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章 時代需要鐵證-讀高耀山小說《煙火人家》(2 / 3)

高耀山的本色在於對故土的眷戀,對故鄉的真情。他對鄉土的熟稔成就了他筆下的人物。這是老作家的一部懷土力作。高耀山懷著濃濃的鄉情寫這篇小說,沒有生與死的大主題,沒有愛與恨的大波瀾,他隻告訴幸福的人們,在我的家鄉還有人這樣真實而辛苦地生活著。王原畔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就是他的父老鄉親。高耀山筆下的王原畔的風土人情與鹽池許多地方大抵相似。《煙火人家》相當於一幅風俗畫,它向我們展示了王原畔生動的風情民俗,讓我備感親切。

小說似乎有頭沒尾,有始無終。其實作者不過截取了王原畔村尋常生活的一個斷麵,不要什麼高潮,也不設計什麼大結局,因為平常的生活就是這樣,畢竟中國億萬農民的真實生活還要繼續。

高耀山小說的真實還原,其實是對現實的無言批判。如小說中大元死於胃癌,隻是中醫診斷,至死沒上醫院檢查。三嬸死後子女沒錢抬埋,由全村人集資而葬。這是小說中最讓人揪心的兩件事。我們看完小說久久不能釋懷的就是這種隱痛。這便是真實的力量。當年朱基總理說農民真苦,農業真危險。盡管改革與發展的中國也在正麵這一切,但是,要從根本上改變中國農民的命運,我們任重道遠。時代需要鐵證,作家不能放棄責任。

尊重曆史拒絕遺忘

近來,偶見寧夏大學王慶同教授的《邊外九年》,捧讀此書,難以釋手,一天多就將它讀完,合上書本,我心有戚戚。閱讀中,動情處不覺潸然,會心處不覺莞爾。

這本書所以能引起我如此大的閱讀興趣。首先,他寫的邊外就是我生長的地方-今天的鹽池縣高沙窩鎮。其次,他記錄的是一個知識分子在"文革"期間的經曆。再次,王慶同作為北大新聞係的畢業生,他誌願支寧。"我本將心托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當那場史無前例的浩劫開始後,在那個偏遠的村莊裏,一個接受勞動人民改造的書生用他悄悄睜著的眼睛記住了那個年代的一切。從描寫鹽池邊地的風土人情看,這本書堪稱活"方誌"。從文化人的個人命運來說,這是一個知識分子的心靈史。

王慶同先生懷著極大的溫情描寫他作為"罪人"在油坊梁改造的經曆。他的文字有史料價值。作為一個生長在高沙窩的人,他的文字修補了我童蒙時的許多記憶,我的許多疑惑在這裏找到了答案。近兩年,我嚐試對中國知識分子宿命與使命的思考,寫了點拉雜的文字,王慶同教授的《邊外九年》給我了很多啟迪。那是一個時代的證言,尤其是知識分子經曆了"文革"應該有義務把真相告訴後人。郎偉先生說,寫作,是為時代作證。王慶同先生的寫作是對這一命題的完美注解。他是荒誕時代的證人。在那個年代,許多人麻木、無知、跟風、盲從。這與他們受到的教育有關,我們甚至說他們的心智沒有受到很好的開啟。

鑒於認知原因,知識分子還算是最為清醒的群體。王慶同經曆了太多苦難,他見證了曆史,記錄了曆史,反思了曆史。這是一個有良知的知識分子的責任。關於那段曆史,我們很難看到明了的交代,我們的中學曆史課本,隻有區區三五頁。關於那段曆史,有的人懶得用腦思考,至今還糊塗;有的諱莫如深,裝糊塗;有的死不認賬,隱瞞抵賴,他們甚至懶得傾聽。尊重曆史,拒絕遺忘。不是頑固,更不是耿耿於懷。先生說,"文化大革命"10年,我在鹽池邊外一個小村莊度過了9年,我願把那段曆史寫出來,企盼那樣的悲劇永不重演。希望我親身感受到的那裏的人民群眾正直善良質樸敦厚的優秀品質發揚光大,祝福他們盡快過上幸福的日子。

半間東倒西歪屋,一個南腔北調人。這是當年王慶同在油坊梁蟄居的真實寫照。這是一個江南遊子與塞外鹽池的不了情。閱讀《邊外九年》,我一次次被先生的文字打動,那天一大早在辦公室裏看著書流淚,我趕快關上門,不讓進出的同事以為我有什麼傷心事。

近年來,我看了許多關於"文革"的資料,令人發指、怵目驚心的事多了,從這個意義上說,王慶同也是幸運的。他幸遇了善良的鹽池人民。因為那是一個不需要辯白的時代,當曆史的車輪飛轉時,人不過是它無意帶起的沙粒。王慶同何嚐不是。當然,《邊外九年》處處流溢著作者的感恩情懷,那樸實的文字是對鹽池人民的最高禮讚。"文革"期間,朋友、同事、親人之間互相揭發檢舉,人人自危,唯恐難以自保。然而鹽池邊外的小村卻在這場席卷全國的政治運動中保持了相對的平靜。這裏的群眾沒有跟著運動的風車瞎轉,相反的是保持了人性最本真、最樸素、最美好的東西。當然,這不是覺悟,是善良的本能。這裏的群眾隻相信自己的感覺,認為王慶同這個"分子"不壞,也認為他遲早要成事。他們善待這個以"敵對"身份加入他們的異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