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門,裏麵別有洞天,音樂震耳,燈光晦暗,人影憧憧。裏麵空間不大,是長長的一間,靠門是一個吧台,一個陽光幹淨的小夥在招呼著客人,靠牆擺著幾個小桌。這裏人氣很旺,幾乎每個桌子都坐滿了人,每個桌上擺著二三碟瓜子之類的小吃,每個人麵前有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有幾個男人摟在一起跳舞,房間裏是震耳的歌唱聲和音樂聲。
老板是一個四十多歲精瘦的、麵善的男人,見有客人進來,忙迎上前來跟我們打招呼,把我們領到一張桌前,低聲跟坐在這張桌子邊的兩個人商量讓我們和他們共用一個桌。那兩個人爽快的同意了。後來想來,他們肯定不會拒絕,因為他們來這裏玩是次要的,交友是主要的。四個人拚一桌讓他們多認識兩位帥哥當然樂意了。
我們一坐下來,很快就感覺到這裏和我以前去過的酒吧有很大的不同。這裏的人幾乎都是男的不說,而且他們大部分人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還有,你會在不經意間隱隱地感覺到從某個角落飄向你的目光。
“你把我帶這裏來幹什麼?”我小聲問。說是小聲,但在震耳的音響中聲音也不小。
“讓你感受感受。”
“這是什麼地方?”
“G吧!”
“同誌酒吧?”這就是傳說中的同誌酒吧?我驚訝地把嘴張得老大。
“帶我到這裏幹什麼?”我有些生氣。
“一會兒就知道了。”
寧武漢說著把我拉起來,走進了中間的空場地,隨著音樂跳起舞來。他的這一舉動令我大出意外,以致於我老踩他的腳,他疼得嗷嗷直叫。他在我的耳邊小聲對我說:“你能不能放鬆一點。有那麼可怕嗎?”也是,他們沒有什麼可怕的,我谘詢中也常常接待這樣的來訪者。
“這裏和案子有關嗎?”
“有關沒有關,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要在這裏尋找突破。”
“你不會是同性戀吧?”
寧武漢不以為然地說:“你真有想像力。”
“那為什麼到這裏來?”
“5.26案子中的那個女子最近跟一個叫阿傑的青年交往比較密切?”
“那和同誌酒吧有什麼關係呢?”
“那個叫阿傑的是一個同性戀。”
“這樣啊。”
“你到這裏找阿傑?”
“不是啊,我是來等一個人。”
“一個人?”
“是啊。他應該快到了。”
音樂停了。我們回到了座位。
DJ喊著:“9號台。”
一個長得有點壯的三十多歲的小夥子接過話筒,《青藏高原》的前奏音樂響起來了,那小夥深情投入地唱著。小夥唱得還不錯,跟原版的差不多,在這裏我深切地體會到現在歌唱得好的人實在太多了,隻是他們缺乏機遇。
我們旁桌有一個瘦高高的中年人跑到吧台前要了一卷衛生紙,把紙抽出長長的一段,繞在脖子上,隨著音樂跳起了藏族風格的舞蹈。他揮舞著長長的白色的衛生紙,當做藏族的哈達,舞起來象模象樣的,在五彩閃爍的燈光中,有些令人恍惚。一曲完了,掌聲陣陣。
我正看得入神,門打開了,進來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夥子,很幹淨,穿著很得體,個子高挑,身材均稱,頭發經過精心的修飾,很時尚。他在尋找。寧武漢看到了他,寧武漢向他招手示意。他向我們走過來。
他似乎跟老板很熟,與老板寒喧著,老板又端了一個凳子放在我們桌子旁。
“寧哥!”他與寧武漢親熱地打著招呼。
寧武漢把我介紹給他認識。他很有禮貌地向我點點頭。但很快我就發現他的視線不再看我了,而一直看著寧武漢,那眼神裏分明有著一些曖昧的東西。
他們小聲地嘀咕著什麼,我聽不見,我也有意的回避,心想他就是寧武漢要等的人吧。
正無聊,就感到有目光有意無意的向我掃過來,我看到靠衛生間邊上的那台桌子前有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在注視著我。我有些慌亂地收回目光,心想到這裏來的人都是懷著尋找合適目標的心理來的吧,他們就象獵人或象一個飄泊在大海上溺水的人,急切地找尋自己的同類?
我正亂想著,節奏舒緩的音樂響起來了。那中年人徑直向我走來,笑著做請我跳舞的手勢。我從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他的誠意,這種誠意令我無法拒絕。
當我起身與他共舞的時候,我就後悔了,因為在這裏跳舞與在一般的舞池跳舞有很大的不同,雖然是同樣的節奏,但是在這裏人們不需要端著正式的交誼舞的架式,隻要踩著節拍就行。大家跳的不是舞,是感受。我正在想自己要跳男步還是女步的時候,那中年人一把把我摟著,跳起來。我感到渾身的不自在,極力地與他保持著身體的距離,而他卻緊緊地把我往他身上拉,他的下身有意無意的向我的下麵貼上來。在這樣的拉扯中,我感到他下麵的那活兒昂昂的立著,硬硬的,甚至能感覺到它的硬度和熱度,也能感覺到對方目光中的熾熱。我想他們都太壓抑了吧!性有時候會讓人瘋狂。谘詢中接待過不少與性有關的個案,深深地被精神分析老祖弗老師,那個德國人對人性的詮釋所折服。仿佛過了許久,感覺有一年那麼長,音樂終於停了下來,我鬆了一口氣,逃也似的跑回了我的座位。寧武漢他們早已停止了交談,他們調轉了坐椅的角度,看著我們這樣的拉扯,抿著嘴樂,令我好不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