側福晉臉上的笑意瞬間凍結,嘴角抽搐了半天,最終化作一聲尷尬的笑。偏又礙著麵子,怎麼也不肯立時離去,好歹也腆著臉又坐了一盞茶的功夫,方才起身告辭了。
此時外頭又飄了雪,就算丫鬟小心翼翼的扶著她,到底還是腳下打了滑,險些摔倒。
“奴婢該死!夫人沒事兒吧?”
那拉氏站穩後,一把甩開扶著自己的手,罵道:“你這個小蹄子竟也敢作弄我!”罵完猶不解恨,抬手便是一巴掌,食指上戴著的寶石戒指立刻就將那小丫頭的臉劃出一道血痕來。
那小丫頭嚇得有淚也不敢流,隻好拚命忍著痛,跪倒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上,不斷的磕頭告饒。
那拉氏亦不理會,隻是有些心疼的擦拭著手上的戒指。倒是一旁侍候的珍兒看著,心裏有些不忍,道:“夫人別和這奴才一般見識,氣傷了身子可是不值。”緊接著,又從袖子裏掏出一雙淺色秀荷花的布鞋,道:“方才出來的時候,奴婢瞧著天色不好,眼見著會下雪。奴婢擔心路滑難行,便自作主張帶了一雙千層布鞋來,想給夫人換上。”
珍兒是她當年陪嫁來的丫頭,服侍她多年,細致貼心自是不必說了。那拉氏瞧了瞧凹凸不平的小路,便點頭答應了。
腳伸進去的時候,還能感覺到珍兒的體溫,想來是她捂了一路。那拉氏心裏感慨,歎道:“虧得還有你在。當真是貼心貼意。”
珍兒笑道:“咱們做奴才的,凡事替主子著想,那是應當應分的。”說完,她又將脫下的旗鞋丟給跪在地上的丫頭,斥道:“還不趕緊替夫人將鞋子送回去!仔細擦幹淨上麵的雪,好生收著!”
那丫頭如蒙大赦,立刻捧了鞋子,掉頭就往屋裏跑去。
瞧著側福晉也沒有再追究的意思了,珍兒才鬆了口氣,道:“外頭天冷,夫人還是趕緊回屋吧。”
正待要走,就瞧見給翠竹看病的大夫從廂房裏出來了。珍兒感歎道:“可憐翠竹姑娘,好端端的,怎麼竟想不開了。”
“還不是給人逼得!”那拉氏冷笑一聲:“還以為讀了兩年書,能是個成大事的主兒,原來也不過如此!竟白費了我一番心思。”
珍兒有些不明白:“可她始終是小姐房裏的人······”
“怎麼?!連你也當我是逾越了!!”
“奴婢萬萬不敢!”珍兒臉色煞白,矢口否認道:“奴婢隻是覺得,就算夫人將她捧到了管事兒的位置,她的心也不會是向著咱們屋的啊!她到底是跟著小姐長大的,如今得罪了長房的人,為何夫人會替她說情?”
那拉氏挑眉冷笑道:“你真當我是個糊塗的?隻不過,這丫頭前些日子總是想著法兒的跟我示好,甚至想將老爺身邊的芸兒調到我屋裏。”
其實,當初老爺身邊是有兩個貼身丫鬟,分別是嫡福晉跟側福晉房裏的人。隻是前兩年,嫡福晉以府裏幾個丫頭年級大了為由,將原本是側福晉房裏的芷蘭放出去嫁了人,隻留了自己房裏過去的芸兒伺候。
要知道,“朝中有人好辦事”這句話,拿來用在家族之間是一樣可行的。縱然自己為老爺生了個長子,但始終不是嫡出,將來的爵位誰來承襲,家產誰來分擔,一切都還未成定數。她不能不擔心,也不能不著急安排個自己的人放在老爺身邊。
她挖空了心思,想要再安插一個人過去,可左右都被嫡福晉給擋了回去。為此,她還在老爺耳邊不知吹了多少的風,而老爺每次都是淡淡的,從未給過準話兒。
於是,她發了狠:既然,我的人塞不進去,那麼把你的人給挖出來,也是一樣!
就在這個時候,翠竹主動找上門來,言語間的意思是希望有朝一日入了宮,能多的她姐姐的照拂。
然後,她就笑了。有意無意之間,將自己的想法說與翠竹知曉。那翠竹也是個伶俐的主兒,馬上心領神會。隻不過······
“哼,不曾想,她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主兒!”
珍兒想了想,還是有些不明白:“既然她是想著將來入宮能多得大小姐的照拂,那夫人為何又想她留在府裏?”
那拉氏戳了她一跟頭,歎道:“你這丫頭什麼都好!偏就太過單純!那翠竹生的清秀,又識得幾個字。連她家主子都不敢帶她進宮,我又怎麼肯平白替她鋪路!要知道,我姐姐也是皇帝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