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倚落在華池邊上,蒼白的容顏甚是虛弱。
好在一切都過去了。
她忍住昏昏欲睡之感,淡淡言道:“方才屏翳已是猜到前輩意圖,你曾言過若是我所猜無差,便會告知你的名諱的。”
血池中沉默片刻,爾後屏翳心神中傳來一道聲音:“東臨。”
“原來你是叫‘東臨’麼”屏翳這般想著,螓首無力倚在手臂上,終於昏倒過去。
她早已失血過多,一時虛弱無比,昏倒在地也是正常。
大殿內一片安靜,韓真人、寧飛宇陡然一驚。他們眼見屏翳闔眼不動,卻被禁製阻擋住神念,無法查探。
兩人對視一眼,心道:屏道友莫不是就此死去了吧。
片刻之後,華池中血液漸起微瀾,爾後波動愈來愈烈。奇異的是血液漸如大海波濤,翻騰不休,卻隻在這一方華池之內,血色橫空,亂舞於其上。少時,血液如同沸騰開來,亦不知池底白骨施了哪般秘法,引動如此變故。
陡然之間,靜趟於華池中的白骨直立起來。白骨直立後,華池內沸騰的血液不斷被他吸入周身白骨中。
整具白骨仿若一口黑洞,對血液來之不拒。不過片刻間,便將滿池血液吸收一空。
寧飛宇、韓真人都被這番變故驚得站立起來,不知言語。
白骨吸取了滿池血液精華,變得熠熠生輝,墨玉一般的光華流轉不已。這已然不是一具白骨,它仿若有了生命般,洋溢著生之氣息。
白骨揮舞數下手腳,好似人一般活動關節。爾後靜立不動,片刻後白骨身上又起變化。由這具白骨上生長出血肉來,這血肉生長速度之快,真是肉眼可見。韓真人瞪大了眼,如此白骨生肌,逆死轉生之事已然超脫了想象,簡直是駭人聽聞。
不過片刻間,墨玉光華的白骨已然血肉再生,生長為一個活生生的人來。
這人長身而立,身量高雅。相貌英俊無倫,甚至有些邪異。一雙劍眉入鬢,麵如雕像一般線條分明,一身漆黑如墨般的羽衣在身。此人一雙眸子好似無底深淵,淵深難測。一眼望去,其中似有一道無窮無盡的星河,在其中煥然流動。輕易便能引發人心底的恐懼來。
他靜靜的立於華池之中,眉宇間氣質邪異高華,孤高而不可一世,雖靜立卻顧盼神飛,昂然四顧。
若是普通人正對著這人,隻怕會立即生出一種出奇的恐懼來。
麵對著此人,便彷如麵對著無盡暗黑。
當真可怕!
此人默立片刻,突然張開雙臂,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冥河啊冥河,你當年乘本座受傷,趁機來尋我晦氣。隻可惜你並未真的將我完全滅殺。你想不到吧,哈哈哈哈。而現在,我,東臨。又回來了。”聲音邪意凜然。
這個英俊邪異的男子縱聲而笑,相當快意。
笑得寧飛宇、韓真人兩人震恐不已。
他們雖然也曾想此人來曆不凡,卻料不到此人來曆如此恐怖,竟然大到嚇人的地步。現今之中,‘東臨’此名所知者寥寥無幾,諸多年輕仙妖鬼怪,都不曾聽聞過此名,隻得少數人從典籍中,或從前輩傳言中,知道此人的恐怖。
東臨,正是百萬年前統領魔道之主,法力深如淵海,乃是真正的天下霸主之一。
他一言出而四方雲動,一跺腳而震動天下。
如此厲害卓絕的人物,早已身死於幽冥教主手下百萬年。卻不曾想,在亂石山萬丈地脈之下大陣之中,複生了!
身死百萬年的魔道之主居然複生了!
若是這個消息傳揚出去,隻怕要引得世界大震,仙妖佛魔都不得安寧。
東臨立於幹枯的血池之中,縱聲而笑,如此笑意當真令人膽寒。過了片刻,他才止住笑意,冷冷言道:“冥河啊冥河,枉你機關算盡,以為能將我魔門盡毀。又布下三重大陣,徹底鎮壓魔門存在的痕跡。奈何你人算不如天算,本座還是複生了!”
“這三重大陣確實了得,隻是你人已不在,徒留這禁製又還能困本座多久呢?”
東臨嘿嘿冷笑:“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聲音寒意森然,令人恐懼無比。
這一日,西牛賀洲之上天降血雨。
人人皆以為不祥,隻是無論以何種天機卜算之法測算,都無法算出因果,天機晦澀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