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內基梅隆大學計算機學院有著十分自由而良好的學術氣氛。學校有一個機製,允許學生挑老師。在入學後的第一個月裏,上百位教授每人作一個報告,介紹自己的研究方向,讓學生充分了解,以便決定自己的導師,找到自己感興趣的研究領域。其分配獎學金的機製也頗為與眾不同,其他大部分的學校都會將獎學金的分配權完全賦予導師,這雖然無可厚非,但也在某種程度上剝奪了學生自由選擇導師的權利。而卡內基梅隆大學則是自1969年起便由係管理機構負責獎學金的發放,如此一來,個人興趣發生變化或是不適應導師執教風格的那些學生便無須擔心另投名師時會失去獎學金的“讚助”。所以在這所學校,導師們並不能完全掌控學生,相反的,導師需要使出渾身解數來吸引“粉絲”投身其門下。
所以李開複一入學就看到,導師們白天不遺餘力地向學生展示其研究項目的魅力,晚上則很花工夫開辦party與學生交流感情。導師很花心思討好學生,希望優秀的學生能夠聚集在身邊。學生也不一定要找一個在專業上符合自己方向的導師,倒是更加在乎哪一位導師更有遠見,以及更能激發自己的潛力,更能讓自己寫出有世界最高水準的論文。
曾在微軟中國研究院工作的張黔博士,她對李開複能夠連續三年,每天用16個小時,心無旁騖地準備自己的博士論文無比羨慕,因為中國的博士生是沒有這樣的環境的,中國的博士不可能想做什麼就是什麼,中國的博士生導師們也不可能給博士足夠的研究經費讓博士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體製上說,博士生導師帶博士不僅需要有資格,還需要給學校交錢,也就是說,沒有錢就不能帶博士生,而要有錢,必須做項目,做項目和做論文是兩回事情,在很多時候,我們的博士生都是在幫導師做雜事,而不是在真正做研究。導師忙著做項目,對於博士論文的指導也缺乏時間,或者說缺乏心境。
但在卡內基梅隆卻不是這樣,導師和學生的相互選擇的機製,讓卡內基梅隆大學有了很鮮活和自主的研究氣氛,拿李開複的師弟沈向洋的話來說,別的地方是要你做什麼,而這裏,是你要做什麼。
卡內基梅隆大學計算機學院向來以出華人天才著稱,李開複之前有深藍的發明者許峰雄,李開複之後有計算機視覺領域卓有成就的沈向洋,這都與該校的良好氛圍大有關係。縱是華人中的翹楚,內心中也有那份靦腆,到底不如西方學生放得開,但在卡內基梅隆大學,體製上讓這份靦腆蕩然無存,也不需要存在。
卡內基梅隆大學的這種辦學思路,激發了學生追求知識的樂趣,讓學生願意去探索世界的秩序和美感,時時陶醉於種種神聖發現,學會去敬畏、聆聽和進行個人的創造,這正是高等教育的真諦所在。
一個現象是,在美國很多大學,博士生往往會比博士後做出更好的工作來。是博士後不如博士嗎?當然不是!而是因為美國大學的導師在拿到項目以後,總是由他的博士生們來選擇他們感興趣的課題,剩下的才請博士後一起合作攻關。所以在做課題時,博士生總是比博士後有更大的興趣。
哈耶克曾把求學比喻為自願簽一份契約,簽約者要願意為了學問而受苦,沒有這種心態,再聰明也不能保證有所成就。
其實,求學也可以很快樂,也可以不以苦難者的姿態進行,前提是找到你的興趣。
興趣的作用真的比我們想象的大,那是一個人發現和找到自己的最佳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