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羽翼漸漸豐滿(2 / 3)

“稟大司馬,左大將軍任光從信都回來了,正在大營廳外。”劉秀一怔。

“任光回來了?這麼快,信都攻下了?”鄧禹略一思忖,麵露憂色,說:“按路程計算,左大將軍應該剛到信都,此時返回,一定凶多吉少。多半是中途遭到邯鄲兵馬伏擊。”劉秀急道:“快,請左大將軍來見!”任光來見劉秀。滿麵羞愧地說:“屬下無能,請明公降罪! ”“伯卿,到底是怎麼回事?”劉秀親手扶起溫言問道。

任光說:“屬下奉明公之命率部回救信都。可是,部卒看兵力難破信都王,在途中紛紛逃亡,屬下喝止不住。沒到信都士卒逃之大半。屬下自知救信都無望,隻得無功而返。”劉秀自責道:“伯卿何罪之有。這都是本公之過,所謂一將無能,累死千軍,那些逃跑的士卒自有他們的理由。”鄧禹、任光又來勸慰他。三人回營細談。

一陣騷動。軍心不穩之際,忽然又有探馬來報:“稟大司馬,漁陽、上穀的兵馬已到城外。可是,傳言是王郎遣來援助巨鹿的,已在城外紮寨。”劉秀驚異地說道:“不可能,我與耿弇有約,會兵廣阿,上穀、漁陽怎麼能是為邯鄲而來。傳言從何而來?”“回大司馬,廣阿降卒都這麼說,城外百姓也是如此傳言,不令人不信。”鄧禹說:“還是小心為上,我陪明公去城頭看看。”廣阿城外,來的果然是耿弇帶的漁陽、上穀兵馬。原來耿弇接到家將帶回的大司馬劉秀的手書,與寇恂、景丹、吳漢、蓋延、王渠等五將傳看。於是,率漁陽、上穀兵馬以及沿途所收服的兵馬,邊戰邊向廣阿近。遠遠看見廣阿城頭飄揚的“漢”字旌旗,因不知虛實,耿弇命大隊人馬距城二十裏安營,自己與景丹帶部分突騎為先導,來城下打聽。耿弇到了城下,勒馬喊道:“喂,城上的軍兵聽著,請問你們為誰守城?”城上答道:“為漢室大司馬劉公,請問閣下又是為何而來?”對答之際,劉秀與鄧禹諸將已登上城樓,耿弇望見,翻身下馬,抱拳施禮道:“城上可是大司馬劉公,耿弇在此有禮了。”劉秀抱拳還禮,笑問道:“伯昭果然如約而至。可是有人說上穀、漁陽為邯鄲而來?”耿弇忙解釋道:“那是王郎放出的謠言,以惑亂人心。大司馬信不過耿弇嗎?”“我怎麼會不相信伯昭呢。來呀,打開城門,迎接漁陽、上穀來的客人。”劉秀爽朗地笑道。

廣阿城樂鼓齊鳴,城門大開,大司馬率諸將出城十裏,迎接前來歸服的漁陽、上穀兵馬。進城之後,府衙裏,諸將逐一參拜大司馬,耿弇為劉秀一一介紹。

景丹,字孫卿,馮翊櫟陽人。少學長安,新莽時為朔調連率屬令。更始帝立,為上穀長史。

蓋延,字巨卿,漁陽要陽人,力大無比。曆任漁陽郡列掾,州從事。彭寵為漁陽太守時,召其為營尉,行護軍事。

王渠,字君嚴,漁陽人。為郡吏,大守彭寵以其為狐奴令。

劉秀得到這麼多良將,十分高興,依次親切詢問、交談。尤其對寇恂、吳漢為說服漁陽上穀的歸服,所作出的巨大努力,表示深深的謝意。笑道:“王郎將帥,多次說服上穀、漁陽兵馬前來,我方也說兩郡兵馬為我而來,謠言總有破滅的時候。今兩郡將吏,果然為我而來,我當與諸君共舉大業。”當即拜耿弇、寇恂、景丹、吳漢、蓋延、王渠六人為偏將軍,共領軍事。拜耿況、彭寵為大將軍,位封列侯。

廣阿城將才薈萃,濟濟滿堂。

諸將正在互致問候,忽然,探馬來報:“稟大司馬,長安尚書令謝躬與振威將軍馬武所率漢兵已收複信都,正向廣阿靠攏。被俘的信都將士著屬全被解救生還。”雙喜臨門,諸將更是歡笑不斷,尤其信都將士,聞聽親人脫險,心中的石頭落了地,臉上終於出現了多日不見的笑容。

大司馬劉秀卻是喜憂參半。長安漢兵來得好快,對他來說,是禍還是福呢?原來,尚書令謝躬和振威將軍馬武率領的增援河北的漢兵,一路北進,直逼信都。王郎的信都王王奔正在府衙飲酒作樂。他輕而易舉地奪回信都,救出囚禁、關押了太守宗廣與許多漢軍將士的眷屬,立了大功。聽說長安漢兵來攻,王奔自以為天下無敵,根本沒把謝躬、馬武放在眼裏,立刻傳令打開城門,押解著漢軍將士的眷屬,全軍傾城而出,排開陣勢,大有不獲全勝,決不收兵之勢。

馬武率長安漢兵先頭部隊列陣迎敵。

振威將軍馬武,字子張,南陽湖陽人。少時躲避仇家,客居江夏,起兵郡縣,投身綠林軍。曾橫戈挑毀荊州牧的車駕,殺死驂乘。昆陽大戰,與劉秀等十三騎突圍闖營,立下大功,是一位智勇雙全的大將。

王奔列陣正中,大刀一揮,哈哈狂笑道:“長安漢軍聽著,快快投降,本王饒你們不死。膽敢抗拒,本王就先殺這些眷屬,再殺你等。”信都將士的眷屬老幼婦嬰皆有,哭號連天,慘而忍聞。長安漢兵怒火滿臉摩拳擦掌,卻不敢輕舉妄動。

嫉惡如仇的振威將軍馬武見信都王竟以漢軍眷屬相脅迫,頓時怒從胸中來,目眥盡裂,須眉炸開,大喝道:“無恥之徒,看馬爺爺收拾你!”吼聲如雷,戰馬如風,長戈如電,直取信都王。王奔本想有眷屬在手,穩操勝券,正在洋洋得意,沒提防對方主將敢衝過來。等他發現,舉刀應戰時,馬武長戈刺到,不及兩合,長戈刺進前胸。信都王慘叫一聲,口噴鮮血,死屍栽下馬來。

未及交鋒,主帥先喪,邯鄲兵馬魂飛魄散,丟下漢軍眷屬,四散逃命。憂憤滿腔的長安漢兵猛追猛打,一鼓作氣,奪取信都。死裏逃生的將士眷屬,扶老攜幼,歡迎謝躬大軍入城。謝躬在信都歇兵三日,仍命馬武為先鋒,出師北進,準備與大司馬劉秀所部兵馬會合。

謝躬率長安兵馬抵達廣阿,劉秀率諸將出城迎接。進城之後,大司馬特設盛宴,犒勞長安將十和漁陽上穀諸將。

酒宴結束,鄧禹單獨去大司馬帳中,對劉秀說:“今長安兵馬前來助戰,明公何以待之?”劉秀皺眉說:“有長安兵馬相助,平滅邯鄲王郎指日可待。可是,謝躬奉旨前來河北,並非完全為了助我滅王郎,恐怕另有所圖。 ”“明公聖明,長安不可不防。屬下以為,謝躬名為助戰而來,明公可令其參與戰事,但是,既得之地則由明公派出心腹之將鎮守,不能讓長安兵馬坐地勢大。穩固後方,大軍進則有依托,退則有退路,進退自如,可滅王郎,立足河北。”劉秀深表讚同。第二天,召集諸將,商討軍情說:“今有尚書令兵馬和漁陽一七穀兵馬來會我軍可謂兵多將廣,人強馬壯,士氣高昂。與邯鄲決戰的時候到了。但是,王郎假帝嗣之名迷惑人心,仍然雄兵在臥,尤其在地方上仍有影響,勢力不小。信都失守就是一個明證,一個教訓。所以,在我兵進邯鄲之時,一定要鞏固後方,徹底肅清有可能叛亂的勢力。本公命令,兵分兩路,一路由右大將軍李忠率領,回師信都,行太守事,徹底肅清叛亂勢力,鞏固後方。一路由本公親自率領,進攻巨鹿。 ”劉秀話音未落,謝躬起身反對說:“眼下我軍與王郎決戰,正是全辦以赴的時候,大司馬此時分兵回師信都,似乎不妥。何況,信都已由下官派員鎮守,叛亂已平,還有這個必要嗎?”劉秀搖頭道:“尚書令差矣。大人屬下乃長安將吏,不知信都郡情。大人說叛亂已平,請問叛賊馬寵是否已捕殺?馬氏為信都大姓,其族人及歸附者是否已搜捕殆盡?”謝躬隻得答道:“馬氏隱匿城中,至今搜捕不到。 ”“馬氏乃本地人,便於藏身,長安將吏不明細裏,難以捕獲。本公所遣右大將軍李忠,曾為信都郡校尉,熟知地方人情,便於訪查搜捕。穩固了後方,我軍進兵巨鹿、邯鄲,再無後顧之憂。”鄧禹亦勸解道:“尚書令大人,眼下大戰在即,河北兵馬與長安兵馬應軍令一統,方可出奇製勝,請大人下令召回信都的將吏,由右大將軍李忠兼行信都太守事。”謝躬覺得有理,不便反駁,隻得躬身說:“隻要有利於平定河北,下官遵從大司馬之命就是。”當即寫下手書,遣使召回在信都的將吏。

右大將軍李忠領命分兵而去。劉秀傳命全軍收拾行裝,準備兵發巨鹿。他步出帳外,連呼幾聲“劉斯幹備馬。”卻無人應聲。親兵們慌忙四下尋找,不見劉斯幹蹤影。劉秀正在著急,忽然,校尉馮壽奔跑過來,稟報道:“明公,不好了,斯幹被軍市令祭遵給殺了。 ”“什麼?祭遵敢殺我的斯幹!”劉秀勃然大怒。劉斯幹的名字還是父親南頓君劉欽給取的。南頓君偏愛老仆劉寬,為其剛出生的兒子取名“斯幹”。取自《詩經·小雅·斯幹》的詩句“秩秩斯幹,幽幽南山。”意思是老仆劉寬忠於劉府,其子生在劉府接替父事,猶如曲折的深澗水,依伏、環繞主人這座大山。斯幹比劉秀小七歲,從小就跟劉秀做書童。劉秀起兵後,不論多麼艱險起落,他都跟著牽馬墜蹬、鞍前馬後,有奔走伺奉之功,劉秀也從沒把他當下人看待。幾天前,斯幹說,家中遭到旱災,顆粒無收,妻子兒女生活無著。劉秀曾想派人送些錢財過去,因為公務繁忙,竟把這事兒忘了。

所以,劉秀一聽斯幹被殺,怒火萬丈,憤然變色道:“沒有本公的命令,祭遵竟敢擅殺我的馬童,簡直目中無人,來人,抓祭遵來見。”左右親兵正欲行動,長史陳俊慌忙勸阻道:“明公且慢,祭遵身為軍市令,督察軍紀,不會毫無理由就殺斯幹。請明公問明情由,再抓人不遲。 ”劉秀怒聲問馮孝道:“斯幹身犯何罪,軍市令要把他斬首?”馮孝怯聲答道:“斯幹私拿庫府黃金十兩,被軍市查出,所以……”“私拿黃金?”劉秀一怔,忽然明白過來一定是斯幹不願煩擾自己,私拿黃金給家中救急。僅僅為了十兩黃金,竟丟了性命。他心裏自責著,難過地流下淚水。

陳俊趁機勸諫說:“明公經常強調軍紀要嚴明,不許以私犯公。如今祭遵執行軍市的職責,法不避親,秉錄明公之令,怎麼能說他有罪下令抓捕呢?”劉秀羞愧難當,頓然省悟,感歎道:“子昭金玉良言。劉某一時糊塗,險些錯怪軍市令。來呀,請弟孫前來。”親兵引祭遵。祭遵抱拳施禮道:“屬下鬥膽將違犯軍紀的斯幹處斬,請明公處罰。”劉秀執祭遵雙手,慚愧地說:“劉某糊塗,險些鑄成大錯,愧對‘明公’二字。”又向諸將說道:“軍市令執法如山,奉法不避,我軍才有良好的軍紀,才有克敵致勝的保證。今拜弟孫為刺奸將軍,你們可要當心撞到他手上,本公的馬童違反軍紀他都敢殺,一定不會私自包庇你們。”祭遵受到褒獎,毫無矜誇之意,抱拳告退。諸將卻無一畏服,私下決心嚴格約束部屬。漢軍軍紀頓時肅然。

劉秀命人厚葬斯幹,厚恤眷屬。然後親率兵馬離開廣阿城,向巨鹿進發。前將軍耿純率先行人馬急行至巨鹿地界,忽然戰鼓擂響,兩邊殺出無數邯鄲兵馬,喊殺聲震天,衝向漢軍。耿純大吃一驚,叫道:“不好,有埋伏!”慌忙組織人馬反擊。先行漢兵突遇伏兵措手不及,倉促應戰。無奈邯鄲兵馬來勢凶猛人馬又多,漢軍抵敵不住,失利敗逃。耿純一看勢頭不妙,慌忙下令道:“快扔輜重車鼓!”這是一條逃跑保命的命令。勢已至此,保存實力要緊,逃一個算一個吧!漢軍的旌旗、儀仗、鼙鼓、車輛扔滿一路,士卒四散逃命。

這是劉秀出師以來,第一次遇到的慘敗。

敗軍退下來,遇著大隊人馬。劉秀問明情況,正要命大隊人馬列陣迎敵,偏將軍景丹上前請命道:“明公,列陣已經來不及了,該朔方突騎精兵效力的時候了。”劉秀欣然點頭,景丹把大刀一揮,麾使突騎精兵喊聲如雷,衝出前軍陣營,撲向邯鄲兵馬。突騎縱橫馳騁,馬踏刀砍,凶猛異常。在敵軍中衝殺,如入無人之境。邯鄲兵馬正以為得意,沒料到遇到如此驃悍的對手,慌忙丟下搶到手的輜重糧草,倉惶逃命。景丹追殺十幾裏,邯鄲兵馬死傷無數,腿腳慢的投降漢軍。

漢軍將士好多人第一次看到突騎作戰,無不對突騎的凶猛驃悍、快速機動連連讚歎。劉秀撫著景丹的肩頭說:“久聞朔方突騎天下精兵,今日一戰,果然名不虛傳!”耿純羞愧地收拾殘兵,還好,損失不大。邯鄲兵馬隻顧哄搶輜重,以報戰功,使好多將士逃得性命。劉秀沒有責怪一句,反而安慰耿純和受傷的將士,命探馬查明邯鄲兵馬的來路。

不多時,探馬來報,查明設伏的是王郎遣來的大將兒宏的兵馬。兒宏率數萬兵馬,前來援助巨鹿,中途探得漢軍的行蹤,便在此設伏,妄圖打漢軍一個措手不及。可惜他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丟下無數死傷的人馬逃回巨鹿去了。

經過這段小插曲,漢軍繼續前進,很快到了巨鹿。劉秀命大隊人馬環繞巨鹿四門結成連營,安營下寨後,發起進攻。

南路漢軍在右大將軍兼行信都太守李忠的帶領,日夜兼程,回到信都,李忠來不及去家中看望劫後餘生的妻子老母,就直奔府衙辦理公事。先與原信都太守宗廣見麵,詳細查問信都失守的前因後果。他熟知信都的各門大姓關係網遍及到信都郡每一角落,很快查明馬寵及其族人心腹近百人的藏匿之處,派出將士一一誅殺。信都郡牢牢掌握在大司馬劉秀的手中。

王郎巨鹿太守王饒聞聽漢兵來攻,正要率精騎出城給漢兵一個下馬威。這時,剛剛率殘部敗進城內的大將兒宏上前勸阻說:“大人千萬出城不得,劉秀有上穀、漁陽突騎相助,凶猛無敵,末將伏擊漢軍,本該大功告成,不想遇上突騎,功敗垂成。所以,我軍隻要固守不出,劉秀突騎派不上用場,漢軍無可奈何。”王饒歎息道:“朔方突騎,天下無敵。可惜不能為我所用。將軍言之有理,我軍出城不得,唯有固守城池,漢軍不利久戰,用不了多長時間便會退走。來呀,傳命將城中百姓盡數驅趕上城頭,搬運檑木、矢石準備長期死守!”巨鹿城下,漢軍見城內守軍不出城應戰,隻好發起攻城,無數的雲梯架起來,幾十輛撞車推到城下。漢軍舉著盾牌,冒著箭雨攀登而上,但是,剛上半空就被城上一陣滾木、榴石打下雲梯,摔到城下,非死即傷。幾十名漢兵推著撞車猛撞城牆,土石鬆落,塵土飛揚。但巨鹿城牆堅固,根本無濟於事。

漢軍不分晝夜,連攻十天。不但沒攻進城內一步,傷亡還越來越大。劉秀看著心急如焚,召集眾將商議破敵之大計。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爭議半天,也沒有想出更好的辦法來。劉秀望著前將軍耿純說:“伯山為河北故吏,素有威名,能否勸降王饒?”耿純搖頭說:“王饒為故趙國遺族,一意想恢複王爵,因此,與王郎來往密切,很有交情。王郎未稱漢帝時,經常以占卜為名活動於巨鹿、邯鄲之間,乃是王饒家的座上客。等到以成帝骨血劉子輿之名義自立為尊時,王饒最先獻降表,歸服邯鄲,深得王郎的信任,封為侯爵,拒守重城巨鹿,這樣的鐵杆叛賊,屬下實在難以說服他歸降明公。”諸將一聽,除了攻城,沒有別的辦法。隻好在攻城上想辦法。於是,造雲車、挖地道、發飛石,漢軍把各種攻城的辦法都用上。但是巨鹿城內,王饒兵馬眾多,防守嚴密,即使有部分漢軍從天上、地下攻進城內,也被圍上來的邯鄲兵馬捕殺。

漢軍圍城半月,輪番強攻,不但不能前進一步,還損失了大量的兵力。振威將軍馬武對劉秀說:“當年王莽四十三萬大軍圍困昆陽,我軍以八千人馬堅守近一個月,可見堅城易守難攻。如今,我方攻城,敵方固守,這樣強攻不下,必然招來災難。大司馬應另想他計。”劉秀也在著急,立刻命令道:“暫緩攻城,召集諸將商討軍情!”諸將從攻城前線歸來,有的還掛著彩,一進大帳,紛紛叫嚷道:“大司馬,這樣攻城我軍要吃大虧。”“是啊,就算攻下,要損失多少兵力!”“……”劉秀招呼諸將入座,對受傷的將士親切詢問,說:“看來王郎的手下有一批能臣謀士,很會用兵打仗,我軍每攻一地,他們都有堅強的防守。柏入城固守、很嚴,我們沒有啃動。巨鹿有王饒、兒宏防守,密如鐵桶,也是一塊不好啃的骨頭。仗打到今天,諸將夠辛苦了。也說明我們不能以常規思維指揮作戰,要用出奇製勝的辦法打死王郎的兵力部署。諸將有什麼新奇、大膽的設想盡管說出來,隻要有利戰勝王郎就行。”劉秀話音剛落,前將軍耿純挺身而起說:“末將曾想到一計,恐怕諸將多反對,所以沒說出來,今天鬥膽說出來,請明公斟酌采納。 ”“前將軍何必謙遜,有好計快說出來,諸將都在著急呢。”馬武催促說。

“末將愚見,久圍巨鹿,將士疲憊,不如撤走大軍,進攻邯鄲,邯鄲一破,巨鹿便會不戰而降。”耿純話音未落,就招來一片反對之聲。朱祐搖頭說:“攻柏入城不下,前將軍要移師巨鹿。如今巨鹿難攻,又要移兵邯鄲,這仗還怎麼打?”臧宮也說道:“遇硬而退,軍心動搖,再攻邯鄲難乎其難!”耿純吃了兒宏的敗仗本來就覺羞愧,聽到諸將的反對之聲,漲紅著臉,不再吱聲,卻注意著劉秀的態度。

劉秀止住諸將的議論,點頭說道:“本公倒以為伯山之計可行。因為王郎大兵主力已經派出,或守柏人,或守巨鹿,邯鄲必然空虛。我軍乘虛而人,必能出奇致勝。”馬武恍然大悟,擊掌讚歎道:“圍魏救趙,釜底抽薪,明公好謀略。 ”諸將當中,好多人也明白過來,無不拍手讚成。

劉秀謙遜地笑道:“這不是本公的好謀略,而是伯山的好計。我軍此次移兵邯鄲,決不是遇硬而退,而是實施出奇製勝之計。巨鹿城下仍要留部分將士佯做攻城,以迷惑王饒,使其不敢出城迎戰,不敢分兵援救邯鄲,確保我軍大隊人馬攻取邯鄲。”諸將聞聽劉秀之言,精神一振,多日攻城的疲勞一掃而去。個個摩拳擦掌,氣勢高昂。

劉秀分兵行事,留將軍鄧滿、偏將軍銚期率部分漢兵繼續圍困巨鹿,鉗製王饒的兵力。自己親率大隊人馬在夜間悄悄離開巨鹿。為迷惑王饒,營帳旌旗依然保留著。鄧滿、銚期率兵呐喊呼叫,佯作攻城,騷擾巨鹿守軍,王饒果然上當,日夜巡守城頭,督促防守,不敢出城迎敵。

漢軍主力神不知、鬼不覺,撤離巨鹿,南攻邯鄲,一路上攻城奪邑,勢如破竹,很快抵達城下。劉秀命令包圍邯鄲,漢軍各部立刻沿四門連營結寨,把邯鄲城緊緊包圍起來。

就在這時,忽然探馬來報:“稟大司馬,東北方向有一支人馬,打著漢室旌旗,正向邯鄲靠攏。”劉秀一聽,嚇了一跳。難道又是王郎的援軍?果真如此漢軍腹背受敵,處境就危險了。因為王郎假帝嗣之名,自立為漢帝,所以邯鄲兵馬所用也是漢室旌旗。在廣阿城,耿弇引上穀、漁陽兵馬來會大司馬,看到城頭的漢室旌旗也猶豫了半天。今天來的這支人馬到底是敵是友呢?劉秀也吃不準,隻得命令道:“再探再報!”半個時辰後,探馬滿麵欣喜之色,進帳稟道:“恭喜大司馬,來者乃是主薄馮異所率河南兵馬,特來與大司馬會師。”劉秀大喜,道:“原來是公孫到,諸將請隨我出迎!”原來馮異奉劉秀之命,離開信都,安撫郡縣,收服河間兵。徇行各郡,認真執行大司馬考察官吏、平遣囚徒、廢新莽苛政、複漢官名等政令,他為人謙和、執法嚴明、一絲不苟,贏得河間地方吏民的擁戴,百姓紛紛送子送郎當兵,為恢複漢室盡力,馮異麾下的漢兵迅速壯大,邊戰邊向大司馬靠攏。

劉秀與諸將出營五裏與馮異相見。眾人相互見禮,互致問候後,劉秀執馮異雙手,望著雄壯的漢兵說道:“信都一別,不過半載,想不到會有今天的局麵,全賴諸將努力的結果。”馮異也感歎道:“全賴明公威德服人,諸將樂受驅使,河北吏民思慕明公,自然大事可成。”漢軍又添精兵,士氣更盛,把邯鄲鐵桶似地圍起來,躍躍欲攻。

劉秀與馮異回到大帳。馮異說:“攻敵先攻心。明公可多作檄文,散布四方,揭露王郎假子輿之名義謀篡漢室之真相,然後,發兵攻城,示以兵威。守城兵馬心驚膽寒,邯鄲可破。”劉秀笑道:“公孫之計可行。先前已有檄文傳布河北,隻是很不夠,我依公孫之議,多作檄文,攻王郎之心,假漢帝一定心驚肉跳,後悔當初了。”邯鄲城裏,趙王宮溫明殿上,假子輿王郎麵對從天而降的漢兵,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來回踱步,氣急敗壞地說:“張參、王饒、兒宏,一群廢物!

手上幾十萬人馬竟擋不住劉秀,竟讓人家鑽到朕的眼皮底下了。 ”丞相劉林忙說:“臣聽說王饒在巨鹿正與劉秀的主力漢兵交戰,柏入城倒是沒有漢兵,可是,遠水解不了近渴。”“什麼,巨鹿也有漢軍主力?劉秀到底有多少人馬?朕不相信,眼下保住邯鄲要緊,快命令全城將士守城,後退者立斬! ”劉林擔憂地說:“陛下,邯鄲的精兵、重兵都已分發去各地據守關隘,城中空虛,兵少將寡,如何是好?”“那就命全城百姓上城頭守城,違令者滅族!”王郎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地說。

“可是,城中百姓看了劉秀檄文,議論紛紛,人心不穩,用他們守城,恐有不測!”王郎一聽到“檄文”二字,登時像泄了氣的皮球跌坐在石階上。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他這個假子輿最害怕別人說假帝嗣之名。劉秀的檄文不僅使邯鄲城內民心動蕩,軍心不穩,連假天子也心驚肉跳。王郎眼巴巴地望著劉林說:“你看怎麼辦?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嗎?”劉林雖然慌張,卻比王郎鎮定得多,於是獻計說法:“城中兵少將寡,必不能抵禦長久。陛下宜派人出城,發詔巨鹿、柏入城,召張參、王饒回兵救援邯鄲,再發檄文於郡縣,征發突騎調集各地兵馬,何懼劉秀的兵馬!”王郎頓時來了精神。對呀,不論是真是假,自己現在身份是漢室天子,就可以發詔召募天下勤王之兵,為什麼要怕他劉秀呢?於是,命少傅李立起草詔書,派繡衣使者深夜墜城而出,乞求外援。

城外漢軍發起攻城。因為有進攻巨鹿的經驗,漢軍一開始便雙管齊下,架雲梯、挖地道,天上地下,一同向邯鄲發起猛烈的進攻。邯鄲兵少,顧得了這邊,顧不上那邊,擊退天上的又得去堵地下的。幾天的攻擊使守軍疲於奔命,鬥誌全無。

漢軍大營裏,馮異又發起一次對王郎的攻心之戰。他對劉秀說:“曹劌說過‘夫戰,勇氣也。’邯鄲雖然兵微,但困獸猶鬥,拖延時日,對我軍不利,如果巨鹿、柏入城發兵增援,勢必功敗垂成。可派人打馬拖起樹枝,以為疑兵,迷惑王郎,給邯鄲守兵造成更沉重的壓力,使其軍心渙散,邯鄲可破。”劉秀傳命照辦。

邯鄲城頭,王郎率劉林、李立、杜威等大臣登城眺望,隻見漫山遍野都是漢兵的旌旗,更遠處則是煙塵滾滾,似乎有無數的漢兵向邯鄲奔來。近處城下的漢兵手持盾牌、大刀,攻勢愈來愈猛。城頭上,守軍東奔西走,疲於奔命,到處是戰死的將士屍體,鮮血染紅了城牒。王郎驚坐在地。邯鄲搖搖欲墜,看來他這個假漢帝長不了。

“劉卿,援兵有沒有消息?”他有氣無力地問。

劉林與杜威一邊扶他起來,一邊搖搖頭。王郎絕望了,眼巴巴地望著劉林,問道:“如果朕不做天子,能保住性命嗎?”劉林驚異地道:“陛下的意思是出城投降?”“對,如果劉秀答應饒朕性命,朕就投降,也可使城中將士免受刀兵之苦。”“可是,要有人出城與劉秀議降才行……”劉林說著,直打趔趄,生怕王郎派他前去,那可是弄不好就掉腦袋的事,劉林沒有這份膽量。

王郎打量著每一個大臣,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諸位愛卿,朕平日待你們不薄,困難當頭,難道就沒有人為朕走一趟嗎?”王郎的這些臣子,都是衝著封賞來的,誰肯真為這個假天子賣命呢。大難來時各自飛,每個人都在考慮自己的後路。當然,也有例外有人肯為王郎效命。

“陛下不要著急,臣杜威願出城議降!”諫議大夫杜威挺身而出說。

王郎感激不盡,老淚橫流,說:“有勞杜卿了,能談妥更好,談不成,朕就與邯鄲共存亡。杜卿保重!”漢軍城北大營,轅門大開,軍士交戟,林立的刀戈閃著陰森森的寒光。大帳內,漢朝大司馬劉秀正中端坐,兩旁諸將甲胄明亮,威風凜凜,傲然肅立。

“來呀,帶逆使杜威!”大司馬一聲威喝,兩旁將尉齊聲呼喝:“帶逆使杜威!”呼喝聲傳出帳外,校尉段孝引杜威入帳,杜威手執漢節,昂然而入,緩步走到劉秀案前跪拜進見說:“臣杜威奉漢成帝嗣劉子輿之命拜見大司馬。”劉秀憤然作色:“呸,王郎不過一個卜卦者,竟敢假冒帝嗣後裔,悖亂天理人情,罪惡難赦。成帝無後這是天下皆知的事實。王莽篡漢,就算成帝在世也無力改變失去的江山,又何況一個假子輿呢?可笑之至!”兩旁諸將見大司馬動怒,手按劍柄,齊聲威喝,氣勢威嚴,令人膽寒。

杜威頗有膽氣,鎮定自若,再次跪拜稽首說:“罪臣聽說明公一向講究仁德忠信,所收服信都、漁陽、上穀的官員都被加恩賜封將軍。今天,邯鄲願舉城歸降,大司馬應該賜封邯鄲主為萬戶侯吧!”劉秀哈哈大笑。

“杜威,以你的智勇,當位至列侯,可惜明珠暗投,邯鄲能與信都、漁陽、上穀相提並論嗎?此三處官員皆賜為將軍,功在恢複我漢室江山。王郎假托漢嗣,蠱惑人心,留他一個全屍,已經是仁至義盡,還要做什麼萬戶侯,簡直癡心妄想。” 杜威聞言,昂然而起,凜然道:“這麼說,大司馬毫無通融之理了。我邯鄲雖然已至窮途末路,但若抱定必死之心,還能苟延日月。 ”“大膽!”兩旁諸將突然齊聲怒喝,刀劍踏啷作響。隻要劉秀一聲令下,十個杜威的腦袋也會被同時砍下。

杜威卻是狂笑一聲。

“怎麼,大司馬要殺一個手無寸鐵的使者嗎?”“不,放來使回城。”劉秀勸住諸將。

杜威回到城內,王郎得知議降失敗,抱定必死之心,反而鎮靜了許多,親自登上城頭,鼓舞士氣,指揮守城。

劉秀督率漢兵,四門同時猛攻,日夜不停。但是,邯鄲兵馬在王郎的督率下,拚死固守。攻守爭戰進入空前慘烈階段,守兵人力,四顧不暇,漢軍數次攻上城頭,但都被拚命抵抗的守軍擊退。邯鄲兵有的身受重傷,不能移動,便抱著攻上來的漢軍滾下城去,同歸於盡。邯鄲城頭,死屍枕藉,血流成溪。

劉秀與諸將沒想到邯鄲兵馬會有如此激烈的抵抗,眼望著搖搖欲墜的邯鄲城,漢兵就是不能攻下,不由心急如焚。就在這時,忽然,探馬來報:“稟大司馬,將軍鄧滿和偏將軍銚期已攻下巨鹿斬王饒首級,正押解糧草輜重,趕來增援邯鄲。”劉秀大喜,感歎道:“我隻是讓鄧滿、銚期鉗製巨鹿兵馬,沒想到二位將軍竟破巨鹿,斬王饒,真智勇之才。”原來,劉秀大軍移師邯鄲之後,鄧滿與銚期率軍繼續佯攻巨鹿,以迷惑巨鹿兵馬。王饒見漢軍攻勢減緩,放下心來。

十多天後的一個夜晚,風靜月黑。漢軍照例晚間不攻城。半夜時分,天下起了大雨。漢軍與巨鹿兵馬都躲在營帳內歇息避雨。鄧滿對銚期說:“大司馬移兵邯鄲,至今沒有攻下。我們鉗製王饒兵馬,攻勢緩慢,早晚會被王饒看出破綻。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不如趁今晚雨夜漆黑,巨鹿守兵不備,偷襲入城,殺個出其不意。”銚期大喜道:“鄧將軍高見。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馬上行動!”兩人分頭行動。鄧滿悄悄集合人馬。漢軍將士聽說要偷襲巨鹿,人人振奮,銚期親率百餘名精兵強將悄悄來到城下,他奮力拋出吊索鉤住城堞,雙手拽住吊索,敏捷如猿,第一個登上巨鹿城頭,一聲不響,殺死巡邏哨兵。百名漢軍將士如法而製,攻進城內。這時,鄧滿率全部人馬突然發起攻城。正在酣睡的巨鹿兵馬驚慌失措,亂成一團。銚期率百餘將士身穿敵軍的衣服,逢人便殺,如入無人之境,徑直奔王饒府衙而來。

巨鹿太守王饒正在後院摟著愛妾酣睡,聞聽漢軍突襲,慌忙披甲上馬,指揮親兵、衛隊抵敵。這時,銚期殺到,百餘將士一下子就把那些親兵衝得七零八落。王饒大怒,拍馬來戰銚期,隻兩合,就被銚期斬於馬下。邯鄲兵馬見主將喪命,軍無鬥誌,四散奔逃。銚期割下王饒首級,奪過戰馬,上馬複戰。混戰中被流矢射中麵額,血流滿麵。所幸強弩之末,傷得不深。銚期忍著疼痛,胡亂用幘巾裹住傷處,又殺人亂軍中。這時,鄧滿率漢軍攻進城來,到處追殺頑抗的巨鹿兵馬。

天色放亮,雨過天晴,巨鹿守軍或降或逃,喊殺聲漸弱。銚期和手下的百餘將士渾身是血,分不清是殺敵太多濺在身上,還是自身受的傷。

巨鹿城頭,飄揚起漢室旌旗。鄧滿率部分人馬清理善後,原地駐守。銚期包紮好傷口,帶大部人馬押解輜重糧草,挑著王饒頭顱趕往邯鄲增援。

劉秀親自迎接銚期入帳,嘉獎鄧滿、銚期的勇猛果斷,當即拜銚期為虎牙大將軍。巨鹿已下的消息迅速傳開,漢兵歡呼跳躍,攻城的士氣更盛。

邯鄲守軍遙望王饒首級,知道援兵無望,敗局已定,人人自危。王郎少傅李立當晚便帶心腹親兵悄悄打開城門,迎接漢軍入城。漢軍潮水般湧入城中,直撲王宮。一路上,邯鄲兵馬大多乞降潰逃,也有頑抗的,拚搏慘烈。劉秀大隊人馬入城,嚴令擒拿首犯,餘者投降免死。

天色微明,漢軍占領全城,邯鄲兵馬或降或逃,不再抵抗。但是,搜遍全城,不見王郎蹤跡。

漢軍功曹王霸從守城門的降卒口中得知,王郎從王宮後門潛逃而出。王霸二話沒說,單刀匹馬追出城去。出城十裏,天色大亮,遠遠望見一人一騎孤零零地落荒奔逃。王霸料定,必是王郎無疑。拍馬趕上,大刀一橫,譏諷道:“卜卦先生,該算算自己的命運了!”王郎抬頭,麵色灰白,結結巴巴地說:“壯士饒命。朕……不是劉子輿。”王霸大笑一聲,手起刀落,把王郎劈死馬下,割下首級,回城報功去了。

被方望、弓林劫持到臨涇的劉嬰,戰戰兢兢地登上禦座,祭拜天地神明、列祖列宗後,自稱天子。封弓林為大司馬,方望為丞相,其餘數於嘍羅皆有封賞。

可是,禦座還沒有坐熱,長安更始帝便遣丞相李鬆、討難將軍蘇茂率領大軍,前來征伐。方望、弓林兵少勢微,引兵抵抗。一經交鋒,勝敗立見分曉。李鬆、蘇茂圍殲臨涇兵馬,斬方望、弓林首級。劉嬰的朝臣四顧逃命,沒人過問新立的天子。剛做幾天皇帝的劉嬰,稀裏糊塗地死於亂軍之中。

真假漢帝的滅亡沒有改變天下群雄競立的局麵,梁王劉永擅命淮南;公孫述稱王巴蜀,李憲自立為淮南王;秦豐自號楚黎王;張步起兵於琅琊;董憲擁兵於東海;田戎起於夷陵,並置將帥,侵吞郡縣。又有銅馬渠帥東山荒禿、大渠帥樊鍾、尤來渠帥樊宗、林校渠帥高庭、檀鄉渠帥董次仲、五樓渠帥張文、獲索渠帥右師郎以及高湖、重連、鐵脛、上江、青犢、五幡等,乘勢蜂起,各領部曲,眾合數百萬,據地搶掠,地方紛亂。

但是,上述各部勢力雖眾,力量分散,還不足以對新生的更始政權產生太大的威脅。東方赤眉,擁兵百萬,則不可輕視。

樊崇等赤眉渠帥原本有心歸降更始帝的漢室政權。親去洛陽拜見更始帝。可是,目光短淺昏庸無能的更始帝和綠林諸將不作妥善安置。樊崇等人大失所望,先後逃出洛陽,回歸老營。

為反莽而起的赤眉軍,在王莽新朝滅亡之後,失去了鬥爭的目標,轉而進攻更始政權。

樊崇在潁川把赤眉軍分兵兩路。一路由自己和逢安率領,轉而南征;一路由徐宣、謝祿、楊音率領,轉而北戰。兩路大軍南片北戰,殺豪族、斬郡吏,所過之處,盡掠豪族大姓的家財,以用軍需。

南路赤眉軍兵進湖陽。劉秀舅父樊宏乃湖陽大姓,地方巨富。首當其衝,成為赤眉軍進攻的目標。家人得知赤眉軍兵臨湖陽,慌忙飛報老爺樊宏。

樊宏扶劉靈柩歸鄉,得回故裏,從此對天下大事心灰意冷,每天隻是讀書練劍,悠閑度日。聞聽赤眉軍來攻湖陽,頓時吃了一驚。

大難來臨,不能不問了。

樊宏勸住來回奔忙準備組織莊兵抵抗赤眉軍的管家樊童說:“赤眉軍為反莽而起,乃是義軍。大司徒劉亦是反莽英雄,可惜被更始君臣所害。同為反莽而起,赤眉渠帥不會不憐惜大司徒的不幸。先禮為上,快去準備牛酒肉食糧草,我要親去赤眉軍營中犒勞。”樊童依言而行,很快準備好一切。樊宏率邑民莊丁的人,挑酒牽牛,車載人擔,前往赤眉軍營。

赤眉渠帥樊崇得知劉、劉秀的舅父前來犒軍,親自與眾渠帥迎出帳外。樊宏抱拳施禮道:“各位好漢辛苦了。老夫聽說貴軍光臨敝縣,特來犒勞,不成敬意,樊童,把禮單呈上。”樊崇接過禮單,不及細看,便上前扶住樊宏,感激地說:“老人家,大軍初到貴地,騷擾地方,樊某本該謝罪,怎好再收您的禮物。”樊宏說:“貴軍為反莽而起,除暴虜,定社稷,也是義軍,老夫當然要表示敬意。”樊崇請老人入營細敘,說:“賢甥大司徒劉春陵起兵,反莽誅暴。一代英豪,可惜,好人不長壽,被更始君臣所害。樊某與眾渠帥對大司徒一向敬仰,深為憐惜。此次南征北討就是向長安昏君示以兵威,為大司徒劉報仇。”樊宏心罩嘻笑,赤眉軍百萬之眾南征北戰無非要跟長安更始君臣爭奪天下,豈能一個屈死的劉?但是,他表麵上仍裝成萬分感激的樣子說:“貴軍真是仁義之師,早該攻打長安,為我屈死的兒報仇了。”樊崇收下厚禮,與眾渠帥一起跟樊宏前往劉墳前,行祭拜之禮,表示敬仰和哀悼之情。

從劉墳墓回營,樊崇召集軍中三老、從事以上首領開會,說:“我軍本為反莽而起,如今王莽雖滅,但天下不寧,百姓仍受戰亂之苦,豪族大姓據地自守,長安漢帝軟弱昏庸。我軍將士多為東方人,轉戰各地,流徙他邑,久戰生厭,軍心思歸。但是,東歸故鄉,眾兵必散,沒有了實力,將士們還是要落到衣食無著,受人欺淩的境地。不如移師西進,攻取長安,共享榮華富貴。”眾首領無不讚同。於是樊崇派人急召北路赤眉,會師湖陽。兩路大軍聚在一處,犒勞飽餐,殺牲盟誓,共約西進,攻打帝都長安。

長安更始帝君臣還沒有覺察到赤眉軍的巨大威脅。但是,大司馬劉秀占領邯鄲,平滅王郎的捷報引起了更始帝的不安。

更始帝看完劉秀從邯鄲送來的捷報,且喜且憂。喜的是一個冒牌的漢室天子被除去,少了競爭的對手,自己更加名正言順地自稱漢帝。憂的是劉秀的勢力坐地自大,難以鉗製,同樣是帝室後裔,說不定哪天也會自立為帝。他可是比王郎強過十倍的競爭對手。一日不去,如梗在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