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為過分的是,漢安帝的生母耿貴人病死,梁冀派人向耿貴人的侄子耿承索求耿貴人留下的珍玩寶物。這耿承也是個侯爵外戚,不肯買梁冀的賬,惹得這位大將軍怒發衝冠,族誅耿承一家。從血脈上講,耿家是漢安帝嫡親,竟也被梁冀毫不留情整族殺掉,其炙手可熱之權,可見一斑。
梁冀權傾朝野,以至天下隻知有大將軍,不知有漢天子的程度。梁冀可謂是個權力狂,不論大小權力,他都希望抓到手裏。朝廷上下,到處都是梁冀的親朋故舊;宮廷內外,到處都是梁冀的親信黨羽。於是,皇帝的“禁省起居”,“纖微畢知”,甚至連他的私生活也在梁氏的監督之下無法放縱,更別提有所作為了。至於大臣的動靜,更是逃不過梁冀的黨羽、眼線。朝廷裏事無巨細,梁翼都要過問。他還控製著當時的官吏任免大權,親手辦理各級官吏的升遷降謫,以便借此結黨營私,排除異己。當時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凡是百官升遷,都要先到梁冀家謝恩,以示對梁冀的尊敬,然後才敢去上任。臨行前梁冀會告訴官員到任後要照顧什麼人,擠兌什麼人,有不聽話、不辦事的官員,馬上會被殺死或毒死。
有一個名叫吳樹的宛縣縣令,梁冀曾當麵告訴他要他照顧自己在宛縣的賓客,吳樹當場予以拒絕,並痛斥梁冀結黨營私,根本不重用賢能之士。到了宛縣,吳樹果然按律處死了十幾個梁冀的賓客。梁冀對吳樹恨之入骨,便以提升他為荊州知府為名,召他到自己家裏餞行,置毒酒中,將其毒死。遼東太守侯猛委任狀下發後,因為沒有去梁冀家裏道謝送禮,剛上任不久就被大將軍誣以他罪,處以腰斬之刑。
梁冀的弟弟梁不疑則與哥哥不同,他很像他們的父親梁商,喜歡經書文士,好客有禮。梁冀漸漸對親弟弟也生起疑忌之心,任他為光祿勳的虛職,奪其實權。又派人在梁不疑門前偷窺,記下上門拜訪的官員名字,然後就上奏這些人有罪,或叛流刑,或殺死於道。
專橫殘暴的梁冀生活上也極其荒淫,各地貢獻給皇帝的奇珍異寶,都要先送到梁冀的府上,讓梁冀挑選過後,剩下的才給皇帝。
梁翼與妻子孫壽甚至還玩起了“分居”,在街對麵各占一塊土地,相互攀比著建造高宅大院,大興土木,盡掠珠寶。兩人又強霸民田,大肆營建私家園圃,采土築山,十裏九阪,深林絕澗,都是人工所為,卻猶如自然造化而成,並滿放奇禽異獸於園林之中,恍如世外桃源仙境。夫妻倆常常讓人用輦抬著在苑圃裏麵遊玩觀賞,有若神仙。
在河南城西麵,梁冀又建一個周圍數十平方裏的兔苑,這麼廣大的一片地方不準閑人進入,裏麵養的兔子都做了記號,有人不小心誤入兔苑,就會被官府逮捕殺頭。有個西域的胡商閑來無事,誤入兔苑,看見紅眼小白兔可愛,殺掉一隻想嚐嚐鮮。結果被人告發關進大牢,牽連被殺的有十餘人。梁家還不斷掠逼良人百姓幾千口為奴婢,還美其名曰“自賣人”,意思是自己想當奴婢,不要錢把自己賣了。平時有官員想見梁冀一麵,也得先給看門人大把的銀子才有機會,以至於連梁冀的守門人都成了大富翁。
梁冀雖然富比天子,但還拚命地聚斂財富,甚至耍弄流氓無賴的手法聚斂財富。陝西的孫奮是個有名的億萬富豪,但生性吝嗇。梁冀送他一乘車馬(四馬一車),向他“借”五千萬錢。孫奮財迷,知道這錢有去無回,於是就給了三千萬。梁冀大怒,竟有如此不識抬舉之人,馬上派人告發孫奮私藏奴婢、盜竊公物,孫奮冤死獄中,一家兄弟都關入大獄,拷掠而死,抄沒家財一億七千多萬,這些錢全部歸入了梁冀的私囊。就這樣,梁冀以家族的勢力長期把持著朝政,雄踞皇帝之上,趾高氣揚、不可一世。
依仗著姐姐梁太後和哥哥梁冀的勢力,皇後梁女瑩也是恣極奢靡,儀服宮殿都超過前世任何皇後。
公元150年,梁太後病逝。為了安慰梁氏家族,桓帝增封梁冀萬戶食邑,至此梁冀一人已累積封邑三萬戶,遠遠超出了漢代封侯的界限。又封梁冀妻子孫壽為襄城君,兼食陽翟縣(今河南禹州)租稅,歲入五千萬,加賜赤紱,比同長公主的儀服。
公元151年,桓帝為了褒獎梁冀,召開公卿會議定其禮儀。有司根據所議擬定禮製上奏:“梁冀入朝不必趨行,允許佩劍著履上朝,晉謁皇帝不必自稱姓名,一切禮儀比同蕭何;將定陶、陽成兩縣的餘戶全部增封給他,合為四縣,比同鄧禹;賞賜金錢、奴婢、彩帛、車馬、甲第,比同霍光。”還規定:“每次參加朝會,與三公分席而坐,以求位尊。十天進宮一次,處理評議尚書所奏的事務。”這是把漢朝元勳每個人的禮儀合在一起,都加在梁冀一個人的身上,是此前所未有的。但貪得無厭的梁冀還認為所奏禮儀太薄,心中怏怏不樂。
如廁議事,梁氏覆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