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媽媽笑著點頭,“確實有那麼一件事兒。”
衛安家的忙問何事。
朱媽媽道,“姑娘那裏缺個挑水砍柴做粗活的,我聽你說你家大小子……”
話才剛到這裏,衛安家的就抬頭抿了下耳根子處的頭發,臉上笑意微落,拖長了聲音道,“按說表姑娘使喚,是我們的福氣,也不敢推,可大小子最近正想拜個木匠師傅呢……”
朱媽媽心中明了,便笑道,“喲,這可不巧。姑娘原說,你家大小子堪能當得大人用了,叫我來問問你,可願做這份工,月錢就按府中二等丫頭的例……”
話還沒完,衛安家的忙笑道,“雖說他想學這個,可他爹不同意。父子兩個正拉鋸呢,即然表姑娘用得著他,那就讓他去!”
表姑娘傷了三姑娘的事太太震怒的事兒她自然也聽說了,可誰會跟錢兒過不去?
朱媽媽心底歎了口氣,到底人家看她們不算什麼,最終還要拿錢推。
推了衛安家的讓座,與她說了幾句閑話,便回去了。
回去和裴妍一說,裴妍笑道,“即然她們心底不當咱們是主子,咱們也別到處擺主子的款兒。該使錢推的,就使錢推。”
朱媽媽雖然也知是這個麼理兒,終是心意難平。
江州裴家嫡出的姑娘呢,日子過到這份兒上,真真是……
裴妍見她笑意微落,麵有感歎之意,便知她心中所想,笑著搖了搖頭,突地想到一事,催她道,“媽媽,我在府中胡亂剪的那幾塊絹布放在哪裏了?”
朱媽媽略想了想道,“當是在綠柳的包袱裏收著呢,姑娘現在要麼?”
裴妍看了看天色,才半下午光景。雨後天晴,落光了葉子的果林,看著也是一派清新,她笑著搖了搖頭,“先找出來放著,咱們這會兒到外頭轉轉,熟悉熟悉環境。”
一時綠柳綠梅也各自安置過來,主仆四人一道兒出了院子。
她們眼下這座院子,與下人住的稍有不同的是,院子正前方,有一個一畝大小的花園子,正中間有一座紅漆木質涼亭,一條青磚小道直通院子正門口。
四人沿小道兒,一邊往涼亭,一麵四下張望。
這花園子裏頭,種的多是月季紫薇等常見的花草,現今已是九月,草木蕭疏,花園子裏也沒什麼花可瞧,不過權當散心解悶罷了。
立在亭子裏瞧了一刻,裴妍要往園子東邊去瞧瞧,才剛步下涼亭,眼角掃過一片熟悉的植物,她定睛一瞧,登時喜上心頭,腳下一拐,往那叢植物而去。
“哎,姑娘,當心腳下!”這場雨下得急又透,地上積了不少雨水,這會兒天又快黑了,濕了鞋,涼了腳,怕她又生病。朱媽媽急忙喊道。
裴妍置若罔聞,幾步走到那叢植物跟前兒,盯著那一大片葉片細長的植物,她咧嘴笑了,她就說,再糟糕的日子也不可能一直都是灰暗的,老天爺總會給她點獎賞。
忙叫綠柳綠梅,“你們快去拿鐵鍬來。”
綠柳綠梅見她歡喜,聞言反而湊近,盯著那片植物看,“姑娘,這是什麼呀,你這麼高興。”
“夜合。”裴妍頭也不抬地道,蹲下身子,扒開一叢長得密集的,與兩人道,“我記得老安伯說過,這夜合的鱗片,也能培育出小夜合球來。等來年開春,再種下去,來年就又是一大片。”
綠柳綠梅不懂這個,但聽她搬出老安伯,也並不疑,隻是笑道,“這裏已經這麼一大片,姑娘還要種,到底要種多少。”
種多少?裴妍無聲地笑了笑,要種和她前世父母留下的那幾百畝的莊園那麼多。
隻是不知這百合和前世那種經過反複雜交培育的商品化的百合到底差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