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下電話，餘自立心中惴惴不安。
差不多一刻鍾前，他接到黃元洪的電話，問他在市委，他回答說不在，正從外麵回辦公室。
實際上，他當時正在住建局局長董明亮的辦公室，他不想讓黃元洪知道他和董明亮的私交。
黃元洪說到剛才在市委看見姬市長的車，以為他也跟著到了市委，他那裏有幾盒剛帶回來的新茶，餘自立可以隨便去他那裏拿一盒嚐鮮。
當時餘自立就感覺不對，皺眉沉思：他什麼時候值得黃元洪這樣禮遇和惦記？
這個電話是什麼意思呢？
黃元洪特別提到姬中行去市委又是什麼意思？
幾秒鍾後，他大致揣測到這位市委副書記的心思，權衡了一下，立刻趕回市府十七樓敲了姬中行辦公室的門。
剛才，他本應該把他得到的信息再上自己的揣測反饋回去，可是姬中行突然的談話讓他遲疑起來，他感覺自己不應該這樣做，然後他也沒有那樣做。
他皺著眉又沉吟了一會，才開始拔打其他人的電話。
電話那邊黃元洪也在皺眉沉吟。
剛才他忍不住打餘自立的電話，的確希望通過這位政府秘書長探探口風。
這是姬中行來雲開後，兩位雲開主官第一次單獨坐到一起，他明白這次談話肯定意義重大，甚至能夠猜到一些他們的談話內容。
這三個月內來，新來的市委書記異樣地從容，冷靜，沒有象其他的新官上任一樣，急於顯示自己的存在和權威，也沒有如周仲康期望那樣，照本宣科地實施從前的政府工作規劃。
各項政府工作相應放慢了腳步，就象一輛剛剛換了駕駛員的汽車，沒人繼續轟油門，隻是依靠從前的慣性前進著。
後來，新市長來了，現在，他們坐到了一起，毫無疑問，這次談話將決定接下來一段時間雲開市政府工作的方向與重點，決定很多事和人。
本來，他不應該這樣熱心，一個多月前，知道姬中行的任命後，他就對整個雲開市的政府工作失去了興趣，甚至覺得整個人生都變得索然無趣，因為，這次雲開市班子調整，他可能是所有人中的最大輸家。
周仲康依然大權在握。
馬麟沒有如願以償接任雲開市委書記，卻也去了丘南做一把手，算是一種補償。
他呢？
按說市委書記和市長相繼離開，兩位主官總要從地方提拔一個，他沒有奢望市委書記，可是市長應該比較合適，比較有把握吧？
當然，他不是唯一人選，常務副市長淩明山也是一個有力的競爭者。
可是淩明山來西川不到四年，提拔常務副市長不到兩年，除了年輕敢幹，政績，資曆，經驗，人脈，哪一樣能夠跟他相提並論？
雲開官場誰不認為雲開市長非他莫屬？
他也躊躇滿誌，可是最後，省委的安排出人意料。
一想到過去幾個月的跌宕起伏，曲折變化，他就無法抑製地感到痛苦：多好的機會啊！
可以說是萬事俱備，天時地利人和都占齊了，偏偏結果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也許淩明山可以接受，他還年輕，有的是機會，可是他不能，他的年齡已經決定了一切，失去這次機會，差不多宣布了他的仕途死刑，除非再有重大的機遇和奇跡出現，他基本隻有去政協和人大解決正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