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集團的形成,往往與皇帝昏聵庸碌和年幼無知有關。宦官要依靠皇帝取得特權,皇帝要依靠宦官來牽製外朝,還要依靠宦官尋歡作樂,這就使他們必然連在一起。而宦官一旦掌權,由於變態心理的驅使,報複心特別強,加之又缺乏文化知識的修養,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因此是最黑暗的政治勢力之一。在這個集團中,雖然也有正直的宦官,但僅僅是極少數而已。
這些宦官依仗權勢巧取豪奪,聚斂了大量財富,紛紛修建豪華的住宅。有的宦官甚至娶了八十多位少女為妻妾,讓她們穿上華貴的衣服,打扮得像宮人一樣。為使香火不斷,後繼有人,他們還收養親屬或者異姓人為子。
公元160年,宦官單超病死,桓帝除追封他為車騎將軍外,賜以東園棺木以及棺中玉器,贈侯將軍印綬,並賜國葬,出殯時調動五營騎士、將軍、侍禦史護葬,將作大匠為其建造墳墓。死後如此,不難想見其活著的時候權力、財勢之大了。
此後,其他四侯更加有恃無恐、貪婪放縱、驕橫殘暴,震動朝廷內外。他們競相建築宅第,互相攀比華奢,其兄弟親戚無惡不作、行同盜匪、暴虐天下。當時有一首民謠諷刺他們的勢力:“左回天,具獨坐,徐臥虎,唐兩墮。”意思是左悺有回天之力,具瑗有獨尊之勢,徐璜有猛虎之強,唐衡有降雨之能。這首民謠把當時宦官勢力的強大非常形象地描繪了出來。
曆史上的專朝政者大多任人唯親,以壯大其聲勢,外戚如此,宦官也不例外。“五侯”得勢後,紛紛把本家的兄弟和姻親充塞到各級官府,擔任要職。單超的弟弟單安為河東太守,徐璜的弟弟徐盛為河內太守,左悺的弟弟左敏為陳留太守,具瑗的哥哥具恭為沛相,都是為害當地的貪官。
徐璜的侄子徐宣任下邳令,行事暴虐。他看上了汝南太守李皓的女兒,派人去求婚。汝南太守瞧不起這些靠宦官得勢的無賴之徒,因此拒絕了他。這使得徐宣懷恨在心,於是帶領吏卒到李皓家,把他的女兒搶上車拉回來,將她百般調戲、淩辱後又殘忍地用箭射殺,然後埋在了縣衙中。當時下邳縣屬東海管轄,有人向東海相黃孚告發了這起公開的殺人事件,黃孚大怒,於是將徐宣和他的家屬抓捕拷問。黃孚的屬下極力勸他不要這樣做,以免得罪宦官,黃孚憤怒地說:“徐宣這個國賊,我今天就是殺掉他,即使明天就判我死罪,我也可以瞑目了!”黃孚將徐宣的犯罪事實弄清楚後,依法將他處死,並暴屍街頭,老百姓對此無不拍手稱快!黃孚一身正氣、不畏強暴,使東海轄區內的不法之徒受到了震懾,但是他卻得罪了宦官。徐璜深深地怨恨黃孚殺掉了自己的侄子,在漢桓帝麵前誣告黃孚,昏庸的漢桓帝竟然聽信了讒言,沒有明察,就詔令治獄,黃孚被判了髡鉗(剃去頭發並用刑具束頸)重刑,謫入左校做苦工。
麵對更加“負勢貪放”的宦官們,白馬令李雲於公元159年九月,借著“災異數見”的機會,公開上書,認為“今官位錯亂,小人諂媚,財貨公行,政化日損”,矛頭指向宦官政治。桓帝覽奏後非常震怒,讓有司逮捕李雲,並詔使黃門北寺獄辦理此案,使中常侍管霸與禦史、廷尉調查處理,當時弘農府屬官杜眾感於李雲以忠獲罪,上書“願與雲同日死”,桓帝更加氣憤,把他們一同下獄。大鴻臚陳蕃、太常楊秉等均上疏言“其意歸於忠國而已”,也被桓帝下詔“切責”,並免官遣歸鄉裏,甚至連宦官管霸都說:“李雲野澤愚儒,杜眾郡中小吏,出於狂戇,愚而剛直,不足加罪。”但桓帝卻不依不饒,最終將二人處死。此後,“嬖寵益橫”。
桓帝還為自己袒護這些宦官,找了很多冠冕堂皇甚至是荒謬的理由:
首先,這些宦官在消除梁冀勢力、為自己奪回領導權的過程中,立了大功,為君者澤被天下,何況功臣。因此,當然不能虧待了他們。
其次,天子的近臣除了外戚就是宦官,現在外戚既已清除,便隻有宦官可以依靠。看來,依賴的思維定勢和平庸的政治素質,也使劉誌隻能倚重宦官了。
再次,宦官給他帶來了更多的享受。梁皇後在世時非常專橫,再加上有梁太後和大將軍梁翼的勢力,桓帝當然不敢輕舉妄動,甚至連宮中嬪妃都很難接觸。梁皇後死後,他又先後立鄧猛、竇妙為皇後,這兩個人雖然也嫉妒成性,但無奈沒有了梁皇後那樣的後台,桓帝也就不以為意。所以鄧皇後與郭貴人爭風吃醋,桓帝幹脆廢掉了鄧皇後,讓她在暴室中憂憤而死;繼立的竇皇後不滿於他總是臨幸其他嬪妃,桓帝幹脆再也不到她那裏去了。桓帝把更多的時間和精力花費在那些貴人、嬪妃以及新選的采女身上,而“乖巧”的宦官們恰恰能投其所好,便從全國各地挑選來大量的采女供他享樂。曆史記載,桓帝時,他的宮女竟有五六千人之多!
這一時期的朝政雖然極其昏暗,宦官凶殘無道,但仍然有人不畏強權,勇敢地同惡勢力鬥爭。漢桓帝也逐漸對宦官勢力的膨脹開始擔憂起來,害怕他們過分強大威脅到皇權。所以他又開始慢慢地對剩下的“四侯”進行限製。漢桓帝首先是啟用別的宦官來分奪他們的權力;繼而以他們殘害人民為憑據,對他們進行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