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左右我一生的軌跡(2)(3 / 3)

白天,一班人隻留下兩名同學做飯,其餘的人通通都得到山溝,或者山後麵去開荒種地。男同學們把一棵棵灌木放倒,點燃火燒掉,再把泥土翻起來。女同學們把翻起來的泥,用耙打碎,再挖一個坑,把玉米種子撒下去,埋起來。那就叫“刀耕火種”吧。

也許我們能看著它們發芽、生長,但收獲的事我們肯定看不到。即使如此,一幫人還是拚了命幹活。兩天後,所有人的手掌上都磨出了血泡。

山裏經常下雨,地總是濕漉漉的,這腳一泡就爛了,又痛又癢,沒法忍。每天勞動完,一個個跟野人似的渾身泥,別說沒有洗澡的熱水,就是冷水也得下一百多米深的山溝裏去挑。這白天勞動一出汗,晚上卻沒法洗澡,因此每個人都是髒兮兮、臭烘烘的。

大山裏的蚊子也很多,而且個頭特大,“雲南十八怪”中就有 “三個蚊子一盤菜”的說法。被咬的地方不是癢,而是像針刺一樣痛。

草叢中的螞蟥(也叫水蛭)也很多。隻要你拿一根棍子從草尖上嗖地一掃,頓時抬起幾十個黑漆漆的頭來。它能鑽進你的襪子裏,吸在你的皮膚上,雖然不覺痛,但你想把它弄下來,還得費點心機。我們的方法是用燒紅的樹枝往它身上一戳,它就軲轆滾下地了。

麵對這樣的環境,女同學們大多都哭鼻子,一個勁吵著要回家。這也難怪,那時我們畢竟隻有十二三歲嘛。而這個時候,誰都沒辦法。因為,就算你真要回城,就算不迷路,起碼也要步行七八小時的山路,誰敢呢?

我們就這樣熬著。兩個星期後,我們的行為開始發生變化。過去經常吵架的同學,對同學表現出了從未有過的關心和謙讓;過去悶不出聲的同學,與大家在一起竟然聊得熱火朝天。

有人背一首毛主席的詩詞,感到非常的高尚;有人講一段不怎麼樣的小故事,卻感覺非常動聽;有人受傷了,一夥人對其關愛備至,又背又抱;有人感冒了,有人及時端茶倒水;有人傷心哭泣,就有人打氣鼓勵。

這種同甘共苦的團結精神,是人類得以生存、繁衍到今天,並發展壯大的根本因素。

現在的獨生子女們,極少能體驗到那種感受。所以,我們要把培養孩子吃苦耐勞的精神當一回事。它是人們為了生活而謀求的那種團結奮進、舍己為公的精神力量,也是做人的原則和基礎。

心理考驗是成長基石

在農場勞動的過程中,經曆的很多事使我的心理素質受到了極大的考驗和鍛煉。

一次是我當班做炊事員。

那天下午,我將食堂的水挑滿,洗好菜和米,準備一到時間就煮飯。由於無聊,我和當班的另一名同學說:“我到山後麵去看看。”

他說:“你一個人去?很容易迷路的。”

我說:“就在附近走走。”

就這樣我一個人向著山後走去。我不知道那茂密的樹林後麵是什麼。於是好奇心驅使我越走越遠,不知不覺竟進入了山溝向陽的一片高大的喬木林,地上有很厚的落葉,還有一陣樹葉腐爛發出的臭味。抬頭一望,太陽幾乎被樹葉遮得透不過一點光線來。一低頭,我發現了一朵很大的蘑菇。它的幹有水杯那麼粗,傘有碗那麼大,起碼有一斤重,非常新鮮。我認識這種蘑菇,叫黃牛幹菌,是一種非常可口的食用菌。

我相信那個地方極少有人去到,相信應該有更多的黃牛幹菌在等著我。因為班上的同學太多,這一朵蘑菇是無論如何不夠分的。於是我埋頭尋找。

慢慢的,我發現沒有剛來的時候那麼容易看清東西了,這才猛然醒悟:時間晚了。我該回去了。但走過什麼路,我卻完全沒有印象。一陣驚怵透過全身,怎麼辦?

我記得父親曾說過,在森林裏迷路,要盡量往高處走。

於是,我發瘋似的往山上爬。但沒走幾步卻突然停下了。因為我嗅到一陣異味,一陣動物園裏凶猛野獸發出的異味。我慌了,丟下蘑菇,三下兩下爬上了一棵大樹。靜靜觀察四周,卻沒有發現異常情況,我深吸一口氣,仔細用鼻子嗅。不知道是因為過度緊張和恐懼而產生的幻覺,還是因為真的有野獸而產生恐懼,結果還是能嗅到那陣腥臭味。我不敢動了。

我不敢下樹是怕那隻不知名的野獸正在等我落地,怕它將我當做一頓豐盛的晚餐。我坐在樹上胡思亂想,後悔不該獨自離開營地,後悔不聽同學的話,但悔之晚矣。

就這樣,我在樹上一直熬了一個小時。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天漸漸暗了,我總不能在樹上待一晚吧?

正在我心急如焚、孤立無援的時候,我隱隱約約聽到了“叮當叮當”的鈴聲,那聲音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近。我堅信那是牛群,有牛群就有人,有人就沒有野獸,它令我全身熱血沸騰。那美妙的聲音使我絕路逢生,喜出望外。

我滑下樹,朝著鈴響的地方奔去。

回想當時的情形,假如當時沒有遇到牛群,天黑了下來,那後果真是不堪設想。也許我會因此患上恐懼症,甚至精神分裂。這真是一次極其深刻的心理體驗。

在門診中,因為一時驚嚇而產生精神心理障礙的事例,相當普遍。

一次是我回城取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