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7章 朝堂險惡(3)(1 / 2)

顏真卿雖然已手無實權,但憑著太子太師的高位,他仍然該說的就說,該啟奏皇上的就啟奏皇上。而一些欽敬顏真卿高風亮節的官員,遇到難決之事,依然會登臨顏府,向這位曆經玄宗、肅宗、代宗以至於德宗的四朝元老、皇親國戚、明邁偉才的老太師請教。於是,顏府依然賓客盈門,門前車水馬龍。這是盧杞不願看到的。尤其令盧杞不能容忍的是,監察禦史李華竟然也出入顏府,請顏真卿書寫自己所撰《元德秀墓碣銘》。元德秀少年喪父,家境貧寒,於開元二十一年(733)背著母親到京師長安參加了科舉考試,中了進士,其母卻不幸身亡。元德秀安葬了母親,住在墓旁搭的茅棚之內為母親守孝,吃飯沒有鹽、醋,睡覺沒有席子。三年之後,元德秀求得魯山縣令之職。他德行高卓,學識淵博,為政清廉,名重當時;三年任滿之後,掛冠隱居於陸渾山217中,陶然彈琴以自娛,至天寶十三年(754)壽終正寢。李華敬重其為人,視以為兄長,於三十年前就為元德秀撰寫了墓碣銘;作為好友,待顏真卿任太子太師後,請求顏真卿予以書寫。顏真卿欣然應諾。李華又請集賢院學士李陽冰撰額。此碑鐫刻後於建中四年(783),立於元德秀墓前。瞻仰者絡繹不絕,無不對元德秀的人品、李華的碑文、顏真卿的正書、李陽冰的撰額嘖嘖頌讚,稱此碑為“四絕碑”。

凡此種種,都為盧杞和他的心腹們無法容相。盧杞心裏暗想,打開窗子說亮話,擢升顏真卿為太子太師,原是想甩個肉包子堵了他的口、捆了他的手,想不到肉包子被他吃了,他卻還是那麼與我擰勁兒,讓我難堪。什麼元德秀的人品、顏真卿的正書?什麼“四絕碑”?這不是在影射我盧杞人品不高,不如元德秀嗎?不是在謳歌顏真卿,說他不該手中無權嗎?好吧,那我就得對不起了,我得讓你遠遠地離開大明宮,離開京師,離開我當朝宰相盧杞,去自個兒忠貞、清廉、正氣,自個兒高風亮節、明邁偉才去吧!

盧杞想到做到,眉頭一皺,計上心來。方今,諸節度各自割據稱雄,名為大唐官員,實為一方諸侯。他們連橫盤結,擁兵自重,修甲兵,整城池,割據一方,私征賦稅而不向朝廷繳納,軍隊不聽從朝廷調遣,官員自行委任,且職位父子相承,大有擺脫朝廷羈縻、反叛自立之勢。若以一方節度使之職相誘惑,顏真卿也許不會拒絕,如此便可於朝堂之上不動聲色地暫且拔去這個眼中釘肉中刺,說不定還能伺機奏他個圖謀反叛,根除了我心頭之患!哼哼!盧杞禁不住得意地暗自嘿嘿發笑,幾次打發心腹說客去詢問顏真卿:老太師憂國憂民,年高德劭,不知覺得自己是否可以出任一方藩鎮?以出任何方節度使妥當一些?

顏真卿哪能聽不明白盧杞的陰險用心所在,抑製著從心頭直向上冒的怒火,轉過身去,對盧杞打發來的走狗不予理睬。他親赴中書省衙門,責問盧杞:“清臣因為性情急躁,為小人憎恨,貶黜不止一次,如今已經衰老,幸虧受到宰相大人的保護。宰相大人的先父禦史中丞盧奕曾被安祿山傳首到平原,麵有血汙,清臣不敢用衣袖去擦,硬是用舌頭舔淨。如今,宰相大人對清臣不能相容嗎?”

盧杞聽言,惶恐不迭地俯身下拜:“魯公大恩大德,盧杞當湧泉相報。”然心頭對顏真卿更加咬牙切齒,覺得不能僅僅剝奪其權力,非鏟除之不可。暗自在心裏罵道:哼,你這個老朽,老不識相的家夥!竟然和我盧杞較勁兒!騎毛驢兒看唱本,咱們走著瞧!

毅然從命

建中三年(782)十一月一日,陰風怒號,地暗天昏。幽州節度使朱滔公然宣稱自己為冀王,魏博節度使田悅宣稱自己為魏王,恒冀觀察使王武俊宣稱自己為趙王,推舉淄青節度使李納為齊王,一同擁戴朱滔為盟主。他們築壇告天,歃血為盟。朱滔以盟主身份對眾稱孤,田悅、李納、王武俊稱寡人,各以所治州為府,自置官屬。對於這種悍然背叛的行為,盧杞當政的大唐朝廷采取的對策是,派遣李希烈以懷寧節度使兼平盧、淄、青、兗、鄆、登、萊節度使的身份,帶領三萬兵馬討伐淄青節度使李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