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既然已派出精銳去追元飆,他自己的根本重地必已空虛。
榜爺看著田二爺,兩個人眼睛裏都發出了光。
率眾輕出,已犯了兵家大忌,這一戰他已必敗無疑。
黃道書將剩下的小半杯白蘭地一飲而盡,悠然笑道:老朽既不能追隨兩位上陣破敵,隻有在這裏靜候兩位的捷報了。
十一點十分。
酒吧裏依然燈火輝煌。
但是這本來衣香鬢影,貴客雲集的地方,現在卻已隻剩下一個人在喝酒。
高飛。
他的花格子西服還是筆挺的,襯衫上連一點灰塵都找不到。
他臉上也還是完全沒有表情,一雙手還是同樣穩定而幹燥,右手距離他的槍,還是隻有三寸。
楊爺突然旋風般衝了進來。
除了大田,他身後還跟著六個人。
楊夫人看到楊爺,立刻起來,倒在他懷裏,哭得像是個淚人兒。
楊爺不是多情人,而這一輩子從來也不懂得憐香惜玉。他的濃眉已打了個結,終於忍不住破口大罵:他娘批的,哭個什麼鳥?咱們是來辦正事的,不是來看你女人撒嬌的。
楊夫人的哭聲果然立刻就停住,她也發現現在不是撒嬌的時候。
楊爺這才開始問她:元飆是怎麼來的?怎麼走的?往哪條路走的。
楊夫人斷斷續續的說著,還不時用白眼狠狠的去瞪高飛。
高飛還在喝酒。
除了麵前的紅酒外,他眼睛裏好像什麼都看不見。
大田的臉色卻已變得鐵青,忽然衝到楊爺麵前,指著高飛,這個人是你請來的?
楊爺點頭。
他不但放走元飆,而且侮辱了我和女兒。楊夫人的聲音更響亮:我要求你懲罰他。
楊爺沉吟著:殺了他好不好?
楊夫人閉著嘴,死罪雖然太重了些,可是在這種情況下,他並不反對。
叫誰去殺他呢?楊爺仿佛又在考慮,忽然從懷裏掏出一把槍,拋給楊夫人道:聽說你的槍法也很準,你自己動手最好。
楊夫人看著手裏的槍,怔住了。
她的確練過射擊,在五十碼以內,隨時可以擊中任何靶子。
但這個人絕不是靶子。
這個人的習慣是將別人當做靶子。
現在他雖然連看都沒有抬頭看一眼,但他的手距離他的槍才三寸。
楊夫人看了看這個人,又看了看手裏的槍,她的手已開始發抖,手心已開始流汗。
楊爺瞪著他,冷冷地說,槍就在你手裏,人就在你麵前,你還等什麼?
楊夫人輕輕咳嗽了幾聲,把手裏的槍慢慢的放在旁邊桌子上。
我希望楊爺能為我做主。楊夫人說。
他娘批的,那還羅嗦什麼,滾。楊爺大聲叫道。
楊爺不想問高飛為什麼放掉元飆,他有的是辦法對付這個花花公子。
他突然很大度的笑著走到高飛桌前說,老弟,我陪你喝一杯?
高飛說,請坐。
倒酒,上好的陳年白蘭地。楊爺大聲說。
三杯酒下肚,楊爺忽然壓低聲音說,今天不是我怪你,你為什麼要放那小子走呢?
高飛淡淡地說,我隨時都可以殺了他,我為什麼要著急?
那咱們現在就去做了他怎麼樣?
我是你請來的。高飛已慢慢的站了起來,手一動,桌上的槍已裝進了口袋,動作準確而瀟灑。
這是二十五萬支票。楊爺遞給高飛說,在大湘西任何一個錢莊,隨時可以兌現。
我想我能活著去兌現的。高飛說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