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農場大約待了一個月,我們遇到了麻煩。因為當班的炊事員忘記將用過的鹽放進牆上吊著的櫃子裏,第二天,我們發現鹽被可惡的老鼠打翻,搞得一地都是,撿不起來。於是我主動請纓,回城取鹽。
那天一大早,全班同學為我送行。我手上拿著一根齊人高的金剛樹棍子,一頭削尖了。一是可以防衛,二是可以當拐杖。腰上掛著一把五寸長的尖刀,身上背著幹糧和水壺,隻身出山。
一路上,我又是做記號,又是看山形,涉水過溪,穿山越嶺,餓了啃饅頭,渴了喝山水。硬是兩天時間跑了一個來回,按時完成了任務。
這次單獨行動,是名副其實的心理考驗,而我戰勝了它。這是我的驕傲,也是我成長的基石。
所以,我要告誡年輕人:有機會考驗你,千萬別錯過,短暫的辛苦可能換回終生的受益。
挫折使人進步
“低賤”有利於擺正位置
高考是我人生中至關重要的一個階段。我幾次被擋在了大學門外,一次又一次遭受挫折的打擊。殘酷的事實使我飽嚐了挫折所帶來的痛苦,但我對挫折從不低頭,對待失敗的態度就是總結經驗,屢敗屢考,“不到長城非好漢” ,“不達目的不罷休”。
我的小學和初中都是在“文革”中度過的,再加上父母工作上的關係,我讀過6所中小學,其中3所是農村民辦小學。那時候,因為沒有教材,有時需要幾個同學共用一本書,或者互相借用,抄書,所以我對學習一向提不起興趣,成績自然不好。
直到高中,我才轉到市區的一所普通中學學習,成績自然跟不上。第一次參加高考,我的成績還沒到錄取分數線。這是我遭受的第一次重大打擊。看著同學們踏上大學的旅程,我心中的苦澀難以形容。
失敗之後,我不認輸。我一邊補習功課,準備來年再考;一邊割牛草,幫補家用。對於一個中學生來說,拿著鐮刀、麻繩,懷著怕毛毛蟲的心理,爬上茅草叢生的半山去割牛草,並非易事。我常常覺得腰酸腿痛,有時還割破手,撕破衣服。到頭來每公斤牛草3分錢,一大捆才換來幾毛錢,想起來都覺得心酸。
那時的經曆讓我體會到做人的艱辛,一塊錢都來之不易。我對人生價值的理解也更加深刻了。這就是我割牛草所得到的收獲。
這樣一直艱苦奮鬥了10個月,第二次高考,我又以失敗告終,滿腔的希望又一次破滅。這一次比前一次更難受,更痛苦,我有些灰心了。這時,有一個很要好的已經讀了大學的同學鼓勵我再考,並贈我一警句: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當時我很感動,將之作為座右銘,並立誌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此後,我一邊在建築工地做臨時工,一邊複習功課,再一次向高考發起衝擊。
十七八歲的我和一班比我大許多的小夥子們一起抬毛石和搬磚。一條原木做成的杠子就有大人的手臂那麼粗,2米長,重約二三十斤。4個人,兩條杠子交叉在一起,用鐵鏈套住三四百斤重的毛石,吸一口氣,喊一聲“起”,腰一挺抬了起來。
“吃塊肉啊!嗨喲!嗨喲!喝口酒啊!嗨喲!嗨喲!”就這樣喊著號子,我們齊步向前把巨石抬上百米遠。
在建一二樓時,我挑磚尚能頂住。後來,建到四五樓時我就覺得特別困難,挑一會兒就全身發虛,腿腳哆嗦,直冒汗。
然而,工頭嫌慢,一邊罵“小雜種,還不快點”,一邊向你身上砸石塊或用腳踢你的屁股,就這樣我還不敢出聲。否則,一天一元二毛八分錢的工錢就要被打折扣。那種人生的汙辱,現在的城市人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來的。
幾個月下來,我的右肩膀上隆起了一個死結,有鴨蛋那麼大,又痛又癢。肩膀一邊高一邊矮,極不協調,直到3年後它才慢慢消散。
白天的工作使我十分疲憊,可是晚飯後還得騎四五公裏的自行車去城裏的中學讀補習班。我打起十二分精神,認真聽課做好筆記,夜裏11點才能回到家,次日又要重複昨天的一切。
說實話,肉體上的痛苦我能頂,但精神上的折磨卻難以承受。我的同學、好友,他們一個個踏上了希望的征程,我沒有人陪伴,想一想自己的前途,心中就難過萬分。
我十分憂鬱和苦悶,七尺男兒,眼淚也會止不住刷刷直流。
那段日子我做了許多白日夢,夢見自己上了大學榮歸故裏,向人們展示自己的本事,並贏得一片讚揚之聲。 可是,夢醒依然如故,那種無奈與沮喪的心情是無法用言語描述的。
當時,我的身體比較差,患有一種眩暈病,經常在饑餓、疲勞、緊張中發作,一個月起碼兩次。早期的發作症狀是呼吸時感覺空氣是通透的,跟著全身發軟,心慌心跳,全身出冷汗,眼前發黑,頭昏得站不穩,非要蹲下,將頭埋在兩腿之間,直到冷汗將衣服濕透,數十分鍾後才能自行緩解。
我身體太差,家人要幫我補,卻沒辦法補。因為我有許多東西不能吃。我喝牛奶、豆漿會過敏,雞湯喝多了又會流鼻血,還不能吃蔥、薑、蒜,吃了胃不舒服,會作嘔。
現在看來,我那時確實有病,而且是一種全身性的神經功能失調,也是一種心理疾病。
為了身體,我在屋內天花板上釘了顆釘子,用針線拴了個夾子吊在高處,練習跳高,一方麵鍛煉身體,另一方麵發泄心中的怨氣。這樣症狀才有所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