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後宮驚魂(2 / 3)

申屠剛略一思忖說:“西城守將為隗囂次子隗純和大將高峻兩人,隗囂守內城,高峻守城外。自從西州接二連三發生將士反叛的事後,隗囂疑心更重,對誰都不相信,便把心腹之人皇甫文派到高峻營中作監軍,名為軍師,實際上是監視高峻,因此,高峻十分不滿,但他也隻是把不滿放在心上,敢怒不敢言,如果能勸降高峻,西城垂手可得。”劉秀喜出望外:“先生一定有辦法勸降高峻吧?”申屠剛為難地搖搖頭:“高峻這人十分古怪,並有一股愚忠,盡管對隗囂不滿,但讓他反叛隗囂恐怕不可能,因為隗囂曾有恩於高峻之父高連城,他之所以如此忠於隗囂,也許正是為了報恩吧。”劉秀一聽申屠剛這麼說,有些失望地問:“難道就沒有辦法讓高峻投降嗎?”申屠剛認真想了想說:“辦法倒有一個,但不知是否可行?”劉秀急了:“快快說與朕聽一聽。”申屠剛正要開口,馮異急匆匆走進來粗聲說道:“皇上,大事不妙,京師送來八百裏快奏,穎川暴亂,賊寇大隊人馬圍攻洛陽。”劉秀吃驚不小,仍然十分鎮靜地問道:“何處賊寇竟敢如此大膽前去圍攻京師,消息可靠嗎?”馮異答道:“張步、劉揚二人圖謀不軌,消息絕對可靠,請皇上明鑒。”劉秀一聽是張步、劉揚二人,深信不疑,一拍幾案,暴喝一聲:“如此出爾反爾的卑鄙小人,竟敢乘人之危偷襲朕的後方。讓朕親自踏平這幫逆賊!”劉秀吩咐馮異與申屠剛一起用計策反高峻,以便盡快平定隗囂,又責令吳漢全權負責征討大事,交待完畢,星夜領兵返回京師平叛。

劉秀回到洛陽,詳細了解張步與劉揚的叛亂經過,原來張劉二人受了隗囂的收買和挑唆,起了邪念。當初,他們二人的歸降並不是真心誠服,而是迫於壓力。這幾年來,他們雖然外表唯命是從,安分守己,內心始終心存叵測,有伺機再起之想。自從收到隗囂所派遣的密使送去的書信和珠寶器珍後,二人壓抑多年的野心隨之勃發,趁劉秀西征京師空虛之際,相約同時起兵謀反,一同殺往洛陽。

劉秀了解真相後,先向全國頒發一道諭旨,怒斥二人叛亂罪行,讓各地百姓與將士同二人劃清界限,傳言天下人人可以誅殺反賊,號令被迫挾從謀反者隻要脫離叛賊,一概繼往不究,有立功表現者論功行賞,同反叛一起頑抗到底者殺無赦!討逆檄文一出,各地郡守紛紛領兵堵截叛軍西進,張步與劉揚叛軍中的人也人心惶惶,悄悄逃散無數。

劉秀為了一鼓作氣剪滅張、劉二人,派大司空李通、橫野大將軍王常、東光侯耿純、執金吾雍奴侯寇恂和破奸將軍侯進五人領五路人馬分頭圍擊張步與劉揚的叛軍。

張步歸降後被封為安邱侯,任穎川郡守,他這次叛亂就是挾持穎川郡的士兵,再加上兩個弟弟張宏與張藍的殘餘舊部,共有六七萬人,號稱十萬大軍進逼洛陽。自從光武皇帝討逆檄文曉諭全國後,張步叛軍中原有的漢軍人馬逃跑近半,因此張步叛軍雖然來勢凶猛,實際上不堪一擊。李通與王常的平叛大軍剛與張步叛軍交鋒,叛軍就大敗,李通與王常乘勝追擊,張步隻好率領殘軍逃奔臨淮,張宏與張藍也從徐州敗退。

耿純與寇恂各率一支人馬攻打在東郡叛亂的真定王劉揚。劉揚本是昏腐無能之輩,更不堪一擊,很快,劉揚叛軍被摧垮。

張步一聽到劉揚兵敗被殺的消息,自知孤掌難鳴,便和弟弟張宏、張藍一起率殘餘人馬準備乘船逃往海上。這時,琅邪太守陳俊得到張步出逃的消息,悄悄率琅邪郡屬一萬人馬堵住退路,配合王常大軍把張步等人活捉。張步自思再無生還可能,與其去京師受辱,不如一死了之,便自刎而死,弟弟張宏與張藍企圖反抗,全部被殺。東郡與穎川叛亂大獲全勝,劉秀為了彈壓兩地人心,令寇恂任穎川太守,耿純為東郡太守。

劉秀剛剛平定張步、劉揚叛亂,就接到征西前線送回的報告,祭遵於前線軍中病逝,馮異老將傷勢太重,危在旦夕,請求另派幾位大將前去接替二人職務。

劉秀十分吃驚,祭遵有病他是知道的,本來準備調他回京治病調養,因忙於穎川平叛,把祭遵治病的事給忘記了。如今聽到祭遵死於軍中的消息,劉秀有些過意不去,便下詔令吳漢派專人護送祭遵靈柩回京,特派使者西出長安持節迎接,加封祭遵為穎陽侯,諡號成侯,令其子補征虜將軍職銜。

令劉秀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馮異為何身受重傷,生命處於垂危之際。

原來,劉秀東征後,馮異與申屠剛用計誘殺了皇甫文,逼降高峻,吳漢便率大軍乘機包圍了西城。自從西城被圍後,隗囂又氣又怒,他自知西城不能堅守多久,便令王元、周宗、楊廣、行巡、檾宇、趙恢等將前來救援。兩軍在西城外展開一場血戰,正當漢軍節節取勝之際,西蜀大將趙匡與田弁率援趕到,吳漢輕敵冒進,結果一敗塗地。馮異與蓋延為了護從大軍撤退率一萬人馬斷後,遭到叛軍數萬人圍攻,馮異力戰群敵阻擋了叛軍東進,但他個人也因渾身多處受傷而病倒。

劉秀得知西線戰事受阻,焦慮不安,思慮再三,決定再次禦駕親征,以馬成、劉尚二人為將,率十萬大軍抄近路趕赴西城前線。

當劉秀大軍到達西城前線時,正值寒冬十月,雙方戰事正處於相持階段。

劉秀安置好所帶兵馬,先到軍營探望老將軍馮異。馮異一見光武帝親率眾將來探視自己,想掙紮著坐起來行大禮,劉秀急忙走上前按住他:“馮將軍不必多禮,你好好躺下吧,身子要緊。你我君臣多年,世俗禮節就免了。”馮異握著劉秀的手淚流滿麵:“皇上,臣有愧聖恩,臣無能沒有攻克西城,皇上,您懲罰罪臣吧!”馮異說著,早已泣不成聲,眾將也都陪著暗暗落淚。

劉秀見馮異已經病人膏肓,不久將離開人世,又聽他說得如此懇切,也哽咽道:“西城兵敗是吳漢對敵力量估計不足,輕敵冒進,將軍已經盡力了,並且為了掩護大軍撤退將軍身受重傷,何罪之有?”吳漢急忙俯身下跪,謝罪說:“西城慘敗是臣的過罪,臣願受罰,請皇上降旨治罪。”劉秀扶起吳漢:“勝敗乃兵家常事,上次吃了敗仗,下次打個勝仗,將功補過就是,朕不也吃過敗仗嗎,如今不是照樣當了皇帝。大司馬知過能改就是上好的將軍。”劉秀輕輕鬆鬆幾句話就打消了吳漢心中的顧慮,吳漢十分動情地說:“皇上如此待臣,臣願意舍死再次領兵攻打西城,不攻破西城再不回軍營! ”劉秀撚須含笑說道:“吳將軍有此必勝的信心朕就滿足了,仗是要打的,但不是現在,你就是犯了急躁的毛病才打了敗仗,至於何時出戰,朕已經心中有數,回去後再議,先讓馮將軍休息吧,我等在此久留會耽擱他的靜養。”劉秀一麵命人傳喚太醫給馮異看病,一麵安慰馮異幾句,這才率眾人離去。

回到行宮,劉秀不顧長途行軍疲癆,又召集眾將商討眼下戰事。

劉秀先從眾將口中了解一下敵我雙方的情況,聽聽眾將的意見,認真思索後說道:“西城易守難攻,又有重兵防守,根據以前攻城失利的教訓,不可強行攻城。采取強攻的策略,即使攻破城池,傷亡也太大,必須用誘蛇出洞的辦法,把叛軍主力引出西城,然後出其不意斷其後路,相機集中優勢兵力將其包圍,進行各個擊破,古人雲‘傷其十指不如斷其肢’就是這個道理。”眾人都高呼皇上英明,但如何誘蛇出洞呢?劉秀微笑道:“如今正處冬令之際,天寒地凍,大雪封山,道路阻斷,糧草等軍需品運送吃緊。據朕了解到,隗囂因連年疲於征戰,糧食奇缺,輜重補給也十分缺乏,我等可以在這方麵做文章。”劉秀說到這裏,眾將似乎明白了許多,光武帝準備設計用糧草等物引誘隗囂派兵搶劫,從而引誘叛軍出城,這確實是一條妙計。

略陽慘敗後隗囂退守西城,想憑借堅固的城防設施和雄厚的兵馬與漢軍對峙。誰知城外守將高峻投降,親信皇甫文也被殺,致使西城處於漢軍包圍中。好在各路援軍及時趕到,不僅解了西城之圍,而且打敗了吳漢大軍,隗囂的心稍稍安定一些。

令隗囂坐臥不安的是漢軍敗而不退,近日又傳來消息,劉秀平定中原張步、劉揚的叛亂後又率軍西征到此。可是,遲遲不見劉秀率軍攻城令隗囂十分納悶。按理數,漢軍人數現在超過自己,劉秀又是率大軍遠道而來,無論勝負如何,劉秀一定會主動攻城的,隗囂早已重新布置了西城的城防,專門等待劉秀的到來,好讓他乘興而來敗興而歸。可是,劉秀不來攻城,隗囂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隗囂正在考慮如何主動出擊,徹底打敗漢軍以鞏固西城的安全,隗純進來報告說:“父帥,城內的糧草越來越少,必須調集大隊人馬押運糧草,按眼下的糧草押運速度隻怕不能撐到年終就會斷糧斷草——”不等兒子說下去,隗囂就為難地說道:“除了周宗之外,我又派趙恢也去了,他們每次回來我都詳細詢問了糧草供給的情況,他們也難啊,現在不同過去,大雪封山,糧草很難籌集到。 ”“籌集?”隗純不解地問,“屯駐在城裏的陳糧陳草呢?”隗囂苦笑一下,歎息說:“純兒,你是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些年疲於征戰,原先存貯的陳糧陳草早就用完了。由於連年作戰,百姓不能正常生產,再加上近年天災,糧食奇缺。為了籌糧,周宗與趙恢幾乎是用兵強行到各地搜集,他們能籌集到這些已經不易了。 ”隗純吃驚地瞪著父親:“那,那不是搶糧嗎?這幾年老百姓的負擔夠重了,幾乎把收成的十之八九繳了上來,現在又去搶糧,在這寒冬臘月青黃不接之時,百姓沒有了養家糊口之糧還不造反?爹爹,得人心者得天下,等周宗、趙恢回來您必須製止他們這樣做。”隗囂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是我讓他們這樣幹的。”“爹爹,你,你好糊塗呀,如果西州的百姓也背叛了我隗氏,我們父子如何在西州立足?將來如何同劉秀爭奪天下?”隗囂擺擺手:“現在顧不了那麼多了,先渡過眼前的難關吧,將來,將來,還有沒有將來都難說啊!”隗囂喃喃自語。

隗純從父親沮喪的表情中也理解眼下的處境,哪怕是搶也要多搶一些,以防漢軍再次圍城,不用說攻打,隻要圍而不打,困上三五個月,西城隻要內部斷糧,不攻自破。

這時,周宗與趙恢恰好趕到,隗囂便詢問這次搜集糧草的情況,他從周宗為難的表情中知道了幾分。

周宗稍稍遲疑片刻,為難地說道:“翼城周圍的城鎮全部搜羅一遍,老百姓確實沒有存糧了。”“為了搶糧,我們這次與當地百姓發生了衝突,雙方動起了武,傷了許多百姓,我們也死了幾個士兵。”趙恢補充說。

隗囂聽了,過了許久才木然說道:“今後盡量避免武力衝突,可以向百姓解釋清楚,就說借,可以向他們出示借據。”周宗與趙恢又彙報一些事,剛要回去,忽然想起了什麼,周宗回身說道:“主公,我二人最近在押運糧草中打探到一個消息,漢軍大隊人馬來此也需要大批糧草,他們的糧草是馬成與岑彭二人負責的,運糧的路線是長安經淠城,沿淠水穀運到洛陽,然後由上部轉運至此。我軍與其搜刮老百姓,還不如 ——”隗純眼睛一亮:“爹爹,這是個好主意,一旦偷襲成功,不僅解決我軍糧草眼下之危,而且可以重創漢軍。漢軍幾十萬人馬一旦中斷了糧草還不亂了套,我軍再從後掩殺,一定可以把漢軍趕出西州地界。”隗囂沉默不語,思索著這件事。

隗純急了:“爹爹,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從漢軍如此大規模運糧草看,劉秀是準備長期與我軍對壘,以便拖垮我軍,爹爹必須當即立斷與劉秀決戰。拖得太久於我西州不利,我西州畢竟地少人稀,物資匱乏,不能久戰呀!”隗囂有所顧慮地說:“據我所知,劉秀一向以善於用兵與用人著稱,怎會派有勇無謀的馬成與岑彭二人擔當運輸糧草的這等大事呢?再說,從長安運糧到此完全可以不走這條路,他們為什麼選擇這條十分危險的運糧道路呢?莫非其中有詐?”隗純解釋說:“父親多慮了。常言說: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更何況劉秀這樣的凡夫俗子呢?說劉秀善於用人我相信,說他深諳兵法我是不敢讚成,他用馬成與岑彭二人運糧用的是二人的猛勁,再說劉秀向來擅長鋌而走險,險中取勝,他選擇此運糧路就是盡快屯積糧草,然後對我西城圍而不打,困死我西城,他想用持久戰拖垮我西城。”隗囂對兒子的分析也認為有一定道理,考慮再三,終於同意悄悄派兵出城偷襲漢軍運糧隊及屯糧地點。

經過一番細致偵探和精密布置,隗囂派王元與行巡領兵二萬去洐水河穀埋伏,伺機偷襲漢軍運糧隊,派周宗、楊廣領兵五萬到上部西南的水池襲擊漢軍糧草據點。

隗囂派出的兩支軍隊都在漢軍的秘密掌握之中,劉秀根據偵探報告的情況得知隗囂已經中計,立即按原定方略進行,派蓋延、耿弇領兵五萬去 '珩水河穀配合馬成、岑彭所裝扮的運糧軍圍殲王元與行巡的二萬伏兵。又令馬援、來歙領兵十萬去水池迎擊周宗與楊廣的偷襲。其實,水池根本不是漢軍屯糧據點,那裏不過是劉秀布下的迷陣,故意著士兵紮些糧倉、糧屯的形狀誘騙叛軍耳目。

一切安排就緒,劉秀與吳漢、景丹及竇融率領十萬大軍向西城發動突然襲擊。

隗囂正做著偷襲成功打敗劉秀西征大軍的美夢,忽然聽到隗純的報告,說漢軍鋪天蓋地而來向西城發動威猛攻勢,大有不攻下西城勢不罷休的形勢,隗囂知道中了劉秀調虎離山的計謀。

西城駐守兵馬總共不過十萬,如今派出七萬有餘,城中人馬不過二萬,如何能經得住劉秀十萬大軍攻擊。隗囂自忖西城難保,便與兒子隗純一起開西門倉惶逃奔翼城。

隗囂一逃,西城守將苟宇、趙匡、田弁無心死守,在漢軍的強攻下僅堅守三天,也紛紛潰逃翼城。

劉秀占領西城後,其他派出的兩路大軍也傳來捷報,叛軍死傷無數,殘兵敗將都逃往翼城了。

劉秀大軍雖然大獲全勝,將士傷亡也不少,虎牙大將軍蓋延受傷。劉秀聽說蓋延受傷,親自出城恭迎蓋延,並賜太醫治傷。

劉秀知道隗囂這一慘敗,主力喪失殆盡,雖然僥幸逃到翼城,但不足以為患,便犒賞三軍,下令在西城周圍安營紮寨,休整待命,等到來年春天冰雪融化道路暢通後再派精銳之師進攻翼城。

眾將見天寒地凍無法出兵,又擔心光武帝在漠北受了風寒,一致奏請劉秀班師回朝。劉秀考慮再三,便答應了眾將的奏請,仍然令吳漢負責征西事務,全權調配征西各路兵馬。一切安排妥當,劉秀便率領班彪、鄭興、申屠剛等人回師洛陽。

就在劉秀剛到洛陽時,便接到吳漢送來的噩耗,征西大將軍馮異病逝。劉秀一麵派人安慰馮異家屬,一麵著人責令吳漢派人運送馮異靈柩回京安葬,追封馮異為節侯,令長子馮彰襲馮異的陽夏侯爵位。

翼城(今甘肅天水西)是西州西部最大的軍事重鎮,也是隗囂狡兔三窟所經營的最後一窟。城中雖有大量存糧和軍需器械,但西城慘敗,隗囂主力所剩無幾。當隗囂倉惶逃到翼城時,又驚又嚇,不久便病倒了。起初,眾人以為隗囂隻是受了點風寒,息心調養一些日子就會康複的,誰知隗囂從此一病不起,彌留之際拉著兒子的手說:“純兒!爹不久就離開人世了,爹最大的心願就是自立為王,可惜爹未能如願。本想等西城一仗打敗劉秀後就正式稱王,沒想到如今敗得如此慘,不能稱王我死不瞑目呀!”隗純拉著父親的手含淚答道:“兒子現在就擁立你為王。”隗囂搖搖頭:“太遲了,爹爹把希望寄托給你了,望你早日稱王與劉秀血戰到底,爹爹在九泉之下會為你祝福的,祝 ——福——的——”隗囂喃喃說著,瞪著一雙昏暗的眼睛死去了。

隗純安葬了父親,按照父親留下的遺願自立為王,以翼城為都邑,封王元為大司空,周宗為大司馬,其餘眾將各有封爵。

盡管隗純把封王儀式做得有聲有色,但漢軍就駐紮在城外,眾人心裏明白,隗純自己心裏也明白,他這個西州王不過是早晨的露水維持不了多久。

春暖花開,冰融雪化,道路暢通,吳漢大軍正式向翼城發動攻勢。在漢軍強大的攻擊下,翼城的門戶重鎮落門(今甘肅甘穀縣西)很快被攻破。就在吳漢回師攻打翼城時,翼城內部發動了兵變,苟宇同趙恢捆住隗純開門納降,翼城不戰而得。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

隗純稱王後,自知好景不長,不思進取不說,反而自暴自棄,整日沉緬於花天酒地之中,得過且過,把軍政大權交給王元與周宗。

一天,隗純無意之中遇到一名貌美少婦,便動起了淫心,一打聽是大將苟宇的妻子。隗純為了能得到苟宇的妻子,便借口城防緊急,調任苟宇外出堅守城防不得隨便回家。苟宇外出守城後,偶然回到家中,恰好遇到隗純與自己的妻子在鬼混,他一怒之下回到軍營,找到好友趙恢,認真商討後發動了兵變,捉住隗純、行巡、周宇等人開門納降。

由於翼城內讓,隗純黨羽立即樹倒猢猻散,王元等人逃奔西蜀,楊廣負隅頑抗被殺,其餘眾將死的死,逃的逃,大部分人隨苟宇與趙恢二人投降漢軍。至此,西州分裂,勢力土崩瓦解,平叛大獲全勝。

消息傳到洛陽,光武帝興奮不已,一麵嘉獎平叛將士,一麵下令班師回京。劉秀考慮到苟宇、趙恢等降將都是西州強宗大姓,在西州勢力大影響深,為了防止再生叛亂,便下令把苟宇、趙恢及隗氏家族遷徙到洛陽一帶定居,其餘降將也一一疏散到其他地方任職。

關西大地劃歸一統版圖,光武帝便把目光投向西蜀。

蜀地七月,正是一年中最炎熱的季節,即使是夜晚也熱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來歙巡視完軍營,回到帥帳對蓋延說:“河地一戰西蜀慘敗,王元差點死於亂軍之中,我軍勢氣大振,扭轉了廣都之戰的敗局,我的心也稍稍安定了,不然,如何向皇上交待呀。”蓋延點點頭:“聽說岑彭與臧宮在平陽一仗也打敗了蜀將魏虎與延岑,這樣,兩路大軍遙相呼應,很快就會圍攻成都了,成都被克光武帝的統一大業就徹底完成了,我們這些長年在外征戰的老將也該享幾天清福了。”來歙頗有感觸地說:“是呀,我都有多年沒有回鄉探視一下老母了,她老人家今年已經八十有四了。常言說:七十三、八十四,閻王不請自去。作兒子的不能在母親跟前盡孝,我總感到心中有愧啊。 ”“自古都是忠孝不能兩全,待國泰民安之後,你我再解甲歸田奉養雙親。”來歙歎息一聲:“人有情刀箭無情,自古征戰幾人回,說不定哪一天 ——”來歙沒說下去,蓋延就打斷了他的話:“中郎將別說不吉利的話了,早點休息吧,明日還要兵進下辨與蜀將史興再進行一場大戰呢?”來歙略一遲疑說道:“多日來將士連續作戰已經困頓,再加上這鬼熱的天氣,士兵實在叫苦連天,我想讓將士就地休息兩天,調整一下再兵進下辨,你以為如何?”蓋延忙說道:“我也早有此意,還怕中郎將不答應呢,就沒敢提出此事。”來歙哈哈一笑:“你我何分彼此,還說什麼敢不敢這種見外的話,今後可不許如此,有什麼合理的建議要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早一天消滅公孫述是我們共同的目標。 ”二人分手後,來歙回到臥室,脫去鎧甲洗把臉往床上一躺就進入夢鄉。

下半夜,月掛西天,整個軍營一片寂靜,隻有偶爾傳來的更鼓聲和疲勞一天的士兵打鼾聲。

就在這時,帥帳後有個黑影一閃躲入帳中,兩個哨崗也覺得有動靜,急忙回身察看,恰好一隻貓躥了出來,兩人這才放鬆一下走開了。

過不多久,帥帳裏傳出一聲慘叫,接著傳來驚叫聲:“抓刺客,抓刺客!”整個軍營一片混亂,最先趕到的兩名衛士手持利刃堵住一個黑衣人去路。黑衣人奪路想逃,被及時趕到的蓋延一劍刺倒,蓋延厲聲喝道:“先把他拿下好好看押著,我回頭親自審訓!”蓋延跑進來歙臥室,早有兩名親兵扶起倒在血泊中的來歙,隻見來歙左胸上正插著一把半尺長的雪亮匕首,殷殷的鮮血染紅薄薄的內衣。

“來將軍,來將軍! ”蓋延連聲喊道,許久,來歙才抬起頭,微聲說道:“快,快扶我入帳,我有書要寫。”蓋延一麵命人去喊軍醫,一麵把來歙攙人帥帳中坐下,早有人準備好了絹帛,來歙強忍疼痛擅抖著手寫道:臣夜入室後,為何人所賊傷,中臣要害。臣不敢自惜,誠恨奉職不稱,以為朝廷羞,夫理國以得賢為本,太中大夫段襄,骨鯁可任,願陛下裁察。又臣兄弟不肖,終恐被罪,陛下哀憐,數賜教督。

來歙折起帛書,一邊遞給蓋延,一邊又說道:“臣卿,我命絕在今日這是天意,望你不要因為我耽擱軍情,稍稍歇息兩日立即兵圍下辨,下辨被克,成都將成為一座孤城。不能親手殺了公孫述我雖死猶憾!”來歙邊說邊伸手拔去胸上利刃,又一股鮮血噴出,來歙大叫一聲,倒地而死。

蓋延伏地大哭,許久,才在眾將勸扶下站起,他一麵命人給來歙成殮,一麵派人飛報京師。

蓋延命人把黑衣人押入帳中,滿含淚水,兩眼充血,拍案斥道:“大膽賊子,受何人所使行刺我家主帥?”黑衣人供認不諱,他是受公孫述收買特來行刺,以阻擋漢軍南下挽回敗局。

蓋延一聽是公孫述派來的刺客,早已怒不可遏,高聲叫道:“我先宰了你這賊子,再人成都生擒公孫老兒給中郎將報仇!”說罷,不顧士兵攔阻,一劍穿透黑衣人的胸膛,黑衣刺客慘叫一聲倒地而亡。

蓋延立即下令三軍戴孝,也不再歇息,立即整裝出發,兵進下辨與史興決一死戰。

下辨守將史興是蜀王公孫述的女婿。

公孫述。扶風茂陵人,王莽天鳳年問曾任蜀郡太守,郡治設在臨邛(今四川邛崍)。更始帝即位後,各地豪強便打著光複漢室的旗號攻城掠地割據一方。當時,有南陽人宗成自稱虎牙將軍領兵領漢中,又有商州人王岑自封為定漢將軍,領兵占領益州。公孫述為了擴大自己在蜀地影響,重金邀請二人領兵人蜀。

宗成占領成都後,依仗自己的軍事實力強取豪奪,有驅逐公孫述之意。公孫述後悔引狼人室,便暗中聯合當地豪強地主以給宗成過壽的名義請他赴宴,在宴席上設計殺死宗成。這樣,宗成手下幾萬人馬全部被公孫述占有。

隨著公孫述武裝勢力的擴大,他的野心也一天天膨脹,已經不滿足做一郡守的職務,於是心生一計,演了一個冒名封賜的醜劇。他派心腹之人裝扮成更始帝使節,帶來印信綬帶,封他為輔漢將軍兼蜀郡太守和益州牧。

事不湊巧,就在公孫述自封為輔漢將軍不久,更始帝派大將李寶、張忠二人領兵五萬來討伐公孫述,公孫述借助險要的地勢和熟悉的地形在綿竹一帶將更始大軍打得一敗塗地。從此,公孫述之名威震蜀地及關中地區。

公孫述一仗告捷,從此更加驕橫,私欲也一天天上漲,想和更始帝分庭而立。手下有一大將李熊看出公孫述的野心,趁機慫恿他建立湯武一樣的霸王之業。李熊的進諫正合公孫述的心意,他召集蜀地文武官吏及名士豪強,讓眾人討論李熊的提議,眾人當然明白公孫述的用意,都隨聲附和。於是,公孫述也不客氣,便自立為天子,號成家,建立年號為龍興,以成都為都邑,封李熊為大司徒,弟弟公孫光為大司馬、公孫永為大司空。若按稱帝的年份來算,他比劉秀還先稱帝三個月呢。

公孫述稱帝後,派侯丹北上占領漢中,令任滿東下奪取江州、杆關,又逼降任貴,控製了四川、雲南、貴州的大部分地區。東向與中原各路割據勢力締結盟約,北向聯合隗囂、盧芳,想憑借四川險要的地勢與劉秀分庭抗爭。

劉秀定都洛陽後就有平定公孫述之意,無奈中原戰亂未除,不敢輕舉妄動。這時,公孫述卻看出劉秀無暇西顧,趁機出兵關中,聯合割據黎兵的秦豐、延岑、田戎搶奪三輔之地。劉秀不得不抽出部分人馬派馮異為征西將軍與蜀將李青、程烏等人作戰。馮異沒有令劉秀失望,三戰三捷打敗蜀軍的入侵,並趁機平定了割據勢力呂鮪、延岑和田戎、秦豐,迫使他們兵敗逃回蜀郡。

建武六年,公孫述又派任滿、田戎二人領兵東進攻人南郡(今湖北江陵一帶),妄圖搶占荊州,又被劉秀所派的征南大將軍岑彭打敗。

公孫述接連慘敗後終於有了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孤掌難鳴,憑實力根本不是劉秀敵手,他也知道劉秀一旦平定中原叛亂,一定把矛頭指向自己。為了能保住西南的半壁江山,公孫述不斷派使者去西州遊說隗囂謀反,想聯合隗囂共同對抗劉秀,並把隗囂作為自己的擋箭牌。無奈隗囂雖有稱王割據的野心,但投鼠忌器,兒子隗恂在洛陽為人質。再加上隗囂也知道自己兵力有限,不是劉秀對手,遲遲不敢舉兵謀反。

公孫述了解到隗囂的這種心理後,一麵派使臣許下派兵增援的諾言,一麵根據隗囂十分迷信的心裏,派人裝扮成江湖術士稱隗囂有帝王之相,慫恿他謀反,隗囂終於在公孫述的引誘與操縱下走上與劉秀決裂之路。

光武帝先後四次派兵二次親征,終於消滅隗囂割據勢力,並打敗公孫述的兩次援兵。直到十一年,劉秀才有足夠的兵力派來歙、蓋延與岑彭、臧宮率領兩路大軍水陸並進,從東、北兩個方向攻入蜀地,企圖一舉消滅盤據在蜀地的公孫述。兩路大軍都不負聖望,一東一北如兩把大斧砍向蜀郡,公孫述所派的幾路人馬都不堪一擊。公孫述見漢軍勢如破竹之勢攻入蜀地,眼看就要攻到成都老巢,急得抓耳撓腮也無計可施,最後弟弟公孫恢給他出了個餿主意,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隻要派人刺殺兩路大軍的主帥,漢軍無主必然大亂,不廢一箭一槍就可以解除蜀郡危機。公孫述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派人重金尋訪到一些武林奇俠異士,秘密組織了一個敢死隊,專門負責刺殺漢軍主將。

公孫述聽到刺殺來歙成功的消息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派大批高手深入漢軍行刺同時,又派人潛入京城洛陽行刺劉秀。

光武帝劉秀午睡起來已是日頭偏西,嚼兩口冰鎮西瓜隨手拈起一份文牘,隻見上麵寫著:潁川、弘農不可問,河南、南陽不可問。

劉秀翻著一下背後,是河南郡守郭伋送來的,不用細看就是有關度田的事。最近一段日子,幾乎每天都有來自地方郡縣的奏折,所奏之事也不外兩件事:一是地方官吏豪紳強烈反對度田,二是不斷有百姓暴亂,據說百姓暴亂也與度田有關。

劉秀十分惱火,也百思不得其解。豪強地方反對度田情有可原,因為重新核查土地丈量田宅損害他們的利益,可百姓為什麼也反對度田呢?他下令天下實行度田的目的正是為了百姓著想。

重新度量土地,把豪強地主的土地丈量出來分給無地少地的百姓,這是他考慮許久為老百姓辦的好事呀。

劉秀又把那折子上的一行字讀一遍,他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便詢問侍立在旁邊的大司徒韓歆,韓歆連連搖頭:“臣也不知,也許是地方郡守隨便寫的吧,怎麼會有這麼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呢?”劉秀對韓歆的答複十分不滿意:“這又不是蒙生練字,隨便寫寫,上折子陳奏國家大事怎麼視作兒戲呢?你身為大司徒負責度田大事卻不察下情,妄自推測,成何道理?”韓歆被光武帝訓得滿臉緋紅,訕訕地道:“臣不能解其詳,但臣估計一定是反對度田之事。 ”劉秀一聽韓歆又提反對度田的事,更加惱火,斥道:“爾等一品朝臣內心對朕的度田不滿,卻又不敢公開與朕作對,故意假借下層官吏之口反對度田,實在可惡至極。韓歆,你說說朕的度田錯在哪裏,你們為何極力反對?”韓歆急忙爭辯說:“皇上明視,臣是支持皇上度田的,但據臣所知,許多大臣反對度田的原由是皇上此舉觸及到他們的切身利益。”韓歆這句話沒說錯,自秦末以來,由於戰爭使得百姓流離失所,許多地方豪紳借機兼並土地,從而形成社會中一個特殊的階層一一豪強地主。這些豪強地主多以宗主為首,一個大家族聚集在一起居住,在地方上頗有勢力,成為地方一霸。他們占有龐大的地產,有的兼營地方工商業,擁有家兵等私人武裝,通過自己雄厚的資財與勢力影響參與當地的各種政權組織。不用說一般地方的官吏懼怕他們,就是各地州牧郡守也怯他們三分,因為許多地方事務需要他們出錢出人才能做成。更有甚者,許多豪強地主與皇親國戚、朝中大臣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許多朝中權貴之人本身就是地方的豪強地主,像李通、寇恂、鄧晨、劉植、祭遵、劉永、張步等人都是豪強地主出身。就連光武帝的外祖父樊重、皇後郭氏、陰氏兩大家族也是地方豪紳大姓。

豪強地主在西漢末年的爭戰中逐漸形成了自己的經營方式——莊園製,他們在土地兼並中獲得大批失去土地的依附人口,為他們從事多種經營,一個莊園就是一個獨立的經濟實體,可以自給自足,有極強的抵禦自然災害和社會戰亂的能力。正因為這樣才容易形成地方的割據勢力,對於國家的一統專治有離心作用,許多地方百姓因為耕種莊園裏的土地,靠地主的土地養活他們,他們可以不聽朝廷的,不聽地方官吏的,但對豪強地主卻惟命是從。許多豪強地主不僅占有大量土地,更占有大批人口。光武帝在多年的平叛中正是看到豪強地主對自己統治的不利才下令度田,一方麵重新丈量土地,一方麵核查莊園裏的依附人口。為此,光武帝連續幾次下令禁止殺害奴婢,禁止人口買賣,並頒詔天下要求地主釋放占有人口,可這一切做法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各地官吏與豪強地主置之不理,劉秀怎麼不惱火呢?劉秀還在訓斥韓歆,皇子劉陽走進殿內,他看一眼從父皇手中接來的奏折解釋說:“河南是帝城所在,多近臣,南陽是帝鄉,多皇親國戚,對於土地占有的豪強地主多與皇上有密切關係。誰敢過問。相比之下,穎川、弘農兩郡則相對要好一些。”劉秀一聽兒子的解釋,拉長了臉,半晌也沒說一句話,仔細思考兒子的話,也覺得奏折上寫得有理。

就在這時,大司馬吳漢捧著一份折子匆匆走進殿內,躬身施禮說道:“皇上,平蜀前線送來八百裏快報,中郎將來歙被公孫述所派的刺客刺死。”劉秀接過奏折,顫抖著雙手打開折子,一時無語,兩行清淚潸然而下。

過了許久,劉秀才悲憤地說:“想不到公孫老兒在戰場上無能,竟然會挖空心思想出這等卑鄙的伎倆,不滅此老賊不足以解朕心頭之恨。”劉秀為了表達自己的哀悼之情,下詔致哀:中郎將來歙,攻戰連年,平定羌隴,憂國忘家,忠孝彰著。遭命遇害,嗚呼哀哉!光武帝命人把來歙靈柩運抵京師,親自率文武百官赴靈堂祭奠送葬,追諡為節侯,讓來歙之子來褒承襲父親征羌侯爵位,加封來歙弟弟來由為宜西侯。

來歙喪事還沒結束,前線戰場又傳來噩耗,征南大將軍岑彭也遭到毒手,劉秀悲痛不已,宮廷內外籠罩著一片哀傷氣憤。劉秀悲傷之餘,決定禦駕親征,調大司馬吳漢赴前線代替岑彭指揮作戰,自己親率誅虜將軍劉隆、驍騎將軍劉歆等人,發南陽、武陵、南郡兵入蜀討伐公孫述,留太子劉疆坐鎮京師監國。

光武帝親率大軍入蜀平叛,三軍將士備受感動,士氣高昂。劉秀仍按原定的水陸兩路大軍東、北兩麵齊頭並進,在指揮上稍稍進行了調整:吳漢與劉尚率水路軍攻打武陽,進逼廣都。令蓋延與臧宮率陸路軍攻打綿竹,指向涪城。劉秀自己率大軍從陸路斷後,為兩路大軍作後應,並負責補給兩軍的軍需供給。

吳漢率水師乘船沿江西上,所到之處勢如破竹,蜀兵一觸即潰,一氣打到武陽。

武陽是西蜀扼住長江的一個重要據點,公孫述的弟弟公孫永率五萬大軍駐紮。當公孫述得知吳漢攻打武陽時,又派女婿史興領兵二萬增援武陽,企圖固守武陽阻擋吳漢大軍西進。

吳漢為了鼓舞士氣,下令全軍將士穿孝服,自己也身著縞素,在將士前麵誓師為岑彭報仇。全軍將士果然義憤填膺,振臂高呼:“打敗蜀軍,攻占武陽,直取成都,生擒公孫述,為征南大將軍報仇!”漢軍同仇敵愾,猛攻武陽,公孫永與史興盡管拚命頑抗,終於不能阻擋漢軍的威猛攻勢,敗退廣都。

吳漢占領武陽後,乘勝追擊,直取廣都。

公孫永因為武陽慘敗,七氣低落,蜀軍一聽漢軍攻來紛紛敗退,公孫永根本無法維持軍紀,惟恐軍中有叛將生擒他投降漢軍,帶著親信之人逃回成都。將士一聽公孫永逃走了,更無心守城,廣都很快被漢軍占領。

劉秀聽說吳漢占領了廣都,十分欣慰,也率兵趕到廣都與吳漢會師。

吳漢立功心切,當劉秀趕到廣都時,他率兵直取成都。劉秀聽說吳漢攻打成都去了,大吃一驚。盡管蜀軍連連敗退,但主力之師尚在,成都為公孫述老巢,設防堅固之外,城內老兵足有十五萬,加上各路敗退的殘兵,估計總人馬約在二十萬之上。吳漢與劉尚兩軍不過八萬人,如何能抵擋蜀軍圍攻,如果吳漢急功近利,冒險攻城,必然兵敗。

劉秀派人快馬飛奔吳漢軍中,通知他要麼退駐廣都,要麼就地紮營,等待北路大軍抵達成都後再作攻城打算。

吳漢接到劉秀詔書,隻見上麵寫道:成都十餘萬眾,不可輕也。可退而堅據廣都,或就地安下營寨,待其來攻,勿與其爭鋒。若不敢來攻,乃轉營迫之,須其力疲,會北路共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