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仲:在國與國交往中,沒有永遠的朋友與敵人,隻有周禮!在保證自己的生存過程中,同樣沒有是非的鐵定準則,也隻有周禮。今天我可以這樣做,明天我可以那樣做。準則,除了遵循周禮,還有一條,就是控製諸侯各國進入齊國的貨物漲跌無序的狀態,調節好齊國與莒國、萊國、梁國、魯國的關係,使我們不通過戰爭達到想達到的目的。這就叫“商戰”。商戰是沒有硝煙的戰爭,是利用智謀作為有力的兩隻手,掐住了對方的咽喉,使他吞吐有困難,這時,他必會求你放開手。這時,你想說什麼,想做什麼,他能不答應嗎?隻有這樣,你的“尊王攘夷”才能真正發揮作用。
齊桓公點點頭:我明白了,這就是你說的平衡供求關係在國與國之間的作用。
管仲:正是。平衡供求關係與上麵講的平準措施,都是治國中十分重要的舉措。
二
一件意外的事讓管仲擱下了廢除奴隸與開設“女閭”的大事。
齊桓公最喜愛的一名王姓樂伎的外甥女被奸致死。
王樂伎深得齊桓公的寵幸,令她不安的是,多次寵幸卻沒能給齊桓公帶來一子半女。眼看年紀一天天大起來,自己無望在後宮立足,便用心培養家中最為疼愛的外甥女愛愛。此女三歲學琴,六歲習舞,八歲能在鼓上跳舞。如今十二歲,出落得如花似玉,彈唱歌舞,無一不精。王樂伎打算再等等時機,引薦給齊桓公。沒想到,愛愛傍晚走在城裏一條僻靜街上,突然失蹤。尋到時,人已死。王樂伎尋死覓活大鬧,齊桓公更是要賓胥無立刻查出凶手。凶手迅速查到,是一群乞丐。審訊時,乞丐們說:這天氣好,樹葉兒都想母的,豬都叫窩,狗滿大街追雌的,誰都想睡女人啊!我們沒老婆,又沒錢去逛青樓,這送上門的女人,能不沾沾嗎?誰知道她不經事哩!審官問:怎麼個不經事?乞丐說:這麼個粉嫩的肉蛋蛋,卻隻能一個一個上,誰在邊上站著都渴急啊!三十幾個人,還有兩三個沒輪上哩!齊桓公氣得直跳腳,要賓胥無將他們統統砍掉。管仲卻擋住了。他問賓胥無:依周律,輪奸致人死亡,應判何罪?賓胥無回說:主犯砍頭,從者淪為奴隸。齊桓公叫道:乞丐的地位雖與奴隸無異,但他們比奴隸快活!奴隸還有人會把他們賣掉,女奴生的孩子還是奴隸。乞丐除了快活還是快活!這個法要改!
管仲回道:平常街上哪來乞丐?偶爾出現一個也會被大戶或潑皮搶弄去作奴隸賣掉。如今,齊國數年災害,竟然會有這麼多乞丐,也沒人將他們搶去作奴隸變賣,這應該是主公仁治,是好事。
齊桓公惱道:好事?呸!真是的,為何不捉這些乞丐去做奴隸,賣到秦國、北燕也能掙錢啊!趕上吳越來的商人,賣給他們多好啊!再說,衙門為什麼不組織他們去開荒啊!唉!偏偏留在城裏害人。說著,再次提高嗓門:全砍了,殺一儆百,看還有誰敢亂來胡搞!
主公,這事絕不隻是乞丐們第一例。管仲說,也不單單是走路的人遭殃!據我所知,賓胥無那裏還有一些案件。比如說,春夏之際,鄉人納涼,女人貪涼快,在門口或院子裏睡著被人偷奸,鬧出人命不在少數。更有奇者,西街豆腐店的少婦王氏清晨彎腰靠著缸沿撈豆腐,翹起的屁股被過路街坊盛光棍插了個後庭花。結果,盛光棍成了豆腐王氏床上的常客,丈夫幹涉,王氏與盛光棍幹脆私奔。兩人沒跑多遠被族長派人捉回,王氏寧死不讓丈夫再碰!告官後,賓胥無問怎麼辦。還有,東城胡波仗勢欺人,搶走街坊莊元生老婆硬行奸宿,女方不願意,傷及胡波下身,造成胡波失去男性功能。胡家大打出手,莊氏一族死傷數人!
齊桓公怒道:這還了得?我下令,凡強迫女人與己交媾者重刑、重治!仲父,上次衛兵闖青樓,我依你而處理了。結果呢?越鬧越大,連乞丐們都敢光天化日之下強奸行人,傳到周天子麵前,他會怎麼看我?諸侯又會怎麼說我?仲父啊,我現在告訴你,我讓你納田靖,就想絕了你開放青樓的念頭。大司理那裏關的那群乞丐,還是依我說的辦掉吧!
其實,管仲之所以攔下齊桓公要將乞丐們統統砍頭的決定,並非要救這些無法無天的乞丐,而是想借此找個由頭給齊桓公說治國安天下的道理,使他知道砍頭容易,明理難。他說:我給你說過禹治水獲得成功的事,這件事讓我們借鑒的不單單是治水,而是從中領悟到處置世間各種事物的道理。禹改變父親阻水之法,而以疏導,引水入海,從此不再為水患發愁。它啟示我們對許多事都可以改阻為疏,或者疏阻並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