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連皇帝都糊弄住了,對以往的宿敵清流士大夫,就更不肯放過。公元169年,宦官侯覽又指使人誣告山陽郡東部督郵張儉結黨,圖危社稷。結果又起大獄,有好幾百人死在獄中,這就是第二次黨錮之禍。經此兩番折騰,朝野正直的政治力量也就算被折騰完了。公元175年,漢靈帝又下令:“宦者可以為令。”也就意味著身處禁中的宦官們可以合法和直接地參與到由士大夫們組成的政府管理機構之中,而在此之前,宦官們隻能通過影響皇帝的方式來間接地操控帝國的政府。這樣一來,宦官們沒有了製衡的力量,此後更加肆無忌憚。靈帝一朝,也就成為東漢曆史上最黑暗的時期。
昏聵胡鬧,賣官鬻爵;荒淫無度,
縱情聲色;橫下暴斂,農民起義
昏聵胡鬧,賣官鬻爵
漢靈帝把朝政交給了堪比“爹媽”的宦官十常侍,他自己就不再為這些事情煩心。劉宏此時還是一個少年,正是貪玩愛動的時候,也不會在後宮裏天天睡覺,總要給自己找一些消遣的方式。說起來這位皇帝還很有經濟頭腦,劉宏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做買賣。
漢靈帝之所以對做買賣感興趣,也與他的出身有關。劉宏本是一個小小亭侯的兒子,屬於落魄的皇族,與大富大貴的當朝權貴相比,自是家境一般。要不是運氣太好做了皇帝,也就相當於民間一個小地主。再者是受了他母親的影響。劉宏的母親董氏,一向嗜財如命,看到人家暴富,就心裏冒火,恨不得把別人的家產全搶過來據為己有。劉宏在母親的熏陶下,對金錢、財產有著極大的占有欲,甚至連做夢都想著撿到錢。
劉宏雖然做了皇帝,卻不忘本,依然保持著鄉下小地主的作風。皇帝號稱天下之主,富有四海,有道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全天下的財富都是他的。但在靈帝眼裏,這些都太虛了,覺得這錢要攥在自己手裏才行。劉宏很喜愛廣收天下珍寶。外邦、各郡、各封國每次進貢,未納入國庫前,先行抽成據為私有,直接送進皇宮,美其名為“導行費”。這種行徑,就連他身邊的宦官呂強都看不過去了,上書規勸道:天下財物,都來自陰陽配合,全是陛下的家產,怎麼會有公私之分。而今,宮廷禦庫房“中尚方”搜集各郡珍珠瑪瑙,奇珍異寶。宮廷禦用署“中禦府”堆滿來自天下各地的綾羅綢緞。況且“西苑”禦花園金庫的金銀已堆積如山,各郡各封國應繳中央政府的田賦捐稅,卻要先繳“導行費”到深宮之中,增加人民的困苦,浪費多而收獲少,貪官奸吏從中下手,人民更因此受到傷害,以至民不聊生……
靈帝看此奏章勃然大怒,沒有看完就將奏章擲在地上連說:“可恨!可惱!”張讓自然順著他,也把呂強大罵了一頓。從此之後,漢靈帝繼續我行我素,“導行費”照收不誤。
漢靈帝大收“導行費”,給自己積攢了一筆豐厚的錢財,便在西園設置了一個小金庫把這些錢存了起來。他有了豐厚的本金,財大氣粗,就開創自己的商業事業,在後宮設列市肆,建造了一條“商業街”。仿造外邊的街市,也設有各種各樣的商店和攤販,讓宮女嬪妃一部分扮成各種商人在叫賣,另一部分扮成買東西的客人,還有的扮成賣唱的、耍猴的。所“賣”的東西種類也很豐富,從胭脂、發簪、玉佩到女人的內衣,從書、畫、琴、棋到各種色情服務,五花八門、熱鬧非凡。皇帝自己就穿上商人的衣服,裝成是賣貨物的商人,在集市上走來走去,或在酒店中飲酒作樂,或與店主、顧客相互吵嘴、打架、廝鬥,玩得不亦樂乎。
皇帝這麼有經濟頭腦,那些“群眾演員”也不含糊。這條“商業街”裏不少貨物都是搜刮來的珍奇異寶,被貪心的宮女嬪妃們陸續偷去了不少,她們甚至為了攀比誰偷得多而暗地裏爭鬥不休,靈帝卻一點也不知道。不過他知道了也不要緊,從全國各處搜刮來的錢財,自會源源不斷地進入他的小金庫。本錢如此充足,這些小損失,也就不會放在他“大老板”眼裏了。就這樣,漢靈帝白天與宮女們貿易,夜裏抱著宮娥妃嬪們恣意地淫樂尋歡。據說,靈帝甚至在西園裏弄狗與宮女進行交配。
漢靈帝雖然很有商業頭腦,但到底還是沒有改變他小地主的本色:手裏有錢當然好,但還是要有房有地才算踏實。於是,劉宏搜刮來的大量錢財,除了開辦“商業街”,還拿回河間老家去買田宅、起第觀,進行地產投資。他還蠻有憂患意識,覺得有了這些家產,萬一當不成皇帝時,還能回去做個土財主。不過,他搜刮來的錢財實在太多,買田置地之外,還有不少剩餘。聰明的漢靈帝當然深知不要把所有的錢都投在一個地方的道理,就把這些錢財寄放在深受他寵幸的宦官家中,為了保險,還沒有隻放一家,而是每家都存上個幾千萬。
皇帝的買賣越做越大,光靠區區“導行費”就不夠了。於是漢靈帝開動他的經濟頭腦,想出各種各樣搜刮的辦法。他貼心的“爹媽”張讓、趙忠也給他獻計獻策,叫他以修宮殿、鑄銅人為名,加收田稅,每畝多出十錢,如此自然聚斂到一批財富。但靈帝還不滿足,又下令各州郡輸送材木、文石到京城洛陽。讓宦官掌握驗收大權,檢驗時百般挑剔,判定不合格的強迫各州郡以原價的十分之一賤賣,宦官隨後又賣回給各州郡,賺取差價。州郡買了這些不合格的材木,運送到洛陽,宦官依然說不行。就這樣反複操弄,運來的木材堆積如山,到後來都爛掉了。宮殿過了幾年還沒修成,靈帝卻從中大賺了一筆。至於各州郡吃了這場大虧,不免要把損失都轉嫁到老百姓身上,他卻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