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後宮驚魂(3 / 3)

吳漢麵對劉秀的詔書隻是淡淡一笑,對劉尚說:“皇上直在後方,並不了解敵情,蜀軍雖多,都是驚弓之鳥,一觸即潰,我軍人數雖少,但兵勇將盛,可以一敵三,應該趁熱打鐵,一鼓作氣攻下成都,若等到北路軍到來,我軍的頭功白白讓給他人不說,也給蜀軍休整喘息的機會,隻怕到那時攻打成都更難。兵法上不是雲“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嗎?怎能坐失良機讓士氣敗落下來再攻城呢?這是用兵的大忌呀!”劉尚告誡說:“皇上征戰四方,向來用兵如神,他的建議也有道理,不如等三路大軍會齊後再攻城,勝算更大一些。如果我們違旨攻城,勝了還好說,若出了什麼差錯這個罪責可就大了。 ”吳漢不耐煩地說:“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如果你怕擔當責任,這個責任由我一人全權負責,但攻下成都擊殺公孫述的頭功你可不能與我爭搶。”劉尚一時也沒有了主意,想了想說:“那好吧,你我二人各率一支人馬在江南江北兩地安營,萬一事情有變也好有個照應。”吳漢領兵四萬到江北紮營,劉尚在江南紮營,兩營相距足有二十裏地。

吳漢領兵走後,劉尚越想越不放心,急忙把這裏的情況及紮營的位置及兵力布署寫上折子,繪個草圖,著快馬送到廣都劉秀軍中。

劉秀接到劉尚的折子大吃一驚,拍案叫道:“吳漢搶功害我,該殺!該殺!”劉秀急忙又下一詔:比赦公千條萬端,何意臨事勃亂,貪功冒進,輕敵深入,又與劉尚別營,事有緩急,不複柑及。賊若出兵綴公,以大眾攻尚,尚破,公即敗矣。速合兵一處,退還廣都待命,切切。

劉秀派人送出詔書,仍放心不下,又令劉隆、馬成領騎兵五萬火速趕往成都增援。

詔書尚未送到,公孫述就派謝豐、袁吉兩員大將領兵十萬,分作二十多個營盤圍攻吳漢。吳漢後悔沒有聽從劉秀的意見,想派人向劉尚求救,得到的回報是劉尚被蜀將史興牽製不得脫身。

兩軍不能互相救助,危在旦夕,吳漢與蜀軍奮戰一天也沒有打退敵軍,隻好退人營寨,堅壁不出,等待援軍。

謝豐與袁吉連攻兩天,吳漢隻是守閉營寨不出戰,二人也攻不進去,隻好退守軍營等待時機。

吳漢思慮再三,知道在此相持下去凶多吉少,便下令將士在營中多張旗幟,多燃煙火,多點燈盞,讓馬牛羊打得嗥叫不止,以此迷惑蜀軍,然後趁著夜色帶兵悄悄潛回江南與劉尚會合。

當吳漢趕到江南時,劉尚與增援的劉隆、馬成正與史興混戰。吳漢趁機率軍攻入史興營中,史興見漢軍突然增多,不知什麼原因,也不敢戀戰,倉促退回城中,三路大軍隨後掩殺,蜀軍大敗而走。

吳漢與劉尚、劉隆、馬成三軍彙合一處,在江南紮下營寨,獨自趕往廣都向劉秀請罪。

吳漢跪在地上低頭不語。

整個大廳一片寂靜,靜得掉一根針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劉秀坐在龍椅上,板著臉隨便撥弄著手中的筆。過了許久,劉秀才幹咳一聲說道:“好歹沒有造成重大損失,還算罷了,萬一有什麼閃失,朕伐蜀功敗垂成之際這個罪責你擔當得起嗎?”“臣罪該萬死,不該貪功冒進,險些敗壞統一大計,請皇上治罪!”劉秀歎息一聲:“朕伐蜀已折兩員虎將,再將你治罪,朕於心何忍,你將功折罪吧,希望你能吸取教訓,重新調整兵力部署,盡快攻克成都。 ”劉秀說到這裏,稍稍停頓一下:“當然,如果在大軍兵臨城下能迫使公孫述出城投降更好,‘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上上用兵之策啊!”吳漢長長鬆了口氣,連連點頭說道:“當然,當然,隻怕公孫老賊利令智昏作垂死掙紮,那隻有用武力攻城了。”“朕已經草擬一份勸降詔書,你可派人送入城中,看看能否打動公孫述的心,使其迷途知返,出城迎降。”吳漢雙手接過詔書一看,隻見上麵寫道:往年詔書比下,開示恩信,勿以來歙、岑彭受害自疑,隻要納城歸順,聯一定重用如常,詔書手記,不可數得,朕不食言……吳漢正要讀下去,奏事黃門郎急匆匆進來說道:“特使從京師趕到,說有要事麵奏皇上,見是不見?”劉秀不加思索地說:“既然是京師特使,又有要事求見怎能不見,快宣他進來。 ”吳漢急忙插嘴問道:“是哪位特使,受何人之命來此?”“來人隻說叫劉輯,受太子之命到此。”吳漢看看劉秀,劉秀揮揮手,示意傳來使入內見駕。

劉輯手捧一卷帛絹走進廳內,他瞥一眼坐在龍椅上的劉秀,納頭便拜,沙啞著嗓子說道:“劉輯奉太子之命叩見皇上,這裏有太子奉上的文書請皇上過目。 ”“快呈上來吧。”劉秀點頭說道。

劉輯剛要起身向前走去,吳漢忙說道:“慢,讓我來呈給皇上吧。 ”吳漢說著,便來到劉輯跟前。劉輯瞟瞟吳漢,又看看劉秀,劉秀這才說道:“你就交給大司馬吧,由他上來呈遞給朕。”劉輯略一一遲疑,不待吳漢伸手索拿,猛地一抖手中的帛絹抽出一把利劍,隻身向劉秀撲去。

變故來得太突然,兩旁的侍衛根本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隻說是朝中來的使節,誰會想到大庭廣眾之下竟有人冒充使節行刺皇上。

劉秀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

就在那把淬了毒的利劍快要刺向劉秀胸膛的刹那間,吳漢飛身一躍,用手中的詔書擋住了那致命的一劍。

隻聽嘩啦一聲,吳漢手中的竹簡斷了幾根,但劉輯手中的那把利劍卻給擋住了。劉輯見自己一劍沒有刺中劉秀,急忙抽劍來刺吳漢,想先殺死吳漢再行刺劉秀。

吳漢是久經沙場的老將了,什麼驚險凶惡的場麵沒見過,他臨危不懼,不容劉輯刺出第二劍,一個獼猴倒扣,伸手擒住劉輯持劍的手,另一隻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下劉輯手中的劍,隨及一個反肘把劉輯打倒在地。

吳漢一腳跺在劉輯身上,用劍指著劉輯的鼻子喝問道:“說,是誰派你來行刺皇上的?”劉輯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慘笑一下,淒然說道:“我從洛陽一直追趕到這裏,沒有能刺死你劉秀這是天意,但我也無愧於蜀王和家父了,我死無憾也!”劉輯說著,猛一抬頭,鼻尖恰好碰在那把利劍上,頭一歪,立即身亡。

幾名侍臣這才醒過神來,上前攙起愣愣的劉秀。聞訊趕來的大臣一起跪下謝罪。口稱皇上命大福大,是上蒼保佑皇上化險為夷。

劉秀稍稍平靜下來,對吳漢說:“多虧大司馬腿疾手快,不然,朕命再大福再大也要見閻王了,他這把劍是淬了劇毒的,見血封喉。”眾人這才看清劉輯的屍體,僅僅鼻尖上破了一點皮,渾身卻全部變黑了。

剛才負責通報的那個黃門郎早已嚇得魂不附體,跪在地上叩頭說道:“奴才該死,奴才該死,奴才沒有識破那人的真麵目,差點壞了大事……”劉秀向他揮揮手:“你下去吧,此人有宮中令牌,渾身衣著也都是宮中裝束,包裹那帛絹也都是朝廷專門傳遞詔書之用,不用說你不識真偽,朕都給他唬住了。”小黃門郎退出去後,劉秀問吳漢:“吳卿似乎從開始對這劉輯的身份就有所懷疑,莫非你看出了些什麼?”吳漢如實答道:“因為來歙、岑彭二人被刺,皇上禦駕親征,公孫述能行刺這二人,對皇上更不會放過。臣一聽是京師派來的特使,心裏就直犯嘀咕。太子若有什麼事奏知皇上應該先送折子,為何沒有先接到折子就有特使到此呢?這極不符合常理呀。另外,我見這人到來後眼神一直狐疑不定,所以主動要求代他遞折子。”劉秀讚許地點點頭:“許多人都說大司馬隻懂打仗是個武人,朕以為吳卿粗中有細,臨危不亂方寸,可以大用。”刺客雖死,但事情並沒有結束。因為從他身上搜到除宮中令牌以外的幾件隨身所帶物品都是宮中黃門所用,足見這些能表明身份的東西才使得他一路暢通無阻,徑直闖入禁地,差點壞了大事。眾人一致追問,這些宮中之物來自何人之手,特別令人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凶手竟有一份太子親筆所書的奏折,這份折子從哪裏來。盡管沒有提及太子的折子,但劉秀心中明白,眾人是怕事情擴大,不敢提及罷了。也令劉秀費解的是凶手死前說的那句話,他像是受公孫述所遣,可為何又說對得起“家父”呢?他父親是誰?這一切的謎團令劉秀坐臥不安。

這場行刺雖然有驚無險,但劉秀多少也受了些刺激,時常一人凝神沉思不語,眾人見劉秀有所消瘦,都一致歸勸他班師回京。劉秀考慮到攻陷成都迫在眉睫,想等到消滅西蜀亂軍後再回師京城。

不多久,蓋延、臧宮所率的北路大軍也拔綿竹、破涪城,斬殺公孫恢的大軍而抵達成都。

三路大軍會師後由吳漢統一指揮,在成都城外與蜀軍進行了八次交鋒,漢軍八戰八捷,擊斃了公孫述的弟弟公孫永、公孫光和女婿史興等蜀將。

公孫述又氣又惱,親自出城作戰,被吳漢護軍高午一箭射傷跌人馬下。盡管身邊大將舍命把公孫述救入城中,但因傷勢嚴重當天晚上就一命嗚呼。

公孫述一死,成都群雄無首,一時大亂,蜀將延岑自知成都不保,舉城投降,吳漢大軍占領了成都,殺盡公孫述滿門三百多口,又放火燒毀了公孫述的王宮,盤踞西蜀十二年之久的割據勢力被徹底摧毀了。

在全國所有的割據勢力中,公孫述勢力最大,占地麵積最廣,割據時間最久,但劉秀僅用不到兩年時間就埋葬了它,除了劉秀用兵有方、用人得當、武力占絕對優勢之外,人心思漢,大勢所趨也是關鍵的一個方麵。

隨著公孫述勢力的土崩瓦解,盤踞在漠北的盧芳也看出自己的前景暗淡。

盧芳自稱是漢武帝曾孫劉文伯,在更始政權失敗後勾結匈奴,占有五原(今內蒙包頭市西北)、朔方(今內蒙杭錦旗北)、雲中(今內蒙托克托東北)、定襄(今山西右玉)以及雁門(今山西代縣西北)等地。由於光武帝一時無暇北顧,使得盧芳存在至今。盧芳一看公孫述在如此短暫的時間內被徹底打敗,思慮再三,也派使節到洛陽覲見稱臣。

至此,光武帝曆時十多年的統一大業終於完成。

劉秀留下吳漢率部分人馬留在成都處理善後事宜,自己在眾將簇擁下趕回京師,他決心徹底查清行刺事件的真相。

盡管光武帝下令嚴加封鎖自己被刺的消息,太子劉疆還是在光武帝回到京師之前知道了,他一麵上折請安,一麵增派沿途的保衛人員。當劉秀來到京畿時,劉疆率朝中文武大臣出城三十裏跪迎聖駕。

一見麵,劉疆就叩問聖安,親自扶父皇走下車輦。劉秀對兒子的殷勤似乎頗為反感,帶理不理地嗯啊兩聲就同其他王宮大臣一起回城了。劉疆以為父皇受到了驚嚇,再加上一路鞍馬勞頓,休息不好,情緒低落也是難免的,並沒有放在心上。

人宮後,劉疆再次前去問安便被擋駕了。劉疆三天都一大早入宮跪安,劉秀都以龍體不爽免見外人為由不與太子相見。劉疆悶悶不樂,兒子探望父親是情理之中,何來“外人”之說,他聯想一下自從父皇回來對他的種種表現,覺得有點異常,便到後宮拜見母後郭氏,詢問緣由。

郭皇後聽完兒子的敘述,也委屈地說:“我也正為這事覺得蹊蹺呢?你父皇一回來就住進陰貴人宮中,半步也沒離開,我幾次派人前去問安,想讓皇上幸臨此宮都被回絕了。”劉疆見母後酸溜溜的,索性慫恿說:“娘,以兒臣之見,您雖有皇後之名卻無皇後之實,如此下去,隻怕您的皇後之名也會失去。”郭皇後歎息說:“這些娘比你還清楚呢。看你整日不言不語,娘眼裏也沒揉沙子,我什麼不清楚。當初立皇後時,你父皇本來就沒打算立娘為皇後,他心中隻有陰貴人,他當初娶娘為妻純粹是一場交易,我倒成了他們交易的物品。”說到這裏,郭皇後似乎有說不出的委屈,布滿皺紋的眼角閃動著淚花,劉疆怕母後傷心,急忙安慰道:“無論父皇當初出於什麼日的娶了娘,對於娘來說也是值得的,大漢朝皇後之位不就是給娘的補償嗎?”郭皇後幽幽歎息一聲:“什麼補償不補償,說起娘能被立為皇後,這個功勞還是我兒你的呢?本來你父皇已經決定立陰貴人為皇後,但朝中許多大臣認為母以子為貴,立後必須以子為標準,按照嫡長子世襲製,作為長子,我當然應該立為皇後。盡管你父皇一百個不情願,但不能違背祖製,同時,也因為你舅外公真定王劉揚剛剛歸附漢室,你父皇也想借著給我立後的份兒拉攏他,為統一大業免除後患。 ”劉疆笑道:“如此說來父皇當初娶娘是一場交易,立娘為皇後又是一場交易。既然如此,舅外公後來為什麼又舉兵謀反呢?”郭皇後長歎一聲:“這是男人之間的事,娘也想不通。你舅外公歸漢被封為真定王,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可他聽信隗囂讒言起兵謀反,落個兵敗被殺的下場。為此,你父皇很長一段時間對此事耿耿於懷,若不是娘兩耳不問窗外事,整日隻知躲在宮內料理後宮之事,早就會因為真定王的事遭到貶斥了。 ”劉疆立即說道:“娘,正因為你整日對朝中之事不聞不問,對權勢不爭也不搶,才使得舅家人在朝中無權無勢,這樣,兒將來承襲大寶後也就少了些靠山。你瞧瞧,朝中封侯拜相的有幾個郭家人,而陰家呢,僅封侯的就有三人,其他為將軍的也有好多。說不定哪天陰貴人一吹枕邊風,父皇耳朵一軟,你的皇後之位與我的太子之位就沒啦。”郭皇後看看兒子:“娘都這把年紀了,這個皇後當不當也沒什麼,隻是你的太子之位——”郭皇後輕輕理一下發白的雲鬢,又說道,“你也不必多心,你父皇當初能同意立你為太子,又有眾多朝中大臣擁戴你,隻要你不犯什麼大錯,我想他不會輕意廢了你的太子之位的,廢立大事也不是皇上一人就說了算。”劉疆一聽母後這麼說,又說道:“縱使父皇不廢我的太子之位,一旦父皇龍馭上賓,我的皇位也未必就坐得牢穩啊。”郭皇後驚問道:“我幾何出此言?”“娘真是對權術一竅不通,目前父皇已有十一個兒子,不用說陰貴人與許美人所生的兒子,就是娘所生的其他幾個弟兄哪個不眼巴眼望著這太子之位。就外戚而言,陰氏明顯盛過郭氏,一旦朝中有變,陰氏明顯占優勢。你不見陰氏所生的長子劉陽,人長得像他母親一樣俊美,嘴也跟他母親一樣能說會道,長就一副會討好人的嘴臉,父皇時不時在眾臣麵前誇他幾句,什麼聰明好學、足智多謀、知書達禮、仁義孝悌,呸,哈巴狗一個。哼,父皇還時常提醒我向他學習,在父皇眼中,我這個皇太子算什麼,比那小子差遠啦,讓我學習他什麼?學他拍馬奉迎、討好諂媚! ”劉疆越說越氣,似乎滿腹有說不完的委屈。

郭皇後似乎理解兒子的心,也提醒說:“他能這樣做,你也能這樣做麼,這許多天來,我聽宮女說,皇上不準許其他皇子探望他,但對劉陽似乎例外。”劉疆更氣了:“這還不是他騷娘的本領,有其母必有其子! ”郭皇後似乎聽出兒子話中有幾分責備她之意,喃喃說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娘都這把年紀了,性情想改也改不了啦,可你還年輕,可以向劉陽學學如何討好你父皇 ——”郭皇後剛說到這裏,猛然覺得門前有個人影閃動,有人進來,抬眼一看,嚇了一跳,皇上正走了進來。郭皇後與劉疆急忙起身跪迎,劉秀擺擺手:“這裏也沒有外人,就免了吧。”郭皇後起身瞪了一眼站在門口的宮女,斥道:“皇上到此,也不通報一聲,這失禮之罪何人擔當起?”劉秀忙解釋說:“是朕不讓她人內通報的。”劉秀明白郭皇後的意思,又反問一句,“朕來此難道也要通報不成?”郭皇後一時語塞,忙改口說:“可是,這國家大禮 ——”劉秀有些不耐煩了:“朕剛才在門外聽見皇後在教誨太子,教誨的好呀,繼續說下去,讓朕也聽聽。”郭皇後聽出劉秀話中隱有諷刺之意,加上這多日來的委屈,忘記兒子剛才的話,也尖酸地說道:“皇上是不是在南宮呆得憋悶,到此出氣來了?有什麼氣盡管在我母子身上出吧。然後才有好心情傾訴這三月未見的衷腸!”劉秀一聽平素一向寡言少語的皇後今天突然說出這番話,又氣又惱,估計劉疆一定從中說了些什麼挑撥的話,瞪了一眼兒子,怒聲說道:“對,我就是來出氣的!”劉秀說著,把一份折子啪地一聲擲在地上:“看看,這都是你們幹的好事,差點要了朕的命,朕不僅來出氣,還要廢了你的皇後之位!”郭皇後大驚,剛才還和兒子說起此事呢!沒想到這事真的發生了,而且來的如此快。郭皇後嘴上說對皇後之位無所謂,若真要給廢了卻不願意,自己皇後之位若廢,不僅喪失了宮中之位,也會累及兒子及母親的聲譽和威望。

郭皇後老淚縱橫,一改剛才的尖刻語氣,苦訴道:“臣妾雖然不才,自思入主後宮以來從來沒有做過一件上對不起君下對不起臣的事,也從來沒有做過一件有愧於列祖列宗的事。至於皇上說臣妾做出危及皇上安危的事,一定是皇上誤聽奸人之言錯怪了奴婢。”“哼,罪證確鑿還想抵賴,朕問你,叛賊劉揚全家被殺,為何還有一個孽根活在世上?”郭皇後更加吃驚,結結巴巴地問道:“皇,皇上怎麼知道的,難道行刺皇上之人竟然是他?”劉疆早已拾起地上的折子,也氣憤地說道:“不是他還能是誰!”郭皇後一屁股癱倒在坐床上,臉色慘白,過了許久才哭喊道:“我好糊塗呀,劉豺,我好心護著你,為劉氏家族留一條根,你卻害了我——”真定王劉揚雖然口頭上答應歸附劉秀,實際上與他若及若離,直到劉秀定都洛陽後派兵征討彭寵時,逼迫劉揚作出表態,劉揚才不得已歸順了劉秀。劉秀也知劉揚口服心不服,為了不給劉揚留下後路,劉秀調派劉揚到東郡任太守,心裏道:讓你調離真定離開老巢後看你還能怎樣。誰知劉揚到東郡後稱帝之心仍不死,當隗囂挑唆下,他真的趁劉秀西征之際冒然起兵。劉秀一怒之下親自領兵東征,打敗劉揚,索拿劉揚全家。

郭皇後眼見舅舅全家被抄斬,從此姥姥門上就斷了香火。思慮再三,主動開口求情又怕劉秀不答應,便暗自買通大牢獄卒,放出劉揚的小兒子劉豺,找一個相貌差不多的死囚補上。後來,劉揚全家被殺,反有劉射一人幸免於難。郭皇後也怕事情暴露遭到劉秀怒斥,便把劉豺收在後宮之中做些雜務,早晚也能照看著他。

劉豺親眼看見父兄全家二百多人被殺回房後偷偷哭了一夜,發誓報仇,他也曾試圖幾次謀害劉秀均沒有得手,便勾結江湖異士企圖行刺劉秀。正是通過這些江湖異士,劉豺被公孫述重金收買,更堅定了他行刺劉秀的決心。

劉豺本來打算放長線釣大魚,一舉行刺成功。隨著劉秀平蜀大軍的節節勝利,公孫述無法等待下去了,在公孫述的一再催促下,劉豺在宮中竊取了宮廷信使的金牌和太子上疏室上的一份折子等物,冒充太子特使親自到廣都前線行刺。

郭皇後知道自己被廢無疑,痛哭流涕,撲通跪下祈求說:“臣妾罪孽在身,被廢毫無怨言,臣妾懇求皇上不要因為我的罪責遷怒疆兒,廢了他的太子之位,太子是國家的根本,動搖不得。如果皇上能答應這事,就是讓臣妾去死,我也知足了。”劉疆也跪了下來,攙扶著母親哭道:“娘,常言說母以子榮,子以母貴。巢都傾了,巢中的鳥蛋怎麼還會完好如常呢?這種事是祈求不得的。”劉秀聽了他母子的對話,微微歎息一聲,默默地走了。

劉秀要廢皇後的消息不脛而走,滿朝大臣嘩然,各種議論都有。有人說郭聖通根本就不該立為皇後,劉秀當初是迫於無奈才立她為後,如今事過境遷,劉揚全家被殺,後患已除,當然應該廢了她的皇後之位。也有人說郭聖通是咎由自取,不該為私情收留劉揚的孽種。更有人說劉秀與陰麗華是青梅竹馬,在很小的時候劉秀就曾向陰麗華求婚,並許下諾言將來做了皇帝一定立她為皇後,如今是劉秀尋找借口履行當年諾言。還有人說劉秀廢了郭聖通的皇後位是受陰麗華唆使,陰麗華早有當皇後的野心,她讓陰氏家族在朝中占有顯赫位置就是為了奪取皇後之位,她不僅自己想當皇後,還想讓他的兒子劉陽被立為太子呢。等著瞧吧,隻要陰麗華被立為後,劉陽很快就會被立為太子。

起初大家隻是私下議論,漸漸地朝中大臣分為兩派,以陰氏家族為首的王大臣當然主動廢黜郭聖通的皇後位,而郭氏家族當然反對皇上這樣做。河南君守郭伋明知劉秀不允許地方官上書陳述廢立皇後見解,仍然上書反對廢立皇後。

劉秀看過折子十分生氣,便詢問大司徒韓歆,誰知韓歆也反對廢立皇後。韓歆和太子劉疆關係密切,他知道郭皇後被廢必然危及劉疆的太子之位。

接著,又有驃騎將軍劉隆也從西域送來折子,反對廢去郭聖通的皇後位。光祿勳郭憲為郭皇後族弟,更是極力反對廢後,在他的鼓動下,京城之中反對廢後的人更多,就連劉秀的姐夫鄧晨也不讚成廢後。

劉秀十分惱火,回到南宮對陰麗華說:“我本來打算廢去皇後之位立你為後,可是反對的人太多,我孤掌難鳴,這事也不能做得太過分。如今天下初定,朕正在進行度田,已經有不少地方引起暴亂,如果有人再利用朕廢立皇後一事作亂,局麵就難收拾了。反正皇後因為行刺一案留下罪責,早晚是要廢的,你也不必心急,這麼多年都熬過來了,何必在乎一年半載呢?”陰貴人深知劉秀的脾氣,越是緊盯不放越是辦不成,她又怕夜長夢多,劉秀更不可能再廢皇後,就像當年立後時一年,劉秀當時滿口答應立她為後,可後來因為眾大臣的參與,她立後的事泡湯了,反而讓郭聖通撿了便宜。劉秀當時也答應她一旦平定各地叛亂之後就調整皇後之位,可一耽擱就十七八年,人生有幾個十七八年呀!陰貴人一聽劉秀提到度田的事引起的各種地方動亂,有了主意:“皇上,奴婢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劉秀笑道:“你我夫妻恩愛多年,可以說無話不講,朕雖然還沒能封你為後,但在朕的心中你比皇後的位子還高,有什麼話盡管說吧,還有什麼當講不當講的。”“那好吧,我就直言不諱了。奴婢是女流之輩,頭發長見識短,但奴婢也知道長幼卑尊皇權大如天,可如今政令不行,皇權旁落,這樣長久下去隻怕 ——”陰貴人故意不說下去。

劉秀微微一愣,撓撓頭說:“朕怎麼沒有感覺出政令不行,大權旁落呢?”“皇上推行度田減免賦役,禁止奴婢買賣,恤貧救災,這些政策都是效法先祖文帝、景帝,穩定大局,增強國力。可是,皇上的這些英明舉措推行的怎樣呢?盡管奴婢整日呆在這深宮大內裏,反從下人們的議論中也了解個八九不離十。奴婢照樣買賣,恤貧賑災錢糧被貪官汙吏吞噬,度田推行不動,土地兼並較往年更甚。不用說各郡、縣地方官反對度田,就連京城三公、台閣等極品大員也陽奉陰違,根本不把皇上的旨意放在眼裏。就拿韓歆來說,他身為大司徒,奉命實行度田,皇上征討蜀地前就一再告戒他要強行推行度田,可皇上一走他都幹了些什麼?整日和太子一起酗酒鬥牌,尋歡作樂,他眼中隻有太子哪裏還有皇上,皇上的告誡早已成了耳畔風。”陰貴人說到這裏,瞟一眼劉秀,見他麵色沉重,知道自己話起了作用,又裝作沒看見地說:“奴婢生性快嘴快舌,肚裏藏不住話,可不像皇後整日沉默寡言肚裏有數,今天索性把知道的一切都說了,說個痛快。奴婢說句不中聽的話,韓歆這人鬼著呢,他討好太子是有目的的。”劉秀鐵青著臉,冷冷地問道:“有什麼目的?”“皇上已是半百的人了,一旦皇上歸天,這大漢的江山還不是太子的,韓歆討好太子是想做不倒翁。還有劉隆、杜茂、戴涉、朱祐這些開國功臣,他們自以為皇上的江山是他們打下來的,居功自傲,驕奢淫侈,專橫跋扈,現在就這樣,將來不知做出什麼出格的事呢?說不定 ——”不待陰貴人說下去,劉秀就一拍案子暴喝道:“不要說了!”劉秀一甩手走出南宮。

劉秀知道陰貴人夾七夾八說這些話是針對部分大臣反對廢立皇後的事,帶有個人的偏見,但陰貴人的話也確實說出某些事實。度田之事實行足有兩年,卻沒有多大進展,土地兼並更甚,特別是這些王公大臣哪個人都有自己的田莊,占地從千畝到萬畝不等,田莊內的依附人口也從幾百到上千上萬。還有,許多開國功臣日漸驕縱,做出違法亂紀之事也時有發生。

劉秀越想越氣,決定借度田之事抓個典型很治一下個別權臣,來個殺一儆百,防微杜漸,以免自己真的皇權旁落,或者鬧出什麼意想不到的亂子。

劉秀深思熟慮之後,在宣德殿召集文武大臣,責問大司徒韓歆度田之事,韓歆哪裏知道劉秀有拿他開刀的心思,他見劉秀還是征討西蜀之前不關痛癢地提一提度田的事,從此再沒真正過問,估計皇上一定因為朝中眾多大臣一致反對產生了取消度田的想法,徑直說道:“臣以為度田不合我大漢祖製,更何況度田有傷眾王公大臣和地主豪紳的利益。我等當年隨聖上東征西討平定叛亂打得天下,就是眾人想跟隨皇上享榮華富貴,多置些田地家產留給子孫後代。而皇上下令度田,卻把我等占有的田地分給普通佃民百姓,違背眾人心願,我想皇上向來視眾臣情同手足,該不會得罪這些有功之臣而偏向那些普通百姓吧。臣見皇上對度田一事的態度有所改變,就鬥膽作主暫停此事。”韓歆說到這裏才看見皇上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便硬著頭皮說道:“此事太子知曉,因皇上忙於征討大事,臣不便勞煩皇上分心,就私下同太子商量一下決定了。”劉秀瞪一眼,垂立旁邊的太子:“一切像大司徒所說的這樣呢?”劉疆雖然感覺出父皇的話冰冷冷的,但也摸不清父皇的真正意圖,忙躬身說道:“完全如同大司徒所言。”劉秀不置可否,又問兩旁大臣:“眾卿以為度田一事是就到此為止還是繼續開展下去?”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猜不透皇上的真實想法,互相交頭接耳議論起來,過了一會兒,幾個心直口快的大臣出班說道:“大司徒言之有理,度田一事不可再繼續推行下去,否則。必然引起天下大亂。”劉秀看一眼犀階下的幾位大臣,他們是驃騎大將軍杜藏、虎牙大將軍蓋延和尚書令侯霸、建義大將軍朱祐。

四人正要施禮退下,見劉秀猛地一拍禦案站了起來,掃視一下群臣,斥道:“爾等身為朝廷命官,拿著朝廷俸祿,食著民脂民膏,不思為百姓辦事為朝廷出力,一心想著個人斂財為子孫後代置家產,如此下去,土地兼並,百姓流離失所,賣兒賣女,民不聊生,其後果是盜賊四起,天下大亂,割據者蜂湧而出。”劉秀說到這裏,似乎很動氣,顫抖著手指著耷拉著腦袋的大臣說:“你們自以為有功於國就驕橫跋扈目無王法了嗎?這度田一事必須推行到底,有再敢上書言反對度田者一律交禦史台論處!”劉秀頓了頓,掃一眼,一直跪在旁邊的韓歆,氣又不打一處來,怒聲說道:“韓歆身為大司徒,受命推行度田,陽奉陰違,私自中止朝廷諭旨,有負聖望,革去大司徒職務,貶為庶民,永不續用!驃騎將軍杜藏、建義大將軍朱祐、虎牙大將軍蓋延和尚書令侯霸四人罰俸一年,官降一品!”劉秀不等其他大臣求情,便宣布退朝。

劉秀一不做二不休,又接連降職把南郡太守劉隆、河南府伊郭伋,以及青州、徐州、幽州、冀州四州推行度田不力的地方官逮捕下獄。一時間全國嘩然。許多人都認為當今皇上向來以寬和仁慈,體恤屬下受到眾人敬仰,誰也沒想到劉秀竟然雷厲風行地懲處了一批位高權重的有功大臣,真是帝王之心深如海。

大司徒朝歆被免職後又羞又惱,一氣之下懸梁自盡,又引起朝臣們議論紛紛,都說自古帝王隻可同苦不可同甘,兔死狗烹、鳥盡弓藏是帝王本性。

對韓歆的死劉秀多少有些內疚,為了震動其他朝臣,劉秀鐵了心腸,雖然給韓歆家屬一筆撫恤,但仍然下令隻準薄葬不能厚葬。

果然,朝中大臣較往常收斂了許多,劉秀見自己的舉措達到一定目的,也十分欣慰。

韓歆慘死,杜藏、蓋延、侯霸、朱祐被降級,劉隆等人被查辦,陰貴人暗暗高興。等到度田事件稍稍平息後,她便支持陰氏家族的人再次提出廢立之事,劉秀欣然接受了,其他支持郭皇後的人也都看著劉秀的眼色行事,明哲自保,誰也沒有提出異議。

太子劉疆當然想保住母親的皇後之位,但因為度田事件他也有責任,又怕父皇再遷怒於他,有心為母親講情卻不敢輕舉妄動,惟恐起到反作用,既救不了母親又連累了自己。就在太子不知所措之際,廢皇後詔書已下。

郭皇後被廢之後不久,便正式頒詔立陰麗華為皇後,陰麗華如願以償,劉秀的心也安了,早年的夙願終於實現。

郭皇後廢棄,太子劉疆的地位也岌岌可危。陰皇後怎會容忍劉疆在太子之位上。她極力為兒子東海王劉陽登上太子之位鋪平道路,提供足夠的機會讓劉陽在父皇麵前獻殷勤,展示自己的治國才華。

有一次,公孫述舊部蜀郡守將史歆造反,岩渠、楊偉等人趁機起兵響應,光武帝派吳漢、臧宮率領大隊人馬赴成都鎮壓,不僅沒有取勝,而且連連遭到挫敗。劉秀便召集眾大臣商討對策,聽取方略。眾人各抒己見,經過一番辯論,大多數人同意用重金收買,惟獨劉陽主張武力征服,並要求領兵討伐。劉陽認為,叛賊占有成都一城不足以成大事,而花重金收買隻會助長叛賊氣焰,對其他郡守影響惡劣。而派兵討伐,可先圍而不打,用攻心術分裂叛軍,動搖叛軍營壘,使其內訌,然後誘敵出城,一舉殲滅叛軍主力。這樣,既讓城中百姓免遭兵刃之災,又達到殲滅叛軍的目的。

劉秀對劉陽的分析十分滿意,便派劉陽帶兵赴蜀地增援吳漢與臧宮,果然一切如劉陽所料,很快取得平叛勝利。劉秀對劉陽大加讚賞,產生了立劉陽為太子的想法。

太子劉疆見父皇對東海王劉陽十分厚愛,每次與劉陽談話總是滿麵春風,談得融洽投機。可是,父皇和他在一起時總是板著麵孔,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態度,劉疆整日惴惴不安,滿腹委屈卻無處訴說。

太子太傅郅惲看出劉疆的心思,但他也知道劉疆之位不保,自己無可奈何,私下對劉疆說:“太子認為是太子之位重要還是生命重要?”劉疆不加思索地說:“當然是生命最要,如果人都死了,什麼權力、地位、金錢、美女、名譽一切都化為空有。”郅惲點點頭,讚許地說:“太子明智,也深諳人生之理。既然太子能明白這些道理,為什麼做不到這些呢?”劉疆恍然大悟:“太傅是勸我主動辭去太子之位吧?”“正是這樣,魚和熊掌不可兼得,舍魚而取熊掌,這是智人所為。皇上一向謙和仁義,如果太子能主動請辭,皇上定認為太子有自知之明,會厚愛太子的。同時,太子這樣做,也等於給皇上一個台階,在國人心目中不是皇上廢立太子而是太子謙羞承讓,父子均有個好名聲,皇上一定認為父子情深兄弟重義,即使不讓你為太子,也會給你封王的,這就是退而求其次吧。”郅惲一番話使劉疆茅塞頓開,納頭就拜。

“多謝太傅指點,太傅之恩疆終生不忘。”其實,郅惲這番話都是陰皇後授意他說的。陰麗華知道劉秀性情,一向心慈手軟,廢去郭皇後之位都是她一而再再而三攛掇的,更主要的是真定王劉揚謀反和劉豺行刺兩件事惹惱了劉秀。盡管劉秀廢去了郭聖通的後位,但內心總有一絲歉疚,在冊封陰麗華為皇後時又封郭聖通為中山太後,在宮中的地位僅次於陰皇後。劉秀對罪責當廢的郭聖通都這樣不忍傷她的心,更何況自己的親骨肉呢?陰麗華看出劉秀雖然喜愛劉陽,也偶爾流露出立劉陽為太子的念頭,但真讓劉秀做出決定時他又不忍,都是自己的兒子呀,更何況劉疆已經為太子二十年之久,在沒有大錯的情況下將其廢黜也難堵天下人的嘴。陰麗華看出劉秀的矛盾心裏,才暗中唆使郅惲規勸劉疆主動讓位。

劉疆把郅惲的勸告說給母親聽,證求她的意見,郭太後含淚答道:“我兒不是曾經說過傾巢之下無完卵嗎?娘已經被廢,你的太子之位怎會鞏固呢?娘無用鬥不過她人,也讓我兒跟著你受屈了,娘對不起你呀!”郭太後嗚嗚哭了起來。

劉疆扶起母親,一邊給她擦去蒼老容顏上的混濁淚水,一邊安慰說:“娘,兒不怪你,這也許就是命,命!不過,兒現在想通了,榮華富貴、皇權至尊不過是過眼煙雲,生不能帶來,死不能帶去,秦始皇不是屢次求仙欲長生不老嗎?最終也免不了一死,兒懂得身外之物什麼都是假的,隻有活生生的生命是真的,正如普通老百姓常說的那句話:平平淡淡才是真。兒不當太子不至於成為平民百姓吧,一般百姓都能和和美美地養家糊口,咱又何償不能呢?”郭太後讚賞地撫摸著兒子憔悴的臉:“我兒真的長大了,比娘還能想得開,這就叫成熟吧。”郭太後臉上擠出一絲難得的笑意。

劉疆主動上折向父皇辭請,要求讓出太子之位給賢才的劉陽,大出劉秀意料之外,但他對劉疆的這一做法十分欣慰,大加讚賞,因為劉疆這樣做正合了他的心願,勉強幾句也就答應了,於是詔告天下:《春秋》之義,立子為貴。東海王陽,皇後之子,宜承大統。皇太子疆,崇執謙退,願備藩國,行為可嘉。父子之情,重久違之。其以疆為東海王,立陽為皇太子,改名莊。

劉秀認為劉陽和一度謀反被殺的真定王劉揚同音不吉,特給他改名為劉莊。

劉秀完成這一心願,他還有另一個心願,就是能在有生之年效法高祖皇帝,封禪泰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