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加勒比是個玩笑,但離開是真的,談判結果,她留下一段時間,等到了下一個港口就讓她下船。
不能不說,司徒博宇治好了她將近半年的失眠,按理說,司徒博宇就是和她再熟悉也是多年不見的小學同學,是個陌生男人,可那種感覺就是很奇怪,和他在一起,整個人是自由而安心的。
他心裏沒有仇恨,沒有必須要去做的事,活得既自由又散漫,一件POLO衫他能穿兩三天,一個麵包他可以吃一個早上,她總是坐在他對麵,聽他說起去拍照的時候要潛入水底,機會轉瞬即逝,可是他的水下專用相機鏡頭密封罩居然掉了下來,而他手裏可以用來修理的工具就隻有一根冰棒棍兒,粗心的助理把工具箱扔在幾千海裏之外的基地了!他給一頭美洲豹拍照,對好焦距還沒來得及按下快門,那隻豹子忽然就跳上來,用前爪將他的肩膀抓得血肉模糊,幸虧團隊裏的工作人員將他提起來,不然已經淪為食物了。
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一個傳奇,他的人生充滿了各種各樣新鮮有趣、驚心動魄、浪漫溫馨、趣味十足的故事,他的經曆像是一個永不枯竭的井,引人入勝,他有很好的描述能力,三言兩語就能讓人身臨其境,有好幾次,她都聽得眼眶發紅,說起拍照的時候,他眼睛裏總是閃著亮光的。
最讓她覺得安心的是,他自己穿得隨便,也不會強求她穿得漂亮,更不會用帶著欲望的眼神看她,喝醉的時候眼神迷離,卻也沒有任何不軌的舉動,總體來說,他不折不扣地做到了他承諾的事,陪伴一個朋友。事後她自己仔細總結過,之所以能和他孤男寡女行船卻覺得很開心,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他的坦然和無欲無求,一個人居住在小鎮,盡管有波尼常常往返,其間也還是有人搭訕,她都拒人於與千裏之外。
司徒博宇說對了很多事,她做人太拘謹太糾結,這樣不管不顧扔掉所有東西離開,她不是第一次做,但這一次不同,不是狼狽地逃避,而是勇敢地前往,去一個充滿快樂而自由的地方。
經曆了那麼多的挫折和磨難,懂得愛情的甜美和殘酷,明白愛與在一起沒有必然的聯係,更開始接受現在的狀態,就像,又重生了一回。
她很幸運,有司徒博宇這樣的朋友,別人看他是個著名攝影師,可是在她眼中他是個魔法師,能讓一切乏味都變得有趣,難以想象,他大多數的時間都是一個人在船上度過,孤獨地劃過平靜的海麵,一個人麵對風浪,忍受孤獨,還能如此精神飽滿,積極向上。
這期間,她甚至學會了釣魚。
對她來說,釣魚從來就是一向沒有任何意義的浪費時間的事,可跟著司徒博宇,居然也漸漸地感受到了這當中的樂趣,靜心等待能讓收獲更顯意義。
海風吹過她的頭發,粘膩而難受,強烈的紫外線讓她的皮膚變成了小麥色,因為害怕她被曬傷,他慷慨地貢獻出了他的太陽油,這種東西能保證她曬得均勻並且加速變黑,現在也理解了為什麼他一上岸就忙著找地方洗澡,這裏到處是水,但淡水就隻能留著喝,即便在海裏遊泳,也必須用清水衝洗,洗澡就成了最為難的事。現在終於理解他為什麼一上岸就找地方洗澡。
如果這個樣子出現夏青槐麵前,她會咬舌自盡,可是在司徒博宇麵前就很坦然,反正他也是那個樣子,他成功地治好了她的嚴重失眠和痛苦,卻讓她染上了如此惡俗的嗜好,連續幾天不洗澡。
“以後把頭發剪短吧!”他笑著用手抓她的頭發,做出一副作嘔的表情。
“幹嘛讓我剪頭發?”她哼了一聲,低頭看著前麵不遠處的魚漂正在上下浮動,時機不對還要等待。
“你長頭發太廢水了,如果你是短頭發的話,我還能咬牙讓你洗個頭。”他說話的時候格外慷慨,這就是沒有計劃的後遺症,太過自由了也有為難的時候,他自己也沒想過要帶她走,所以船上的淡水和食物都隻是一個份,多了一個人,自然消耗更快,這也就是說,他需要縮短上岸的時間,如果計劃不好的話,兩個人都得餓死或者渴死。
這個節骨眼兒上還能說洗頭這個事,已經是他最大的友善了。
“別說話。”她瞅準時機,用力往上一提,一條歡蹦亂跳的多寶魚被她釣了上來,她興奮得跳起來,“你看!司徒,我也是能在野外生存的人了!可以不必等著你釣魚!”
“就一條魚而已,要說生存,你還差得早呢!”看到她這幾天以來第一次那麼興奮高興,他也跟著笑起來。
“這條魚怎麼吃?”她清楚司徒博宇的飯量。
“蒸怎麼樣?”他提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