漆黑的渡鴉於晨霧中起航。
借用它的眼睛,林文默默注視著身下濃重的灰霧。
他從維克托醫生那問到了華特的住址。
維克托醫生本以為他準備做些什麼,但林文沒有。
隻是默默地在房間角落坐下,微微低垂腦袋,看上去似乎是在休息。
林文昨晚出去了。
維克托醫生是知道的。
老年人夜晚的睡眠一般都不太好。
但既然什麼都沒發生,維克托醫生也懶得去管。
他和年輕人打過太多交道,林文不是第一個,也知道該如何和他們相處。
而此時此刻,林文的身心已經全部沉入了渡鴉裏。
這是他第一次主動使用【寄生】的力量,遠比想象之中要好用得多。
前提是他的本體必須處於一個安全的環境。
鎮子不大,他在霧氣彌漫中打了個轉,朝著目光中的房簷俯衝而下。
窗台是打開著的,剛好可以作為歇腳的地方。
渡鴉的頭顱靜靜偏轉,將目光投向室內。
他決心給這位欺世盜名的華特醫生一些教訓。
而這也正是像維克托醫生和麗莎這種善良人無法做到的地方。
投去目光的第一眼,林文隻看見一片濃重的灰霧,死死地纏繞在房間裏的床上。
咳咳……
他聽見幾道咳嗽聲。
房間裏隻有一個被黑疫折磨的,看上去快要堅持不住的女人。
看起來是華特的家眷。
林文操縱著渡鴉的身軀,踮著腳跳進房間裏。
依靠這不引人注目的體型,他可以做到一般人做不到的許多事。
竊取錢財,隻是其中之一。
他看了一眼室內的布局,很快就確定了方向。
一個上了鎖的櫃子。
得益於櫃子本身在建造之初便粗製濫造的縫隙,林文敏銳的瞥見裏麵微微反射光芒的錢幣。
鴉科的生物,天生就對亮閃閃的東西抱有興趣。
但眼下如何打開這道鎖才是問題所在。
林文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床上的女人。
她看起來太虛弱了,厚重至極的灰霧更是在無人知處默默宣告她生命的萎靡。
對於這個女人,林文沒有絲毫的同情心。
反而對那名所謂的華特醫生更加憤恨起來。
明明自己家裏也有人深受黑疫的困擾,卻還是選擇去欺騙其他同樣可憐人的錢財。
如此醜陋的作風。
正當林文思索該如何得到那把鑰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陣靴子踏在地板上的沉重聲音。
有人回來了。
他連忙撲起翅膀,把自己藏進窗台後。
“凡妮莎,我的愛人,你還好嗎?”來人一身黑袍,頭戴鳥嘴麵具。
他推開門,直奔病床,聲音急切。
看上去,他就是華特了。
“咳咳——”
叫做凡妮莎的女人聽見聲音,緩緩從病床上起身,從被子裏探出昏沉沉的腦袋。
林文這時才看見她的臉。
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
不同於一般意義上的容貌美麗,即便是此刻深陷黑疫之中,凡妮莎看起來卻並不肮髒,更像是被惡魔掐住脖子的美人。
她皮膚白皙,五官也優秀,眼角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皺紋,那是經常笑的印記,看起來她人生前些年過得還算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