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4章 創作的旅程——自序及後記(1)(1 / 3)

我原是晚生的浪漫詩人

——《舟子的悲歌第二輯·序詩》

我原是晚生的浪漫詩人,

母親是最幼的文藝女神;

她姐姐生了雪萊和濟慈,

她生我完全是為了好勝。

一九五一年五月

舟子的飛鴻驚醒了靈魂的夢

——《舟子的悲歌·後記》

本集包含我三年來所寫的新詩,共分二輯:第一輯以寫作日期為序,第二輯以情緒發展為序。其中《薩福投海》寫於南京,《揚子江船夫曲》和《清道夫》寫於廈門,其餘都寫於台北。又《給葉麗羅》、《螢火蟲小夜曲》、《七夕》、《別羅莎琳》等均未曾發表,餘則先後刊於廈門江聲、星光、香港人生及台北中央、新生、野風、經時等報。《再給葉麗羅》在公論報發表時,原名《給葉麗羅》。

這本小冊子,無論在內容或形式上,都尚待改進,希望各界給我最嚴正的批評。

八年前我開始念舊詩,偶然也寫些絕句。三年前我的興趣轉移到英詩,也是在那時,我開始認真地寫新詩。我覺得:影響我的新詩最大的還是英詩的啟發,其次是舊詩的根底,最後才是新詩的觀摩。說到新詩的觀摩,我不禁要提起菲律賓華僑詩人杜若的傑作《孤星》。《孤星》深婉含蓄,格調老成,曾引起我深深的愛慕。《七夕》之作,實從該詩取得靈感。

在這散文化的二十世紀,詩神彷徨四顧,不免有一點孤單的感覺。我不敢奢望這本小小的冊子能有多大的聲音:隻要有“靈魂的親戚”在星光下,在荒漠裏,在月色幽微的海上,偶爾聽到了一聲掠空而逝的飛鳥,因而回憶起我的一行詩句,驀然感到一陣無名的震顫,或是永恒的悵惘,那便是詩人莫大的安慰。

一九五二年三月於台大

誰為我掀開了繆斯的麵紗?

——《藍色的羽毛·後記》

這是我繼《舟子的悲歌》後出版的第二本詩集,包括一九五二年、一九五三年兩年的作品。其中少數曾刊於《新生文藝》、“中國文藝”及《幼獅》,餘均陸續發表於“中央副刊”。至於一九五四年的近作,迄今已有四十餘篇,擬於明年春天再出一本專集。本書的出版,多承夏菁兄的鼓勵和協助,特此向他致謝。

自從《舟子的悲歌》出版迄今,已有兩年半了。在此兩年半中,我變了很多。唯一不變的是我對於新詩的興趣和信心:我無日不讀英詩,而創作和初譯則始終未曾間斷。在英詩方麵,我的興趣漸由十九世紀轉入二十世紀:浩司曼(A.E.Housman)、佛洛斯特(R.Frost)、歐文(W.Owen)和女詩人狄瑾蓀(E.Dickinson)、魏裏夫人(ElinorWylie)、米蕾(EdnaST.VincentMillay)等的手指一次又一次地為我揭開了繆斯的麵紗,讓我窺探到新的美。

我堅信中國的新詩一定會有光榮的未來。目前我們最好的作品,比之歐美詩人的詩篇,並無若何遜色,我們沒有自卑的理由。梁實秋先生說,目前台灣的新詩要比中國以往的新詩進步得多,這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情!數十年內,中國將會湧現一群偉大的詩人,其盛況將可比美盛唐,其光輝將可照耀千古!讓我們為他們開路!

一九五四年十月於台北

寫詩,是一種存在的證明

——《鍾乳石·後記》

收集在這裏的四十多首詩,都是一九五七年四月以迄一九五八年九月間的作品。當時正值我的轉變期,風格的變化很大。母親的逝世,對於我一如“銅山之崩裂”;《奇跡》、《憂鬱的短髭》、《招魂的短笛》、《月台》皆成於其時。至於離台後的作品,將另編一集。

蕈狀雲烤焦了白鴿的羽毛。發現自己擱淺在二十世紀的中葉,誰不愴然暗驚?生為現代中國的知識分子,我們的負擔是雙重的:我們用著後羿留給我們的第十輪日,我們的血管裏流著黃帝和嫘祖的殷紅,我們用北回歸線拉響了渺渺的鄉愁。我們照著戰爭的火光讀書、戀愛、寫作,並且讀同伴們臉上的寂寞。隻有這一星可憐的光源了。寫詩對於我們不再是表演才子的浪漫姿態,以博取多情讀者廉價的眼淚,更不是用什麼僵硬的形式來表達“入情入理”的平庸意境,以贏得腐儒們空洞的掌聲。對於我們,這些都太奢侈了。我們寫詩,隻是一種存在的證明。“我在。我在這裏。我在這裏生存。”它隻是否定夜的一聲呐喊。如果老嫗們的耳朵失去了貞操,我們是非常抱歉的。我們的作品頗為野蠻,頗為桀驁不馴,那些聽慣了神話和童歌的“聽眾”,是無法適應現代的詩的氣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