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阿姨。”司徒博宇記憶中,陸辰星是沒有媽媽的孩子,但看她和岑娜關係不錯,心裏自然也親近。
她獨自一個人站在雪地裏,身處直升機螺旋槳帶來的風暴中心,被卷起漫天的雪所淹沒,震耳欲聾的轟鳴聲漸漸褪去之後,直升機就像是一個小小的盒子,越飛越遠。
雪還在下。
她狼狽如雪人,心裏惴惴不安,果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她已經習慣了,可是聽到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麼隕落,心裏一陣陣刺痛,加上司徒博宇忽然開口求婚,她有些恍惚,加上連日來的奔忙,她已經精疲力盡,隻想找個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陸小姐。”酒店經理看著她笑,“陸先生和陸太太是我們這裏的常客,幾乎每年這個時候都要過來一趟,他們在纜車終點站那邊有個專屬的小木屋,我現在就讓他們打開纜車,送你上去吧?”
她長舒了一口氣,說到在雪地裏行走,她心有餘悸,便輕輕地搖了搖頭,拒絕了。
得到的一個有點兒滑稽的消息,這裏迎來送往,是不少愛好者的集散地,平日裏有人來也有人走,所以總會有空置的房間,可是現在沒有人來也沒有人走,正好一個房間也沒有。
這多少有點兒讓人難以相信,不過酒店經曆很耐心地解釋,離開的人中,隻有爸爸和岑娜有房間,其餘的救援人員,已經在山上連續找人將近三十個小時,沒有人有房間。
她歎了一口氣,回頭看看窗外的直升機,想到明天一大早就能坐飛機離開,還要千裏迢迢跑到很遠的地方去住一宿,不如找個地方坐一坐,將就著把自己的設計稿畫完。
沒有房間,她又不願意長途跋涉,經理便借了員工休息室讓她沐浴更衣,從城裏出發的時候走得很著急,隻買了身上一套厚實的衣服,還是隨手從店裏取來的,這裏雖然看起來檔次不算高,但有很多給客戶準備的滑雪服和保暖套裝,她還得到了一件暖和的短裙睡衣。
對於常常流浪的人來說,這種待遇已經很不錯了。
一樓有個咖啡廳,她找了個靠窗的位子,要來幾張簡單的白紙和一隻鉛筆。
一壺咖啡、兩隻的鉛筆、幾張白紙,她具備了畫出設計稿的全部條件,可奇怪的是,她滿腦子都是胡思亂想的畫麵。
酒店經理好心地送來一頂皮草的絨毛帽子,漂亮的白色設計相當時尚,向她提議可以去滑雪場走走,雖然雪下得很大,但在滑雪場裏是安全的,至於那頂帽子,是一個客人落下的,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找,經理說,每年都找人洗,讓她不要嫌棄。
皮草是人類從動物那裏掠奪來的機會,溫暖的機會,活下去的機會,或許,被逼到非死不可的地步,任何動物都是凶殘的。
她沒要帽子,卻還是接受了建議,她現在體溫升高,思緒混亂,出去走走倒是好事。
裹著厚實的滑雪服,和經理並肩往前麵去,一直停在旁邊的直升機忽然動了,她愣了一下,回頭看著經理。
經理也錯愕難當,兩個人回到大堂的時候,不要說直升機,就連一直停著的救援車用鋼繩掉走了。
偌大的停機坪上空蕩蕩的,隻剩下兩個深坑。
“這是怎麼回事?陸小姐還在這裏呢?他們怎麼就走了呢?是不是還回來?”經理問一旁的保安。
保安搖搖頭:“不知道,好像有什麼救援任務,急著走的,所有的人都走了,設備也全帶走了,大概是不會回來了。”
她有些吃驚,這算哪門子的事兒!一再被人丟下,還真是難受。
再如何生氣不甘也好,安必須接受的現實是,自己已經被丟下了,除了安之若素,就隻有安之若素。
心裏清楚來的艱難,自然也不好去問走的輕易。
倒是經理自覺做錯了事,左道歉右道歉之後才又說:“我們這裏的大巴沒有辦法上路了,陸小姐一定要走的話,明天早上我們有一趟出去買菜的車子,走的是靠湖這邊的,去二十裏外的菜市,那邊有高速,如果沒封的話,就可以搭車直接離開,有直通城裏的巴士,轉一趟車就可以到機場去了。”
有岑娜在,她不必過分擔心爸爸的傷勢,但還是希望盡快回家,想了想,便同意了。
經理如釋重負。
買菜的車子淩晨五點離開,她就在咖啡廳裏將就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