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棄子(2 / 2)

說到這裏,珍兒才恍然明白,隻覺得人際關係複雜無比,又對翠竹心生憐憫: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就這般被人玩於鼓掌之間,又磕碰的頭破血流,隻不知傷得重不重。

話說,那大夫為翠竹敷完藥後,便去給嫡福晉回話。

“姑娘前日的風寒尚未大好,如今又著了涼才引起了發熱。不才已經開了方子,十劑之後應無大礙了。”

“那額上的傷呢?可重麼?”

“倒也不重,隻是擦破了點皮,已經給敷了上好的雲南白藥,隻要及時更換,想必不會留下疤痕的。”

聽了這話,嬤嬤白氏與嫡福晉對看一眼,心下了然,便對那大夫說道:“辛苦您了,外頭的丫鬟會給您結了診金的。”又道:“還以為真有決心,原來隻是可破點兒皮!依我看啊,給她上的什麼雲南白藥,浪費了好東西。倒不如真的留下點兒疤痕,也好絕了她那門子的心思!”

瞧著嫡福晉隻是輕輕的捏著杯蓋,刮開浮在表麵的茶葉,一舉一動之間仿佛未曾聽聞一般,白氏有些心急,道:“斬草要除根,夫人萬萬不可心軟。”

嫡福晉深深地吸了口普洱茶的香氣,定了定神,道:“倒也不必如此!一來,她如今已是名聲狼藉在外,就算將來有個萬一,這也是抹不掉的事實。二則,就憑近日來的幾番作為,便可一窺她的底細能耐,也不是個外強中幹的主兒。若是宛兒連這般的小人物都要傷心費神的話,那也不必入宮了。留在家裏,安安分分的嫁了人便罷了。”說罷,又抬眼看著白氏,神色中有一絲的曖昧不清:“隻是有一件事,我怎麼也想不明白。你是如何想到的,竟把蘇州府衙給拉了進來?”

白氏一愣,隻覺得晴天霹靂,心是被炸開了,張嘴欲辯解,又不知作何說辭。

博爾濟吉特氏的福晉迷著眼睛,好好的盯著這個跟自己陪嫁過來的嬤嬤看了半晌,道:“你是恨絕了那丫頭?還是忘記了,小姐好歹也是將軍府出身?”

這話說得極重。

白氏一聽,臉色煞白,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求道:“老奴辦事糊塗!老奴對不起將軍府!老奴對不起小姐!福晉——大小姐,看在老奴伺候了您半輩子的情麵上,給老奴一個機會吧!老奴萬萬不敢了!”

嫡福晉沒有說話,隻是端坐在那裏,靜靜的刮著茶葉沫子,似乎是在考量,又似乎是在出神,直到白氏心裏焦躁不安的時候,才緩了口氣,道:“你這事辦的糊塗!不過······倒也真是能絕了那丫頭的心思。”

白氏趕緊接著道:“老奴以後做事必定先經過夫人,萬萬不敢再自作主張了!”

“好了,起來吧!地上涼,你又一把年紀了,別動不動就跪的。”嫡福晉虛抬了一下手,道:“隻是,你這幾日要用些心。我瞧著靜宜那丫頭確實不錯。單純,又夠忠心。——宮裏最不缺的就是心眼兒。靜宜要是能跟著去了,我也放心些。”

“是,奴才遵命!必將此事辦的妥妥當當!”

“至於那個翠竹嘛~”嫡福晉放下手裏的茶杯,食指輕輕的扣著紅木雕花的桌麵,思量片刻,道:“要是我沒記錯的話,她如今也有二八年紀了吧。”

“奴才醒的!奴才立刻去辦!”

“等等。之前,我讓你去準備的那些東西呢?可備齊了?”

“回夫人的話,早就妥當了。且不說那些玩物,就是銀票也換成散的了。”

嫡福晉坐了片刻,又道:“我始終放心不下。雖說當今太後亦是鈕祜祿氏,但與老爺一脈並不相親,恐怕不會念著同宗的情分,對宛兒有所照拂。更何況,宮中秘聞,先福晉原與太後是姑侄關係,尚且不為太後所喜。反而是繼福晉頗得太後青眼。我擔心宛兒此番入宮,必有一番曲折。”

白氏安慰道:“夫人所慮深遠。隻是小姐一向聰慧靈敏,又輕靈可人,必能的皇上寵愛。更何況,又備了那麼多的物件兒,也方便小姐在宮裏上下打點,可保萬無一失。”

嫡福晉扶額歎息:“宛兒到底年幼,又是我膝下唯一的孩子。眼看著大選之日將近,你可千萬要將靜宜栽培起來。”

到底是做娘的心思,縱然忍心算計他人,對自己的兒女始終心存憐愛。嬤嬤白氏感歎一番,便出門辦事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