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個世界不是沒有愛情,而是沒有那麼多幸運,不是每對情侶都能善始善終,走到最後。
他們總不能永遠這樣握著傘站在雨裏,再不舍,也該離開。
她放開手裏的傘,笑得滿臉是淚:“我們就在這裏告別吧,夏青槐,再見了,夏青槐。”
他像座雕像,佇立在雨中,一言不發。
她低頭苦笑,又說:“對不起,夏青槐,對不起,我為我做過所有傷害你的事向你道歉。”用他給的鑰匙打開他父親的骨灰龕,拿走了他唯一的希望,這樣的結局其實從一開始就毫無懸念,隻不過就在他親口說出分手的那一刻,她才甘心接受而已。
他也許傷透了心,也許失望透頂,由始至終,一言不發。
她已經身心疲憊,生不如死,由始至終都想微笑,卻隻能笑著流眼淚。
轉過身,輕輕閉上眼睛。
他沒追過來,她越走越遠。
他和她就像兩條漂泊在海上的船,慢慢地,慢慢地,越飄越遠。
就在他徹底消失在身後的時候,她是真的明白了,她徹底失去了他。
雨越下越大。
一個在路邊執勤的警官收留了狼狽不堪的她,好心的警察不但給了她一張禦寒的毯子,還自己花錢給她買了杯熱咖啡,替她打電話給楊靜怡。
她想,她是真的需要個大夫了。
昏昏沉沉中,她裹著帶著濃濃灰塵味道的毯子,喝著熱乎乎的速溶咖啡,聽著一個素不相識的警察悠悠閑閑地聊著愛情,人生和際遇,言語之間充滿了陌生人的的關愛,他不求回報,隻是希望她打消輕生的念頭。
很可笑,她並非想要輕生,卻覺得在這裏有種溫暖的感覺,這種際遇是個很棒的體驗,因為素不相識,所以無需顧忌,可以寧靜地聽著雨聲,聽著安慰。
失戀是所有痛苦和自我救贖的終點,自責的滋味並不好受,原來在愛情裏犯錯的人會更痛。
楊靜怡很快就帶人來,這段時間真是為難了她,救護車好像成了她的專車一樣,謝過警察,歸還毯子,她上了車子,輕輕地閉上眼睛,因為病痛而暈眩的意識卻始終頑強,無法睡著,她扭過頭去,偷偷拭去忍不住流下來的眼淚。
感謝楊靜怡,明顯已經看到了她的眼淚,卻始終沒說話,隻是假裝沒有看到,替她拉起棉被,擋住旁人的的視線。
一場華麗的分手落幕,一段美好時光徹底終結,她宛如又死過一次,難言疼痛並無盡懊悔著,現在總算是了解了歌裏唱的“愛到哪裏都會有人犯錯,希望錯的不是我”是從什麼樣痛苦的經曆衍生出來的了。
難舍的夏青槐,她還很愛他,卻再也不能用甜蜜的眼光去看他了,或許有一天,他們會在路上相遇,假裝不認識又或者禮貌地說一聲,你還好嗎?
隻是想到,便已覺心碎。
形同陌路是對情侶最大的懲罰。
在無限的悲傷和遐想中,她終於沉沉睡去,夢裏一片慘白,沒有其他顏色,那個可怕的曉靜阿姨,那個無限重複的夢,再也沒有出現過,不知道睡了多久,隻覺得怎麼睡也不夠。
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九嬸,除了九嬸之外,姑媽、夢涵全都在,就連在泰國的雲海也站在床邊,她用酸痛的手輕輕拍了拍額頭,喃喃地問:“我是不是病得太重了,所以你們都來了?”“太嚇人了!”九嬸說,“四十度的高燒,連著發了一天一夜,我真擔心你的腦袋都會燒壞!誰讓你去淋雨的!你笑得時候我就告訴過你,不要淋雨,不要淋雨,不要淋雨!你呢?就是不聽!這下好了,把我這老太太都嚇死了!你好重新找個好的過來看你!”“媽!”雲海在身後笑道,“別這樣,她才剛醒,燒還沒有完全退完,別對著說這些沒用的嘮叨!”
九嬸馬上將嘴巴閉上,回頭看著姑媽。
姑媽和夢涵並排站著,輕輕地微笑,走上前來,夢涵用力拍了一下她,大聲說:“以後要是遇到什麼事,要是敢再一個人扛著,我這輩子都不會理你了!”一邊說著,就一邊擦眼淚,瘦弱的她看來豐腴不少,仍舊穿著往日的衣服,三個月的身孕,完全看不出來。
她伸手輕輕地撫摸著夢涵的小腹,柔聲笑道:“離我遠一點,這樣嚴重的感冒,要是傳染給了你就糟糕了。”
夢涵搖搖頭:“我都在這裏陪你兩天了!我身體好著呢!不像你,豆腐渣做的!”
她笑問:“男孩兒還是女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