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後宮驚魂(1 / 3)

班彪與劉鈞的到來使劉秀長長出了一口氣,他一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劉秀一直擔心隗囂南聯合公孫述北結盟竇融,倘若這三人聯合一起,他的統一大業隻怕終生無望了。對西部地區的征討不同於東部平原地帶作戰,這裏地廣人稀,山河險阻,交通極為不便,行軍打仗的輜重難以運進去,不用說打,若地形不熟,硬拖就把一支大軍拖垮了。

為了瓦解這三支勢力的聯合,劉秀考慮再三,認為最有可能爭取的就是竇融。劉秀雖然沒有和竇融見過麵,但對於竇融他十分了解,此人擅長打仗,而且此人很有主見,做事老練果斷。有多大把握爭取到竇融劉秀也沒有數,他在沒有正式征討隗囂前就想派人去遊說,無奈路途遙遠,又必須先穿過隗囂的轄區,稍不注意會打草驚蛇,勢得其反。劉秀派吳漢領兵平叛隗囂同時,派馬援北上就是希望馬援能說服為隗囂駐守北地的耿定,從而打通與竇融河西五郡的往來,再伺機派馬援平竇融,力爭做到“不戰而屈人之兵”的目的。在劉秀看來,隻要竇融能夠臣服,等於截斷了隗囂的後路。如果竇融能夠同意出兵,就等於在隗囂背後捅上一刀,那麼平定隗囂的戰爭就勝利在握。誰知馬援還沒有到達北地,竇融就主動派人前來朝拜了,劉秀怎麼不高興呢!就等於他的後顧之憂雲消瓦解。

劉秀選定吉日,正式在宣德殿裏用隆重的禮儀接近了班彪與劉鈞。

劉鈞獻上禮單及竇融的親筆信,隻見上麵寫道:光武帝陛下:今遣臣長史劉鈞隨班彪叩拜皇上,口陳肝膽。臣乃漢室外戚之胄,對漢室赤膽忠心。自王莽纂漢以來,臣立誓效命漢室,曾幾次東討賊寇訪尋漢室宗祧。無標假冒者眾多,臣漢愚鈍,不識真偽,隨領兵避難河西,等待明主複出。公孫述、隗囂之流心懷叵測,數次慫恿臣自立,三分鼎立之權。臣思漢心切,惶恐不安。臣融雖無識,猶知利害之際,順逆之分,豈可背舊主而做奸佞之人,廢忠貞之節,傾覆之事,棄已成之基,求無冀之利。幸而陛下登立洛陽,承襲漢室之業,此乃不民之福,臣為明主複出而欣喜,早有歸漢之想,無奈山高水長、道路險阻,又有奸人作祟,遲遲沒有麵聖,甚悔,甚悔。今遣使奉書痛陳心願,雖死無憾焉。若陛下有收納臣之意,臣即刻奉旨聽命,整頓軍容,等待陛下號令,便奮起除奸鏟逆,回應王師西征。臣與河西五郡百萬之眾萬分,期盼,期盼。臣融雲雲,頓首,頓首。

劉秀合上竇融親筆帛書,對劉鈞說:“竇將軍以大局為重,心係漢室,率河西五郡民眾歸順寡人,寡人焉有不接納之理?河西距此有千裏之遙,竇將軍派遣劉長史到此叩拜寡人,此情可嘉,請劉長史在此歇息數日再奉旨回奏竇將軍,寡人任其重任更有所封賞。”劉秀知道班彪是西州名士,對班彪之名早已熟稔於心,如果班彪能夠留下來任職,對於收複西州一定會產生重大影響。為此,劉秀專門在內宮宴請班彪。席間,劉秀問及西州之事,班彪回答說:“隗囂盤踞西州多年,他雖然曾一度臣服陛下,而暗中卻手執兩端,早有擁兵自立之心,他如今與陛下作對決非偶然,而是早有預謀。因此,陛下如今派兵平叛,必須做好長期作戰準備,平定隗囂不同於中原各路自立為王者,大兵壓境蹙而可就。”劉秀對班彪的話雖然覺得有些誇大其辭,但嘴上卻說:“以先生之見朕需要多少兵馬用幾年光景可以平定叛亂?”班彪略一思忖:“動用三十萬大軍也必須用五年的時間。”劉秀暗暗發笑,卻不動聲色地問:“怎樣才能以最少的兵力用最短的時間結束這次平叛呢?”班彪似乎看出劉秀對他的話並不信服,淡淡地答道:“在下愚鈍,確實想不出高明的辦法能夠用最少的兵力在短時間內結束對隗囂的平叛。不過,在下成長於西州,對那裏的山川地形及軍事要塞較熟,皇上要想打敗隗囂,必須奪取略陽。”略陽在甘肅莊浪西南,城池雖小,卻是隗囂的心腹要地,易守難攻,也是大軍西進的必經之關隘,因此,班彪建議劉秀奪取略陽。劉秀也曾聽中郎將來歙講過略陽的戰略意義,但他沒有引起重視,如今聽班彪再次提及略陽,劉秀才真正感到奪取略陽的重要性。

班彪又補充說:“皇上若想盡快打敗隗囂,從隗囂軍中瓦解隗囂也很必要,常言說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就是這個道理,皇上可派人到西州軍中遊說那些有心歸漢的將帥,許以高官厚祿,勸說他們棄暗投明。”此時,劉秀對班彪的話不能不信服了,點頭說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劉秀想說朕已派馬援去辦理此事了,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忙改口說道:“朕有心挽留先生在身邊,早晚討教,不知可否賞臉?”班彪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稍稍遲疑片刻說:“如果皇上不嫌棄在下愚鈍,小民願為皇上驅馳。”劉秀便封班彪為司徒掾,掌握詔書擬定與文史編纂,早晚可以隨時討教。

不久,前線軍中傳來捷報,祭遵打敗隗囂大將王元,馮異打敗行巡占領枸邑,征西取得首次大捷。

劉秀接報後立即與文武大臣商定,嘉獎前線將士,並責令吳漢火速派軍攻打略陽,搶占西進的關隘,力爭年底剿滅隗囂叛軍。

北地守將耿定剛回到府中,就聽到屬下回報有一舊友來訪,早已等候多時了。耿定走進客廳,驀地愣住了,吃驚地問道:“文淵,你,你怎麼來到這裏?”馬援微微一笑:“來看看老朋友麼,怎麼?不歡迎嗎?”耿定這才笑道:“歡迎,歡迎,快請坐吧。”耿定支退外人,這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文淵你好大的膽子,你不是在洛陽嗎,怎麼突然來到此地,若讓隗囂的親信看見了,你還有命麼?”馬援莞爾一笑:“有耿兄在此,我怕什麼,除非耿兄想拿我到隗囂那裏領功請賞。 ”耿定苦笑一下:“我的處境你難道不知,隗囂若真是信任我,就不會把我派到這荒涼的地方為他守邊了。”馬援哈哈一笑:“邊防是國家的根本,隗囂將你派往此地不正是對你的信任與考驗麼?”“你別拿我開心了,還信任呢,他在我周圍安插不少耳目,所以,對你來此地我很不放心,你沒見我剛才是支走了他人才同你講話的麼,說不定端茶送水的人都有他的耳目。 ”馬援有些氣憤了:“那你為何不查出來將他們一一廢了。 ”“唉,我也懶得過問這些無聊的事,俗話說:‘心裏無事不怕鬼敲門。’隨他去吧。隗囂這人的秉性你比我清楚,對誰都是疑神疑鬼。 ”馬援也感慨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可他——就憑這一點就比不上光武帝。”耿定似乎明白了馬援的來意,裝作不知地問:“文淵弟冒著這麼大的危險,不遠千裏來此該不會是說這些無聊的話吧?”馬援不置可否地說:“早飯還沒吃呢,我的肚子早已咕咕叫了。”耿定這才歉意地說道:“隻顧說話了,竟把吃飯的事給忘了,這是為兄的過錯,好,我現在就讓人擺上筵席,咱們邊飲邊說。”二人人席,三杯酒下肚後,馬援這才低聲說道:“耿兄,實不相瞞,我這次來是奉光武帝之命特來勸說耿兄棄暗投明的。”耿定並不吃驚,自飲一杯,然後放下杯子說:“文淵弟,我也給你說句心裏話,我早有離開隗囂另投明主的想法,隻是苦於找不到明主啊。公孫述雖然在蜀地稱王,但此人心胸狹窄,鼠目寸光,反擁有成都一隅之地就不思進取,作威作福,如何能成大事?盧芳距我最近,但他假冒漢室之胄引起天下英雄不滿,如今又投靠了匈奴做個傀儡王,更為有識之士所不恥。原打算別無所去之際投靠河西竇融,可他也投靠劉秀了。”耿定說到這裏,幽幽歎息一聲:“唉,論及天下英雄豪傑,有資格有能力並且能威服天下為王的也隻有劉秀一人,我縱然有心投靠他,可他會容納我嗎,當初,我曾領兵攻打過他。 ”馬援明白了耿定的顧慮。耿定曾是王莽新朝一員戰將,在劉秀起兵反莽時,耿定曾奉命鎮壓劉秀的義軍,南陽郡宛城一戰曾把劉秀打得丟盔棄甲,倉皇而逃。

馬援為了打消耿定的顧慮,急忙掏出一封帛書說:“光武帝向來寬厚待人,怎麼與耿將軍計較那點小事呢,何況將軍隻是奉命行事,其過應在王莽身上。耿兄盡管放心,光武帝為收大將軍朱鮪,連殺兄一事都既往不糾,將軍這點小事算什麼。耿兄如果信不過我,這裏有光武帝寫給你的禦書,你看後就明白了。”耿定接過帛書一看,隻見上麵寫道:劉秀致耿定將軍書:久聞耿將軍威名,宛城一戰對將軍戰術更加信服,吾雖敗無憾也。此事早已如過眼煙雲,不足掛齒,提及此正是令將軍釋前嫌毋存慮。聞將軍鎮守北地,馬精兵強,倉庫有蓄,民庶殷富,數次挫敗差胡,令其敢南下牧馬不敢彎弓而報怨。將軍威德流聞,虛心相望,期盼歸漢,望眼欲穿。將軍若能明大理識大體,率眾棄暗投明,乃秀之幸也,更為北地百姓之福。今遣文淵與將軍會晤,望汝觀書三思,靜候佳音。道路隔塞,無以為贈,若能洛陽一見,定當麵嘉賜,便宜輒言。

耿定將帛書揣進懷中,暗自思忖朱鮪與劉秀有殺兄之仇,他曾數次為難劉秀,劉秀都不計前嫌接納了他,還加封他為平狄將軍、扶溝侯,我當年與他的那點小小過節又算什麼。想至此,耿定說道:“我決定歸順光武帝,但我一郡之兵歸順朝廷影響甚小,我想趁機策動幾位領兵守將一同響應,也算是我耿定覲見劉秀的禮物,文淵弟以為如何?”馬援明白耿定的心意,十分高興地舉起杯:“來,耿兄,為你有一個美好的前程幹杯!”耿定微微一笑:“彼此,彼此,為我獲得新生尋到明主幹杯,也為舉事早日成功幹杯!”二人豪爽地連幹三大杯。

耿定將與自己交往甚密的幾位守將反複琢磨一番,同馬援商定後,挑選最有可能反叛隗囂的幾人分別派親信前去聯絡,經過一段時間的精心謀劃,吳宏、任禹、範逡三位將軍與耿定一起舉起反叛大旗,一時間震動西州,隗囂氣得大罵不止。劉秀得到奏報後欣喜異常,立即頒旨嘉獎各有封賞,封馬援為伏波將軍、新息侯,封耿定為北地郡守、掃北將軍、忠義侯,封王遵為大中大夫、向義侯。

馬援從北地回到馮異軍中,恰逢馮異接到光武帝禦旨,要求他相機奪取略陽,以便派大軍直插隗囂腹地,早日取得平叛勝利。

略陽地處西北崇山峻嶺之中,是西州首府西城的門戶,為隗囂心腹要地,地勢險要,易守難攻,又有重兵把守。如何才能奪取略陽呢?馮異正為此事發愁,一聽馬援到來,急忙找到他詢問計策。

馬援沉思良久才說道:“奪取略陽實在不易,隗囂為了擁兵自立苦心經營多年,無論是屯糧還是器械,就是略陽被圍一年就足夠支持的,何況略陽與隴西、天水互成犄角,一地被攻其他二地便會響應,援兵三日之內一定到達,再加上它的地勢險要,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險 ——”馬援見馮異眉頭擰成一把,便沒有再說下去,馮異沉思好久才抬頭問道:“難道就沒有攻取略陽的辦法嗎?”“那倒不是。”馬援忙答道,“從我對略陽的防禦了解,要想占領略陽,不能硬拚硬打,必須出神兵,以奇致勝。我早年從師學習時曾聽家師講過一件事,說略陽東南的山林中有一條小路,是采藥人走的路,此路可達略陽東門。”馮異眼睛一亮:“馬將軍能找到此路嗎?”馬援搖搖頭:“我隻是聽家師提及此路,就是家師在世也未必能找到此路,他之所以知道此路據他老人家講純屬偶然。一次,家師外出,遭到了打劫,結果在山中迷了路,家師在山中三天都沒有找到出山的路,後來遇到一位采藥老人把他帶出了山,他們走出山林的地方恰好在略陽東門附近。”馬援又補充說:“自從隗囂把略陽作為軍事要塞修建後,就禁止人到這一帶的山林中采藥打柴,估計那條小路早已被叢林所掩蓋,知道它的人就更少了。”一直陪坐在旁邊的來歙說:“隻要它存在就一定能夠找到它,隻要到那山腳下的百姓那裏訪一訪,總會有人知道的。這條小道可能就是奪取略陽的惟一辦法,不論付出多大代價都必須找到它。 ”“馮將軍,如果你信得過,就讓我去吧。”馮異見來歙急切的心情,點頭說道:“派你去可以,但這事隻能秘密進行,一旦被略陽守軍發現,不但於奪取略陽的戰事不利,還暴露了目標,將來攻打略陽就更難了。 ”來歙堅定地說:“請馮將軍放心吧,我決不會令你失望的。 ”來歙與馬援扮成江湖郎中來到蕭山腳下,馬援先找到師父的後人,問及從湃水河穀人蕭山出蕭關直通略陽的密林小道,根本無人知曉。他倆又走訪了許多看林人,也毫無結果,就在他們幾近絕望之時,打探出一個孤寡老人早年經常到蕭山采藥,可能知道山中有這麼一條路。二人大喜過望,找到孤寡老人。

孤寡老人姓張,至於叫什麼名字誰也不知道,村裏人都喊他張郎中。來歙與馬援找到張郎中詢問入蕭山的小路,老人吃驚地瞪著他們,矢口否認有這麼一條路。在二人的真誠懇求下,老人才問道:“你們詢問這條路幹什麼?”為了取得老人信任,二人便說出了真實用意。老人一聽是光武帝派遣的大軍來攻打略陽的,老人老淚縱橫,好久才說出一句話:“應該打,隻要你們是打略陽的,拚出我這條老命也要給你們帶路。”來歙一聽老人答應給他們作向導,十分高興,便問道:“老人家,你有把握能找到那條路,把我們帶到略陽嗎?”老人自信地點點頭:“能,能!就是閉上眼睛我也能到略陽,隻是你們要能經得住山崖密林問穿行的苦。”“老人家,隻要你能受住這苦,我們再苦再累也是應該的,隻是連累了您老讓我心裏不安呐。”馬援也插嘴問道:“老人家,剛才見你提及攻打略陽的事十分傷心,莫非那裏有你什麼悲傷的事發生過?”老人難過地點點頭:“實不相瞞,我的全家就為這條山中密道而死呀。”馬援歉意地說:“老人家,沒想到觸及了你的傷心事,我向您老陪罪了。”馬援說著,深深一揖。老人連忙擺擺手:“隻要能打下略陽,殺死守將金梁,我死也可以瞑目啦。 ”老人這才講起他家的傷心事來。

原來,張郎中早年在略陽行醫,時常到略陽正南這一帶的山中采藥,久而久之發現了有一條常人罕至的小路,可以自由出入略陽,這條小路也許就是古人采藥留下的。因為他外出采藥一去多日,回來時常常趕在天晚,城門早已關閉,他便不能回家。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略陽城東門附近有一個山崖,山崖上有一個洞,順著洞可以進入城內。對於這個洞,有人說是天然的,也有人說是古人築城中故意留下的,以防城中發生不測事件時能夠逃出城來。但知道這個洞的人極少,張郎中就是這極少人中的一個。

隗囂為了擁兵自立,把西城、天水、略陽三地作為軍事要塞修建,特別是略陽,更是首府西城的門戶,隗囂便派親信之人金梁來此做守將。

金梁來到略陽後,重新修築了防禦工事,加固加高了城牆,並在略陽外圍通往四方的各大小關卡上派重兵把守。金梁不知從何處聽到消息,也知道略陽有這麼一個秘密出口,並得知張郎中知道出口的位置,他便帶人來拘捕張郎中全家。恰逢張郎中外出采藥未歸,金梁一氣之下殺了張郎中全家,並設下圈套誘捕張郎中,對所有知道那個出口的人全部殺掉滅口。

張郎中沒有回城就聽到全家被殺的消息,他便順著蕭山中的這條小路逃到洐開水河穀外的這個村子,從此隱姓埋名住了下來。

老人講到這裏,早已聲淚俱下,來歙安慰說:“老人家,我們一定要打下略陽活捉金梁,讓您老人家親手報了自己的仇。 ”來歙為了不耽擱預定的進軍行動,派祭遵率大軍駐紮在香須,他和馬援一起率三千精銳將士由張郎中帶路抄小路偷襲略陽。

三千多人曉行夜宿,餐風飲露,在密林山崖間穿行。衣服磨破了,身體擦傷了,人也一個個累瘦了,所帶的幹糧也都吃光了,他們便飲泉水,食野果,吃獸肉,艱難摸索了近一個月才趕到略陽外圍。當張郎中找到那個洞口時,發現洞口已經被封上,所幸的是封石並不厚,不知是金梁放鬆了警惕,估計不到有人會從這裏殺進城,還是金梁為自己留條後路,以免城中發生不測時自己從中潛逃。總之,來歙等人僅僅用了一個時辰的時間就把洞口的大石清除了。

午夜時分,來歙、馬援率領三千將士從洞口潛入城中,分頭占領各個城門,略陽守軍正在睡夢中還沒有弄清怎麼回事就做了刀下鬼。

略陽城內火光四起,殺聲震天。金梁尚在酣睡中便被屬下喊醒,說略陽失守了,光武帝的大軍殺入城中。金梁根本不相信,還把報信人臭罵一頓,他估計是軍營中爭風吃醋引起的內訌,因為最近發生了幾起類似的事件。

起初金梁並未放在心上,待他起來後一聽喊叫不對,接連傳來消息四個城門失守,並有漢軍殺向他的住處,金梁這才驚慌起來,組織手下將士抵抗。兵敗如山倒,守軍不知有多少漢軍殺來,都隻顧四散逃命,誰還有心抵抗。金梁自己也弄不清有多少漢軍,他估計大勢已去,自己也趕緊逃命了,便帶著四個親兵從略陽城那個秘密出口外逃。當他剛爬出洞口,早有幾名漢軍等候洞外,四名親兵被立場斬殺,金梁束手就擒。

金梁被帶到張郎中麵前,張郎中大喝一聲:“金梁,你這個狗賊還認得我嗎?”金梁搖搖頭。

張郎中冷冷一笑:“哼,你不認識我,我卻認識你,你就是變成灰燼我也認得,我就是當年你追殺的張郎中!”金梁明白了一切。

張郎中暴喝一聲:“血債要用血還!”張郎中一刀刺了過去,金梁慘叫一聲,倒在血泊中。

西州首府西城。

隗囂對公孫述大罵不止,出使西蜀剛回來的申屠剛垂首站在旁邊,耷拉著腦袋,沉默不語。

隗囂似乎罵累了,呷一口茶坐了下來,瞅一眼申屠剛,頗為不滿地說:“你也太沒有用了,我派你出使西蜀,並不是讓你代我向公孫述稱臣的,而是以兩國之禮交往,他派兵救援也是互惠互利,唇亡齒寒,沒有什麼誰保護誰的道理。 ”申屠剛看著隗囂的臉色比剛才平和多了,大著膽子解釋說:“主公,向公孫述稱臣隻是權宜之計,哄他借來援兵,一旦挫敗劉秀大軍,主公再與他翻臉,自立為王也不遲。何況公孫述封主公為朔寧王,也不比他的蜀王遜色,對外都是個王呀!”隗囂一聽這話似乎又來了氣:“什麼狗屁朔寧王,我與其向他公孫老兒稱臣,不如向劉秀稱臣了,沒有我在此為他擋著道,隻怕劉秀的大軍早就打到成都了,他如今該向我稱臣求援了。哼!公孫老兒就是奸滑,他是看到我孤立無援,故意在這節骨眼上卡我,令我向他臣服,待我打敗劉秀 ——”隗囂到嘴邊的話又咽了下去,他向申屠剛揮揮手,“你下去吧,稱臣就稱臣吧,反正這個時間不會太長,隻要他能及時派來援兵就行。 ”申屠剛急忙答道:“請主公放心,公孫述的援兵不日就到,我臨來時他就令大將李育、田弁點兵待出了,估計近日就到。”隗囂見申屠剛說得十分肯定,稍稍寬心一些,無論情況如何,申屠剛總比張玄強,張玄與班彪一同出使河西,不僅沒有讓竇融起兵反叛,反而促使竇融歸順了劉秀,張玄的命也搭上了。一想起此事,隗囂就對班彪大罵不止,他把一切罪責都推在班彪身上,特別是聽說班彪奉竇融之命到了洛陽並成為劉秀的寵臣,隗囂更是後悔自己沒有殺了班彪,不該縱虎歸山。現在,竇融歸順了劉秀,等於在自己背後放上一把利劍,對竇融的實力與軍事才華隗囂自然十分清楚,劉秀與竇融合擊他是最可怕的。自從竇融歸順劉秀後,隗囂一直為此事發愁,必須切斷他們兩軍的彙合才能各個擊破敵手,從而在西州站穩腳跟。

隗囂正在冥思苦想,軍師皇甫文匆匆走了進來,頗為驚慌地報告說:“主公,大事不好,略陽失守,守將金梁被斬。”隗囂驚得半晌合不上嘴,好久才結結巴巴地問道:“消——消息——可靠嗎?”“絕對可靠,從略陽逃出的將士都回來了,是他們親口所說,聽說偷襲略陽的漢軍是中郎將來歙和馬援。”隗囂一聽有馬援配合偷襲略陽,咬牙切齒地罵道:“馬援,馬援,我當初對你不薄,想不到你竟如此待我,我隻要抓到他,一定剝他的皮,抽他的筋。”這時,隗囂的次子隗純也進來了,他上前說道:“父帥,略陽失守,西城的門戶已被打開,漢軍便可長驅直人這裏,西城危在旦夕,必須不惜代價把它奪回來。”隗囂點點頭:“對,必須奪回來,我要親自統帥十萬人馬去奪略陽,一定要把來歙、馬援活捉,我要用馬援的屍首點天燈!”隗純見父親盛怒之下要親自帶兵搶奪略陽,忙勸阻說:“父帥不必著急,派一員大將率兵而去就可以了,您老人家年老體衰,又整日操勞軍務,怎能再受鞍馬之苦,何況,你走之後,這西城的大小事務 ——”皇甫文也附和道:“少主公說得極是,請主公息怒,讓高峻領兵去吧。 ”“不,我要親自去奪略陽,其他人去我不放心。 ”皇甫文見隗囂語氣不容更改,又建議說:“略陽失守,能否奪回來尚在兩可之間,為防止竇融背後偷襲,必須再派人向盧芳求救,令他也出兵與竇融對陣,這樣可以鉗製竇融,不至於我西州腹背受敵。”隗純也建議說:“古人有圍魏救趙之說,如今我西州擔心竇融從背後偷襲,我等何不想辦法從背後偷襲劉秀呢?他之所以全力以付出兵我西州,是因為中原平靜無後顧之憂,我等何不派人潛人中原,遊說那些剛剛被鎮壓的反王呢?隻要他們再次叛亂。劉秀後院起火,中原自顧不暇哪還顧得上西州,必然撤兵而去。”皇甫文也認為這是好主意,但西州與中原相距甚遠,那些人早已多年不相往來,又能勸說誰冒著誅滅九族的危險出兵造反呢?隗純提醒說:“父帥當年與穎川郡太守張步、河東郡太守劉揚關係密切,父帥皆有恩於二人,何不修書一封,派人悄悄送去,勸說二人一同舉事,事成之後共享天下。”隗囂也覺得兒子的提議有道理,能否奏效也不傷大礙,於是趕寫兩封帛書派心腹之人化裝成商人攜重金向東,又派人到盧芳那裏去請援兵。安排就緒,隗囂留兒子隗純坐守西城,自己親率十萬大軍來奪略陽。

來歙、馬援早就預料到隗囂一定會派大軍前來搶奪略陽,早已作好了防禦準備,但沒想到隗囂會親自率軍來奪略陽,一場生死存亡的爭奪戰在略陽城外展開了。

隗囂知道略陽易守難攻。起初,他並不急於攻城,而是在略陽城外紮下營寨將略陽圍住,命令將士挖山築埋,積水灌城。由於來歙對隗囂的計謀有所察覺,及時做好了準備,使隗囂水淹略陽的計劃落空。

隗囂惱羞成怒,便下令強行攻城。來歙、馬援同三千將士同生死共患難,頑強防守,弓箭用盡了,就拆屋斷木作為兵器,從山上采來石頭作為擂木滾石。盡管隗囂有十萬大軍,但由於不占有利地形,軍隊死傷累累,困頓不堪,略陽城連一個豁口也沒有攻開。相反,來歙與馬援的軍隊卻鬥誌高昂,人人抱著與城共存亡的決心等待著救援大軍的到來。

來歙、馬援攻占略陽的消息傳到洛陽,光武帝喜不自勝,當著滿朝文武的麵把二人誇獎一番。

有人進言說:“略陽被克,猶如一把鋒利的尖刀插進隗囂所占據的西州,此時派大軍西征和竇融一起東西夾擊,隗囂必敗無疑。請皇上再發大軍,一鼓作氣攻滅隗囂,可去西州之患。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請皇上三思。”不待劉秀開口,左將軍賈複急忙說道:“陛下,大司徒之言在理,但當務之急是急令吳漢先派兵救援略陽,然後朝廷再派大軍西進夾擊。對於略陽的重要性隗囂比任何人都清楚,如今略陽失守隗囂一定又急又怒,必然不惜一切搶奪略陽,倘若不及時派兵救援,隻怕略陽得而複失。”光武帝點點頭:“左將軍言之有理,不過,吳漢、馮異帶兵多年,長期在外征爭,怎會不曉得這個道理呢?他們也許派兵救援了。”賈複見光武帝對自己的進言沒有引起足夠重視,又解釋說:“就是吳漢派人前去救援,一時恐怕也沒有足夠的兵力,因為馮異大軍與隗囂的大將行巡正在栒邑一帶征戰,耿弇也被叛軍纏住,惟有祭遵所率一支人馬駐紮在番須,但最近接到報告,祭遵重病在身,隻能在軍營料理一些日常事務,已經不能領兵征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皇上還是先下一道諭旨督促吳漢先派兵救援略陽,然後再發大軍西征也不遲,因為大軍行動遲緩,而略陽地處西州腹地,道路艱險,隻宜輕銳部隊行動。”光武帝一聽賈複分析得十分有道理,當即口授聖旨,讓尚書令韓歆代箋,督促吳漢火速派兵救援略陽。

劉秀從時下戰局似乎看到勝利在望,為了鼓舞士氣,督促西征將士一鼓作氣攻滅隗囂,劉秀決定禦駕親征。消息尚未傳出,光祿勳郭憲就匆忙人宮勸阻說:“陛下萬萬不可輕意率軍西征,因為中原各路叛軍雖然平定,但人心仍然不穩,許多人是迫於朝廷大軍威懾而降,口服心不服。一旦皇上西征,中原腹地有貳心之人就可能造謠生事,從而圖謀不軌,再次引起天下紛爭。”光武帝微微一笑:“子橫言重了吧,如今中原祥瑞迭出,吏治澄明,百姓安居樂業,盜賊較往年也稀少了,朕不敢妄稱路不拾遺,夜不閉戶,但呈現一派聖明景象還不為過吧,卿從何處說再次引起天下大亂呢?”郭憲剛要開口講話,劉秀又說道:“相反,朕這次親征隗囂,不僅能鼓舞士氣,而且也起到震懾西蜀公孫述和隴北盧芳的效用,這是一石三鳥之舉,為什麼不做呢?”“可是——”郭憲還要解釋,劉秀抬手製止了他:“卿不必多言,朕意已決,即日起程西征。”郭憲知道不能再說什麼,也許自己真的多慮了,隻好告退。

劉秀靜養幾日,拜岑彭為大將,蓋延、馬成為副將,留李通、鄧禹監國,自己親率二十萬大軍西征隗囂。

當劉秀所率大軍到達略陽時,略陽之戰已到了白熾化的程度,雙方投入的兵力總共已過三十萬人。隗囂除了所率的原有人馬外,又從西城調來五萬,再加上西蜀大將李育、田弁帶來的八萬人馬,合在一起約有二十萬人,而吳漢與來歙、馬援兩路人馬總共不過十萬。眾寡懸殊,漢軍打得有些吃力,漸漸有些支持不住,略陽危在旦夕。正當這時,河西竇融親率六萬人馬與光武帝關東軍在高平第一(今寧夏固原)會師,兩路大軍接到略陽危急的消息後,星夜急馳,直撲略陽。

當增援大軍抵達略陽時,漢軍內外夾擊,略陽形勢急轉,隗囂擔心腹背受敵退路被切斷,急忙下令撤軍,退守西城。西蜀李育、田弁見隗囂撤退,也退守上鄯(今甘肅天水西南),略陽圍解。

來歙、馬援率領所剩無幾的眾將士親自出城迎接劉秀、吳漢、蓋延、馬成等人。劉秀下馬扶起二人,一手拉著一個,握著他們的手說:“你們率如此少的人馬對抗叛軍十萬賊眾,堅守略陽四個月之久,真難為你二位了,寡人一定重獎你們!”入城後,劉秀設宴慶賀略陽之戰大捷,讓來歙與馬援坐在自己身邊,親自為他們斟酒慰勞。

酒宴後,劉秀同眾將商討軍情,詢問下一步作戰方略,馬援主張先派大軍西進,兵臨西城,招降隗囂手下大將,從而孤立隗囂,然後再相機勸降隗囂,這叫“不戰屈人之兵”,為兵法上乘用兵之道。

劉秀接納馬援建議,他聽說班彪和隗囂謀士申屠剛關係密切,而今申屠剛又不受隗囂重用,如果申屠剛能歸順自己,影響決不在竇融、班彪歸順自己的影響之下。劉秀讓班彪寫一封密信,自己又親自擬定一份詔書,派人送給已經暗中歸降的西州大將王遵,由王遵入城遞交申屠剛,並相機勸降。

王遵接信後,領命到西城拜會申屠剛。

申屠剛自從出使西蜀回來後遭到隗囂的訓斥,便稱病在家,他早已看出隗囂的末路到來,但隗囂始終聽不進自己的勸告他也沒有辦法,對自己的歸宿他早有打算,如今稱病休養就是為自己的隱退打下基礎。如何隱退申屠剛還沒有想好借口,現在見隗囂從略陽敗退回來,更堅定了自己隱退的決心。

這天,申屠剛正在花園內侍養花草,忽然聽說王遵求見,他吃驚不小,王遵正駐守在天水防線,如今突然來訪,必有要事。申屠剛把王遵請到書房相見,詢問天水戰事,王遵輕輕歎息一聲:“馮異兵臨城下,天水危機呀。 ”“既然天水形勢如此危機,將軍不在天水防守來西城有何貴幹?”“天水有牛邯防守,一時半時尚無大礙,我是受人之托專門給申先生送信來的。”王遵邊說邊把信交給申屠剛,申屠剛接信一看,吃驚地瞪著王遵:“你,你見到叔皮了?”申屠剛自覺在王遵麵前稱班彪為叔皮不太好,忙改口說:“王將軍,你怎麼見到班彪,他不是 ——”申屠剛沒有說下去,王遵坦然說道:“我沒有見到班學士,此信也是他人轉交的,但我知道班學士如今正隨劉秀大軍住在略陽,如果先生想見,我可以為先生引薦一下。”申屠剛更加吃驚,他不敢相信地盯著王遵:“王將軍,你——”王遵笑了笑:“申先生,人心思漢,這是大勢所趨呀。現在人人都在尋找出路,先生也該為自己想想,馬援、竇融、班彪、耿定都是理智之人,他們已經為先生作出了表率,先生何不效仿呢?”申屠剛一時無語,王遵又說道:“實不相瞞,牛邯、杜林、鄭興等人已經作好了歸漢準備,隗囂一意孤行已到了窮途末路,先生再不早下決心,將來後悔都來不及呀,光武帝對先生可是敬慕三分,先生若歸漢必定委以重用。”申屠剛抬起頭,淡淡地說道:“我已經這把年紀了,功名利祿早已如過眼煙雲,隻求平平安安了此一生足矣,還談什麼委以重用?早年沒有遇到明主,而今再作二主之臣,我,我 ——”申屠剛沒有說下去。王遵明白他的心意,解釋說:“先生歸附光武帝並不是什麼背主而事,先生本為漢臣,因為王莽作亂避難西州,如今漢室已興,先生歸漢也是理所當然麼。”申屠剛搖搖頭:“話雖這麼說,但他人並不是這麼認為的,就是歸漢,劉秀對我也會耿耿於懷。與其這樣,我不如歸隱山林以求終老啦。 ”王遵急忙掏出劉秀的詔書遞上前:“先生多慮了,劉秀心胸開闊,惜才珍士,對待屬下將士情同手足,正是這樣,才使得天下英雄豪傑歸之如水流大海,從而得以重建漢室。光武帝思賢若渴,對先生這樣的人才更是垂涎已久,怎會介蒂一些芥末之事呢?何況先生是不得已而為之?”申屠剛打開劉秀親手所書諭旨,隻見上麵寫道:先生先祖為漢寵臣,龍恩浩蕩,澤被子孫,後因漢室贏弱,奸佞篡謀,天下紛亂。先生能於亂世而不阿權貴,放棄事莽避亂西州,足見先生高義也,可敬可仰!秀雖蒙上天之賜承繼宗祧,使漢室有續,每自三省而惶恐不安,惟才淺智疏而負先祖之列又愧對黎民百姓。為補才缺,隻好求賢若渴,借他人之力濟天下蒼生。幼聞先生高義大名,如雷貫耳,似月當空,可憾不能得先生之用,令秀寢食不安。今伐無道之人而曜兵西州,更為慕先生東歸也。望先生審時度勢,早歸漢室,秀不勝感激,當奉為上賓,用為權臣。無由會晤,不勝向往之至。

申屠剛合上諭旨,沉思許久才說道:“既然如此,讓我再去見一見隗將軍,勸他棄暗投明,化於戈為玉帛,也致使西州百姓免受兵戈之災。”王遵急忙勸阻說:“先生不可,一旦消息外泄,先生將死無葬身之地,那就是我的過錯了。”申屠剛解釋說:“讓我去試試吧,如果隗囂願意歸漢,也算我為劉秀盡一點微薄之力,對隗囂來說,也許是另一番天地,就讓我去試試吧,隻要隗囂願意歸漢,就是殺了我也值得,一人之身能換取幾百萬百姓的安身,何樂而不為呢?”王遵見申屠剛執意要去見隗囂,再三叮囑後先告辭了。

申屠剛拜見隗囂。

隗囂從略陽敗回來正窩著一肚子火無處發泄,一見申屠剛到來就沒好氣地說:“你們這些人自詡博學多才,而實際上都是徒有虛名,除了讀些迂腐無用的經書外,就是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大事做不來,小事又不做。即使出點計策,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申屠剛還沒開口,就被隗囂一頓夾七夾八的臭罵訓得懵頭轉向,正要轉身告辭,又聽隗囂冷冷地問道:“有什麼事快說吧,該不會又勸我罷兵休戰歸降劉秀吧?”申屠剛張了張嘴想把到嘴的話咽下去,轉念一想還是硬著頭皮說道:“隗將軍,略陽失守,如今劉秀大軍又從三麵向西城逼來,西城危在旦夕之間,將軍如今又新敗,士氣低落,不可再戰。”“那你說應該怎麼辦?”隗囂十分不滿地反問道。

“將軍雖敗尚有半壁西州,此時用半壁西州歸順劉秀仍可以封王封侯。而一意孤行與劉秀抗爭到底,等待將軍的隻怕是 ——”“放肆!”隗囂不容申屠剛說下去就怒不可遏地吼道,“投降,投降,我的好事都是你們這幫無恥文人給攪得的,什麼班彪、鄭興之流沒有一個好東西!”隗囂似乎餘怒未消,過了好久又衝申屠剛斥道:“有誰再敢提投降兩字我宰了他全家!”申屠剛知道隗囂已經昏庸到聽不進一句不同意見的話,什麼也不願說了,拱手告辭了,當他跨出隗囂府門的刹那間已經打定了主意。

光武帝駐華略陽,正在軍營中與眾人商討進軍西城之事,忽然得到奏報,王遵、牛邯與申屠剛三人已經打出歸漢反隗的旗號,正式舉兵反叛隗囂。

劉秀喜不自勝,王遵與牛邯的反叛,天水全城讓給漢軍,等於打通了兵進西城的最後一道設防,大軍可以直抵隗囂老巢西城。作為西州名士申屠剛的歸順,對隗囂的打擊更勝於王遵與牛邯的反叛。整個西州上自文臣下到將士的心全散了,人人心中的信念動搖了,再加上漢軍威猛的氣勢,隗囂手下的人都在暗自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劉秀抓住這個大好時機,揮師西進,一舉打敗公孫述派來的援軍,逼退李育和田弁,占領上邦,和王遵、牛邯、申屠剛等人會師一處。劉秀詢問申屠剛掃滅叛軍主力的策略,申屠剛建議說:“目前隗囂主力軍多在西城與翼城兩地,領兵大將有王元、行巡、周宗、檾字、趙恢、高峻等人,總兵力不在二十萬人之下,皇上要想在短時間內消滅隗囂隻能智取,不可硬拚。 ”“如何智取呢?”劉秀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