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避而不談獲救之前他們還要等多久,轉身向駕駛艙走去。大概是考慮了一下,他又轉身叫卡爾跟他走。把門關好以後,他問卡爾:
“你好像對這一帶海岸挺熟悉,是嗎?”
“是的,先生。我和爸爸從前在這兒工作了3年呢……”
“那太好了。現在認真聽清楚:我們同任何機場都聯係不上了,我們的電台不靈了。而且,我們的電池也用不了多長時間,這意味著我們很快便無法做飯和照明了,你一定可以意識到那時將會變得多麼冷。”他說著向上麵指了指(駕駛艙的天花板上已經結了一層厚厚的白霜),卡爾點點頭。機長接著又說:“那你有什麼主意沒有?”
卡爾現在感覺好多了,那些從他一上飛機就一直折磨著他的恐懼,從他重新站在堅實的陸地上以後就煙消雲散了。他鎮定地注視著機長,簡短地說:
“如果我們能做一雙雪鞋,我可以設法去求得援助。”
然而,他們現在離開海岸也有64公裏--大雪覆蓋著的冰海上的64公裏!況且到了岸上還要去尋找愛斯基摩人的村落,這樣看來這個計劃幾乎毫無成功的希望,然而這卻是他們惟一的希望了。
在他們從駕駛艙的牆壁上割下一塊鋁皮來做雪鞋的時候,機長提出要同卡爾一同去,他堅持說:“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這太危險了。”
自打離開安克雷奇以後,卡爾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略帶歉意地說:
“我恐怕您不能做到,先生,因為這必須要有穿越冰原的經驗才能這麼幹。”
卡爾在經過一個小時的準備之後與機長他們三人握手告別。他背著一個裝有巧克力、葡萄幹、油浸沙丁魚罐頭和一小包葡萄糖的背包,麵向正西出發了。在他攜帶的所有東西中,最重要的是一架夜光羅盤,沒有這件東西,他便會找不到回來的路了。
機長一回到那暖和一些的駕駛艙裏,就看著他的兩個同事嚴肅地說:
“我從未想到過我會派一個隻有16歲的孩子出去送死,可我還是這樣做了。他決不會成功的--任何人都不可能成功,天氣實在太冷了。”
24個小時過去了,卡爾仍然拖著疲憊的腳步向西方走著。他手裏的那個羅盤顯得死沉沉的。他的鼻子和嘴唇上掛著冰淩。他腳上的雪鞋就像是兩個大鐵塊,他覺得他的雙腿好像失去了知覺,他隻是下意識地向前滑行著。
26個小時過去了,卡爾終於倒在雪地裏,他幾乎要不知不覺地睡著了。現在要是睡過去,那他就非完蛋不可。於是,他強迫自己又站了起來。
突然,一隻海豹打破了冰麵,緊接著又是一陣槍聲。原來是一個愛斯基摩人正在打獵海豹。
一陣不甚連貫的喊聲使那個愛斯基摩獵手馬上停下來,恐懼地舉起槍準備射擊,但當他發現一個跌跌撞撞的人影向他奔來,並用他自己的語音叫喊時,他又把槍放下了。
一架愛斯基摩人的狗拉雪橇迅速地駛向海岸。卡爾被拉到四分之一公裏以外的幾間茅屋前,這些茅草房幾乎已經是埋在雪裏了。在用海豹油擦拭了全身,又吃了一頓飽飯以後,卡爾立即登上狗拉雪橇,從這個愛斯基摩人的小村子穿過雪原,向阿克拉韋克全速馳去。
“如果你從我上岸的地方一直向東走,”卡爾對機場指揮官說,“你就會發現那架飛機了。我一直是向西走的,喏,這隻羅盤一刻也沒有離開我的手。”
“我們會用飛機把你送到你碰到愛斯基摩人的那個地方去,餘下的事情……”指揮官停下來問道,“怎麼回事?你怎麼臉都變白了?”
卡爾渾身顫抖,剛才的恐懼又回來了。那位機場指揮官認真地打量了他一會兒,然後輕輕地說: “那裏有70條生命麵臨著危險,你……正是你,才能把他們救出來。”
“我……我……我不敢,”卡爾說,他臉上的表情說明了他內心的恐懼。後來,經過一段長時間的沉默之後,他終於用顫抖的聲音說:“好吧,我……準備好了。”
10分鍾後,第一架去尋找失事飛機的救援機起飛了。卡爾就坐在駕駛員身邊。
這架從阿拉斯加經北極航線飛往歐洲的四引擎客機上所有的乘客終於獲救了,卡爾也由原來的一個害羞膽卻的少年變成了一個有勇有謀的小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