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勞工問題(1 / 3)

凱瑟琳感覺自己有被“水門事件”和伴隨而來的對《郵報》的讚譽衝昏頭腦的傾向,並且整個公司普遍存在。

管理的問題和《郵報》尤為突出的勞工問題則讓凱瑟琳回到現實中,而且後一個問題是她正苦於解決卻無門的。這些問題根深蒂固,負擔沉重,讓人大傷腦筋。凱瑟琳曾希望從保羅·伊格內修斯那裏得到一些幫助,但未能如願。保羅絕對是個和善的好心人,但他來自一個非常不同的文化環境,缺乏真正的溝通技巧。

當凱瑟琳決定給《郵報》找到一位新總裁時,當在1971年10月宣布保羅辭職時,凱瑟琳把它看做全體管理人員的失敗,是因為錯誤地把某人放到了一個不合適的位置上。盡管凱瑟琳從未獨自作過任何重大決策,尤其是撤換一名高管,同時,盡管這些年來凱瑟琳對自己的大部分批評都是理所應當的,這些決定卻總被公眾看成是她“一個人”的錯誤。由於華盛頓郵報公司最近比較引人注目,還由於凱瑟琳是一名女性,《郵報》在編輯方麵取得成功使得凱瑟琳被捧上了天,之後她糾正並非當初自己犯下的錯誤時又被過度指責,這兩種情況都令凱瑟琳討厭。在那個年代,如果一名女性解雇了一名男性,所有人都會認為錯在女方。因此凱瑟琳甚至被看成——並被公眾嘲笑——是一個難以相處、反複無常、專製獨裁、容易暴怒的女人,這位男性則被看成受害者。《郵報》的主管們同樣因為這個新聞界的批評指責而不好受。

不管怎樣,凱瑟琳逐漸對這個行業有所了解並對目標略知一二,並且她再次到公司以外的地方物色人選,然後雇傭約翰·普雷斯科特擔任《郵報》的新總裁——實際是擔任總經理(凱瑟琳之前將這一頭銜變為“總裁”是因為保羅當過海軍部長)。對《郵報》來說,約翰看起來是最佳人選。他有著相當出眾的報紙從業經曆,20年前就在《巴爾的摩太陽報》工作,之後在《底特律自由新聞報》擔任了4年的勞工關係經理——這一點對於他能為情況危急的勞工狀況帶來什麼樣的改觀尤其重要——還在《邁阿密先驅報》這家經營良好、不承認工會的報紙工作了兩年。他還當過奈特·裏德公司在夏洛特、北卡羅來納和費城的報紙的總經理。

約翰於1972年年初正式走馬上任。在這之前,他到訪了《郵報》,並和主管們見了麵。訪問結束後他寫信給凱瑟琳,對他的所見所聞和他為應該馬上采取的改進措施作出了相當準確的評價。由於凱瑟琳巴不得趕快邁開步子,因此對約翰注重行動的工作方法感到滿意。凱瑟琳越來越意識到他們身處種種困境,並且擔心幾個方麵的問題“勞工合同看來約束了我們的手腳,生產情況進一步惡化,不斷發生管理危機。就像她對約翰的形容的那樣,每天晚上完成一期報紙的出版,就像是一次緊急關頭的驚險逃脫,這種逃脫在避開了大大小小的災難之後令人緊張的連續上演”。

盡管還有一些小問題,約翰已經開始掌控全局。雖然凱瑟琳對他做的某些事感到困惑和擔心,但還是很滿意他完成的大量工作,其中一部分與最終取得的成功息息相關。約翰在半年內果斷的進行了結構調整,把人員安排到更合適的職位上並找出問題所在——異常不同於以往的全新變革。約翰引薦了吉姆·庫伯來公司,此人是位年輕的生產專家,熟知機器運轉過程的技術細節。他曾在南方印刷與生產協會(SPPI)工作過,那是一個旨在幫助主管接受出版方麵的培訓以應對可能發生的罷工的組織。約翰還給《郵報》帶來了拉裏·華萊士,一位能力出眾、態度強硬的勞工談判專家,他帶頭開始了改進合同條款的工作。約翰還讓他的助手取代了《郵報》的生產主管——不太聰明的一步,但是很難從公司外麵找到人願意加入這個出了名的馬蜂窩。

隨著弗裏茨的去世,凱瑟琳的學習告一段落。在這頭十年裏,凱瑟琳加入《郵報》,摸索著前進,應對出現的各種情況和問題。她沒有意識到弗裏茨以前一直保護著自己。此刻凱瑟琳孤身一人,並且成了這家不斷發展壯大的上市公司的董事長,同時還留任《郵報》的發行人。凱瑟琳肩負著華盛頓郵報公司最重大的責任,還承擔著此責任所附帶的一切必要條件。她顯然麵臨著一個全新的學習階段:如何成為一家上市公司的首席執行官並對股東負責,如何把學到的非常有限的管理知識應用到公司的經營中去,如何在履行經濟責任的同時保證編輯質量。凱瑟琳感覺自己就像躺在一張釘子床上,對自己麵臨的所有問題無能為力,即使她願意在這份工作上花時間,但結果如何才是她所關心的。凱瑟琳不知道該如何以及何時來考慮發展問題,不知道首席執行官該做什麼,不知道應該創造或者應該打算創造多少利潤。也許是因為她的標準太高,很不切實際:凱瑟琳用處於最佳狀態的菲爾處理問題時所顯示出的輕鬆自如作為標準來評價自己,要不就是用其他一些想象出的、對自我寄予厚望的完美典型作為標準。

凱瑟琳在公共場合仍然極度缺乏自信,害怕與這個行業及華爾街的人打交道,尤其害怕和財務分析師交談。那完全是折磨人的痛苦經曆。因為他們是上市公司,所有錯誤都是看得見的。其實,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不了解的東西有多少,或者擺在麵前的東西有多複雜。

在凱瑟琳正需要人才的時候,好運再次站到了她這邊。在弗裏茨去世大約一個月以後,沃倫·巴菲特通過買進股票成為公司的股東,開啟了凱瑟琳人生的一個嶄新階段。沃倫的到來不僅讓凱瑟琳進入了新的學習階段,還標誌著一段遠遠超越業主與大股東之間關係的友誼的開始。

實際上,沃倫曾在1971年短暫地出現在凱瑟琳生活中,當時沃倫和他的合夥人查理·芒格來找凱瑟琳,探討凱是否能同他們合作,從彼得·弗萊施曼手中購買《紐約客》周刊。這個計劃最終流產,而此後他們一段時間再沒見過,凱瑟琳甚至都沒對他留下特別的印象,直到兩年後沃倫給凱瑟琳寫來一封信。他們還開玩笑地把這封信稱作“親愛的格雷厄姆夫人之信”。

根據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的規定,任何人購買一家公司5%或以上的股份都必須依法將此購買行為告知該公司。沃倫購買了超過23萬股的華盛頓郵報公司B股,並打算買入更多。這封信是用來解釋他為什麼買人這些股票的:

此次購買代表了我們的巨大支持,還代表了對身為商業公司的《郵報》和身為其首席執行官的你的真稱讚賞。開出支票就代表這並非空談。我承認《郵報》屬於格雷厄姆家族,應該由格雷厄姆家族來經營。這對我來說最合適不過了。

幾年前,我管理的一家合夥企業出巨資購買了沃爾特·迪士尼製片公司的股票。該公司的資產價值和管理能力來看是出奇的便宜和優秀。僅憑這一點足以讓我的脈搏加速跳動(然後打開錢包),不過這項投資還考慮了另外一個重要方麵。迪士尼公司在他的領域裏絕對是最出色的——在競爭中可以輕鬆取勝。任何不能反映出他盡了最大努力的事情——任何可能讓客戶覺得上當受騙的事情——絕對都是沃爾特·迪士尼本人無法接受的,他把活躍和創力融合到於盈利相關的製度中去,並在娛樂業取得了某種可匹敵的成就。

我對華盛頓郵報公司也有同感。他的股票價格與他擁有的資產的內在價值相比被大大低估了,盡管這在今天的證券市場是常事。但是,這種低估的雙重吸引力在於,這是新聞行業這種溢價高水準的公司。看著投入郵報公司的資金逐年增長,要比擁有某個盡管便宜但卻毫無效果的園藝行業的公司令人滿意得多。

此外,你們和股東溝通時所表現出的責任感讓我印象深刻。當你們把自己辦報時所確立的誠實標準帶到公司經營報道這個比較嶄新的領域中來時,你們的溝通變得真實、完整和有趣。

你也許還記得兩年前我和查理·芒格到你的辦公室商討《紐約客》的事。那時我向你提起,20世紀40年代中期我在伍德羅·費爾森高中上學時通過投遞《郵報》賺到了第一筆錢。雖然我每天能投遞大約400份《郵報》,我的誠信記錄還是稍稍粘上汙點,因為我同時還在威徹斯特送《時代先驅報》(數量要少得多——我的顧客很有鑒賞眼光)。對於觀察力極強的華盛頓人來說,這或許是最早預示兩家報紙終將合為一體的隱約跡象。

我應該指出的事,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名下沒有經營電台或電視台的產業,因此我們不會成為聯邦通信委員會找麻煩的理由。我們唯一擁有的新聞產業是奧巴哈報業,該集團由奧巴哈市區幾家經濟狀況(而非編輯質量)不好的周報組成。上個月,我們因報道“兒童城”的秘密財產而榮獲一項普利策獎,在這之後我們整個集團,連印刷工在內的全部70人,終於在經營上步入正軌。順便提一句,《新聞周刊》和《時代周刊》去年用了差不多相同的篇幅來報道這個事件,但《新聞周刊》的報道顯然更勝一籌。

你現在看出來了吧。遠在奧馬哈市有一位《郵報》的狂熱崇拜者,等資金狀況允許時,我們將增加持股量,到那時候我會隨信寄去修訂後的13-D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