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踏得鋼絲成大道-閑說《誰能牽貓散步》(1 / 1)

讀牛撇捺的《中國人的宰一刀》時,我雖是初生牛犢,但也聞說江湖險惡。

遂生杞人之憂,稱之"老牛走鋼絲"。如今再品《誰能牽貓散步》,頗多感慨。作為寧夏雜文的領軍人物,先生早已著述等身。然而,他仍以每年一本書的速度堆壘著自己的碩果。

有人說,文化的最後成果是人格。一切寫作,均與人格有關。雜文是憂患、悲憫與批判的結合體,因而更應是作者人格的外化。這是雜文家的另一個"防偽標誌"。官員述職時常言如履薄冰、如臨深淵雲雲。先生也曾直陳仕途之凶險,官人之無奈。但作為官員,牛撇捺卻樂於以雜文為"標簽",關心支持文學事業,身體力行,積極創作。先生時常固執地把自己劃在文學的邊緣,那不過是相當於尊貴的客人就席時因過謙而久久不肯上座罷了。

《誰能牽貓散步》這書名乍看有幾分嬉皮味,而我從中讀出了醉翁之意。文章並非關心阿貓阿狗,而是對獨立人格的推崇與期待。用作者的話說就是呼喚人類野性的回歸。讀罷此文我甚至產生了一個妄想,我們何必去做一個特立的人,能做一個平庸的貓不亦有幸?然而,當我把目光從先生的書卷遊移到現實中的這個庸常的小我,顧影之餘,感到了陣陣酸楚,喟然長歎:愧不如貓!

文似看山不喜平。在本書的多篇文章中,我發現了作者行文中破與立的某種機巧。在《孔夫子為不作者擋箭》中作者先言"述而不作"是聖賢之舉。後來歸結了一個觀點:"述而不作"是如今許多人的遮羞布和擋箭牌。類似技巧在《關於哲學》《修正主義是啥主義》等篇中也有顯露。無論先立後破或先破後立,這種前後的波折與起伏雖非刻意為之,卻思出雲外。

牛撇捺文字的從容和練達常流於字裏行間,先生為文信手拈來,思遊八方,時而微言大義,四兩撥千斤;時而舉重若輕,涉險峰如履平地。《消息與淌血之關係》的寫作由頭近似荒誕,而作者卻將它寫得入情入理、嚴絲合縫,以至理說透徹讓你感到觸目驚心。也許有人會生發感慨:文章原來可以這樣做!先生提倡國人學會懺悔,學會感恩,並說懺悔應該是一種輕鬆的傾訴。關於感恩,他說我們不僅應該感恩父母,更應該感恩孩子。這不是矯情,而是至理。是的,孩子給父母的快樂、激情與幸福是無與倫比的,難道不該感恩嗎?

在《文學與生命》中,先生認為文學應該是工具,而不是生命。對此我有同感。這源於我受凡高的悲劇人生的影響。如今,世界各大拍賣行的錘子敲得山響,凡高作品價格叫得嚇人,當無休的喧鬧和如磐的金塊砸向他的遺作時,試問:難道這就是對大師悲劇人生的補償?我雖非徹底的利祿之徒,但以個體生命的不幸換得後世的所謂景仰,這是我不願領教的。誠然,對文學抱定"工具說"也許世故,也許功利。但先生不以為然,他很清楚自己的堅持難免挨罵。然而,獨立思考是他不可更改的秉性。

先生說自己堅持寫作隻是不想斷了思想的薪火。如今,老牛將鋼絲踏成大道,幾近天命之年,他不問收獲,隻問耕耘。那是寵辱不驚的大將風度。

堅守是誠,平淡是真。且不說燃燒熊熊的思想烈火,在意識的蒼穹,能有點點星辰閃爍,何嚐不是一種幸福?在這個浮躁的時代,能獨立思考、從容表達誰說不是一種高峻?我為他欣慰,也為他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