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蒲家莊特殊,還因為這個村居然有所三十個教學班的中學。淄川區洪山鎮投資數百萬興建,占地兩公頃,是這個鎮曆史上投資最多、規模最大的教育基礎設施。當年蒲鬆齡跑到幾十裏外做私塾老師,最多不過“兩師六弟”(兩個老師教六個學生),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就在他家旁邊,四層教學樓的“鬆齡中學”橫空出世!
說蒲家莊特殊,最主要因為它是蒲鬆齡故居所在地。
蒲鬆齡出生在蒲家莊一座普普通通的房子裏。幸運的是,蒲鬆齡不像羅貫中、施耐庵、曹雪芹這些小說影響大、生平事跡資料少的作家。蒲鬆齡生平資料保存較全,故居和墓地都完整保留。
蒲鬆齡紀念館是在蒲鬆齡故居基礎上建立的。蒲鬆齡故居原為東向大門一間,北堂屋“聊齋”三間,東西廂房各兩間。方正石及亂石台基,青磚柱門窗,小青瓦接簷,麥秸覆蓋房頂,典型北方農村建築。抗日戰爭期間為日寇焚毀。一九五四年山東省政府出資根據蒲鬆齡後人回憶樣式重建。修複後,大門門楣上懸掛著名學者王獻唐手書“蒲鬆齡先生故居”。半個多世紀以來,故居多次擴建,增加陳列,又由郭沫若題寫“蒲鬆齡紀念館”。二〇〇六年成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現在參觀者需經過後擴建的兩層院落才能進入原有故居。
參觀蒲鬆齡故居最好趁秋高氣爽時。故居門前數株古槐枝繁葉茂,蓊蓊鬱鬱,似乎把周圍空氣染綠。邁入月洞門,迎麵數莖太湖石瀟灑而立,這具備“瘦、透、漏、皺”特點的太湖石是從蒲鬆齡的東家畢際有刺史家搬來。甬道旁一排排、一株株名菊爭妍鬥麗,其中有一株似乎飄著《黃英》露泄的酒香。月洞門旁有個青藤纏繞、綠葉紛披的瓜架,上邊幾十枚南瓜個頭兒一般大,圓圓整整,端端正正,紅紅豔豔,熟得透了,熟得實在,真極了反像是假的。有一年南瓜上還鐫刻“聊齋”、“柳泉”字樣,是蒲鬆齡紀念館館長魯童在坐果時刻上的,長得天衣無縫,倒像固有的。有後牆綠屏為陪襯,平添“萬綠叢中一點紅”的韻味兒。
進入故居第二個月洞門,“聊齋”赫然在目。門前左右各一株石榴樹,挺枝勻稱,樹葉將落未落,特意留在樹上的石榴咧著嘴兒,似笑迎嘉賓。
“聊齋”屋內磚鋪地,竹為棚,古色古香。迎門高懸路大荒先生題寫的“聊齋”匾,匾下是清代畫家朱湘鱗畫的蒲鬆齡像。畫像兩側是郭沫若寫的著名對聯:
寫鬼寫妖高人一等
刺貪刺虐入骨三分
對聯兩側是蒲鬆齡手稿照片。這些手稿原件存在保險箱裏,它們是:
蒲鬆齡擬表九篇,寫於康熙四十四年(1705);
蒲鬆齡手抄《莊子·秋水》篇六頁;
蒲鬆齡手抄前人詩、賦、文等八十二頁;
蒲鬆齡手抄八股文十一頁,鈐“蒲鬆齡印”及“柳泉”圖章。
這些蒲鬆齡手稿,“文革”前經故宮博物院裝裱。
一九七九年深秋,我與著名訓詁學家殷孟倫先生在蒲鬆齡故居一起翻閱這些手稿。殷先生說:從手稿可以看出兩個問題,其一,蒲鬆齡喜歡先秦兩漢六朝詩,抄錄極多,李白杜甫的詩不過偶爾錄幾句。其二,可以看出蒲鬆齡做學問的方法。他為了取法前人,分門別類學前人寫景詩。比如寫雪景,各人有各人的寫法,蒲鬆齡把各種寫法集在一起學習,慢慢就能琢磨出自己的寫法了。不過,蒲鬆齡沒有多少好詩佳句,蒲鬆齡的才能是小說家的才能。做學問總要千方百計找到適合自己才能的科目,才能有所造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