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前的所有提法中，這兩項政府工作不是對立的。
上一屆市委市政府任何時候的宣傳都是兩手抓，既要重視舊城改造，又要大力建設開南新城，最多隻是誰先誰後，誰輕誰重的區別，從來沒有把它們對立起來，非A即B。
但是現在，新市長似乎有什麼不同的想法。
他雙眉一挑，說：“客觀來說，兩項工作都存在巨大的困難和壓力，也有各自的優勢，各自的意義和價值。簡單說，舊城區人氣足，商業氣氛濃厚，更具有改造價值，投資商踴躍。開南新城利於規劃，布局合理，前景遠大，功在千秋。”
姬中行笑著說：“如果能夠同時進行，那是再好不過了。政府的財政情況如何？”
淩明山遲疑一下，說：“我叫小宋馬上把在建項目資金使用情況說明給您送來？”
姬中行微微搖頭：“不用。秘書長送過來了。我還沒有來得及看。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雲開市的財政是不是能夠支持所有的政府規劃項目，具體來說，是不是能夠支撐我們同時進行步行街改造項目和上開南新城項目。”
淩明山多少有些明白市長的意思了，他肯定地說：“如果沒有外資注入，肯定不能。財政一直負債。前幾天我問了財政局老柯，目前是兩百七十多億吧。”
姬中行苦笑起來：“兩百七十多，分攤到全市六百萬人頭上，人均負債就是四千多。既然財政狀況不是十分理想，我們是不是可以換一種思路：量體裁衣，量入而出。條件不允許，我們就不用非要全麵開花，兩線作戰，可以擇優選擇，集中財力踏踏實實地辦幾件實事，好鋼用在刀刃上，傷其十指不如斷其一指，集中力量打一場殲滅戰。當然，我初來乍到，很多工作還不是十分了解，我的意見僅供參考，具體如何取舍，如何操作，淩市長你先拿個初步意見，我們在政府常務會上集思廣益，商量討論。”
“有多少錢辦多少事。我完全同意姬市長的意見。我們不能老是向國家，向銀行，向人民，向子孫後代借錢用，我們不能對地方財政赤字無動於衷，麻木不仁。我會立刻按照您的指示，針對所有的政府項目進行一個全麵的評估篩選，對一些不重要，不緊迫的項目考慮叫停，對那些重要，但不緊迫的項目可以暫緩，要把資金用在那些該用的項目上。”
淩明山遲疑一下，繼續說：“評估報告出來之後，我們是不是先向林書記彙報一下，再拿到常務會上討論？”
他知道這個建議可能惹得姬中行不快，但是這個報告牽涉到政府的重大項目，如果不能得到市委書記的支持，不能最後在市委常委會上通過，光在政府這邊折騰根本沒用。
“上午我跟林書記已經溝通過了。”姬中行溫和地說。
他看著淩明山，目光中有種意味深長的微笑。
淩明山點了點頭。
這個時候，他完全明白了姬中行的政治意圖，看清了新市長的政治智慧，也包括新的市委書記林桓：他們都想叫停步行街改造項目，卻又不願承擔某種政治風險，所以把問題推到了他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