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5章 鴻門宴(5)(2 / 3)

劉邦靠著兩套花腔一炮而紅,躥作年度明星,得意非凡。他就要蕭何趕緊籌備新秦王登基典禮,想趁著好勢頭,幹脆就把關中王的王位坐了。“沛公”這個名頭雖然好聽,那也不如叫“秦王”聽起來過 癮哪。

樊噲曹參一幹將領極力讚同,劉邦做了秦王,他們也好跟著升格做公做侯,大家都有麵子。隻是蕭何有不同意見,盡管劉邦做了秦王,他蕭何就是鐵定的丞相,沒人和他爭這個位子。

蕭何說:“要是按懷王的那個約定,沛公做新秦王是理所當然的事。不過約定總歸隻是約定,要兌現約定,還需要主人家發句話才好。沛公還是應該先派人去彭城,向懷王討一張任命書來。等懷王任命 沛公做秦王的詔書一到,沛公你登基就位,公告天下,那才是名正言順,旁人無話可說。要是就這麼自己去坐了秦王王位,別人說你是自立為王,你也有點有理說不清哪。這可是大事,不能太隨便。”

蕭何過去是沛縣的主吏,除了縣令就屬他的官大,最懂官場規矩,他這番話一出口,大家都很服氣。辦大事還是講規矩的好。

劉邦也說:“那好。要做官就得講規矩,官場上就是屁事多。反正這個秦王總是該我做,不過是早兩天晚兩天的事。”當下就派了人,騎快馬去彭城找懷王討詔書去。

張良聽說劉邦最近忙著要做關中王,卻來找他說了另一番話。

張良道:“沛公不可把懷王的那個約定太當真。您也知道,那懷王其實是有名無實,而這天下大事,在戰爭時期,是靠實力說話的。現在最有實力的人是項羽將軍,他做了諸侯聯軍的上將軍,前不久又 接受了章邯投降,手下有四五十萬兵馬。據說他正帶了人馬往鹹陽這邊過來。項羽將軍心裏想的什麼,咱們還不清楚,不清楚就得小心。以我看,沛公要做關中王,先得項羽將軍同意了才行,懷王那邊 倒是無關緊要。”

劉邦聽得一愣一愣的,轉轉眼珠子忽然笑起來,說:“項羽那毛小子懂什麼,他就知道報仇。現在我取了鹹陽,推翻了秦朝,也就是幫他項羽報了仇呀。我替他項羽報了仇,懷王又有約定在先,我做關 中王,項羽他怎麼會不同意?絕對同意,絕對同意!”

張良看劉邦做出項羽發言人的樣子,也就放了心,笑道:“這樣最好,這樣就是皆大歡喜了。”

劉邦口裏應承著張良的皆大歡喜,心裏想起項羽那對驚人的豹子眼,反倒是不踏實起來。左思右想,終於悄悄發下一道命令,派一支部隊去把住函穀關,不讓諸侯兵馬進入關中。劉邦想,無論如何,我 先把地盤占著,項羽他再蠻,也不至於會打自己人,隻要他不開打,其他的事情就好說了。

不覺又是冬時。悲風窮號,草木凋殘。近日劉邦從中原士卒那裏學了首古老的民歌,嘴裏整天咿咿嗚嗚唱個不停。那首民歌叫《混帳男人》,很古的,《詩經》裏都收錄得有,不過錄歌的先生給改了一 個文氣些的名字叫《氓》。從歌名就可知道,這首歌是以女人的身份來唱的。歌很長,夾敘夾議地講了一個男人背棄感情的故事。歌是這麼起頭的:

有個混帳男人他壞得死呀,背一袋錢來換蠶絲。

他哪裏是將錢換蠶絲呀,是借一個由頭來謀我的私。

劉邦把中間的一段唱得生氣勃勃:

三年為婦我苦得死呀,歎一聲苦日子何時止?

你不說好言來相勸呀,反把我打得一身紫!

劉邦喜歡唱歌,而且唱得極好,隻是有一樣:再悲慘的歌子到了他口裏,也變成了歡歌。這叫性格使然。他媳婦呂雉就老說他是“天生的一個快活畜生”,那語氣又愛又恨,聽起來很過癮。

這天夜裏,很遲了,劉邦睡不著,起來倒了碗酒,邊喝邊唱,打發殘夜。忽然有人一掀簾子閃進來。劉邦不在意,口裏還唱著,一麵歪了眼去看。窮冬寒夜,來個弟兄陪酒聊天正好。

進來的卻是張良。張良滿臉驚惶,看見劉邦,劈頭就說:“沛公,項羽將軍的四十萬兵馬已經打破函穀關,到了鹹陽東邊的鴻門了!項羽還下令,明天上午來攻打霸上,活捉您沛公,全部消滅咱的軍隊 !”

劉邦唱歌正唱到“反把我打得一身紫”,一聽此言,那個“一身紫”的“紫”字頓時就被他吞下喉嚨,而他那張喝了酒的紅臉立時脹成紫色。

劉邦惶然道:“誰說的?”

“項伯,我的朋友,他是項羽的伯父。這消息不會錯。”

“為什麼?”

“說你貪天之功,偷機取了鹹陽,又派兵守住函穀關,不許諸侯聯軍入關,想獨占關中做關中王。”

說的都是事實。劉邦啞口無言。

張良道:“我曾對您說過,您能不能做關中王,並非取決於懷王的那個約定,而是要看項羽同不同意。您派兵把守函穀關,先做出和項羽敵對的樣子,這不是正好給他一個打您的借口麼?是誰給您出的 這個爛計?簡直是胡來!”

劉邦一想,連忙糊弄說:“反正是個混賬王八蛋!”又道:“哎呀,還是先說該怎麼辦吧!子房你說,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