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某種強迫性神經症的形式進行的良心譴責,也同樣是令人痛苦和煩惱的。但對這裏的情況我們更不清楚。出乎意外的是,強迫性神經症和抑鬱症相反,它不采取自我毀滅的步驟,它好像能避免自殺的危險,而且比歇斯底裏症能更好地保護自己免遭危險。我們會發現,保證自我安全就是保留了對象這個事實。在強迫性神經症中,通過向前生殖器組織的退行,就可能把愛的衝動轉變成對對象的攻擊衝動。破壞性本能在這裏再次得到釋放,其目的在於毀滅對象,或至少看起來具有這個目的。這些傾向尚未被自我采納,自我用反相作用和預防措施來奮力反對這些傾向,本能則保留在本我中。但是,超我的表現卻好像是說,自我應該為此負責,並且在懲罰這些破壞性意圖時,用它的熱情表明,它們不但是由退行引起的偽裝,而且實際上用恨代替了愛。由於兩方麵都孤立無援,自我同樣白白地防禦凶惡的本我的煽動,防禦對實施懲罰的良心的責備。但它至少成功地控製了這兩方麵的最殘忍的行動,第一個結果是沒完沒了的自我折磨,最後在它所能達到的範圍內對對象做係統的折磨。
它們用各種方法來對付個人機體內危險的死亡本能的活動,其一部分通過和性成分的融合而被描繪成無害的,另一部分以攻擊的形式掉過頭來朝向外部世界,而在很大程度上——它們無疑繼續暢行無阻地從事它們的內部工作。那麼,在抑鬱症中超我是怎樣成為死亡本能的一個集結點的呢?
從道德觀上看,對本我的本能的控製可以說完全是非道德的,對自我的本能的控製則力爭成為道德的,而對超我的本能的控製則可能是超道德的,因此,變得像本我那樣冷酷無情。出人意外的是,一個人愈是控製他對別人的攻擊性傾向,他就在其自我理想中愈殘暴——也就是愈有攻擊性。而日常的觀點對這種情況的看法則正好相反:自我理想所建立的標準似乎成為壓製攻擊性的動機。但是,我們前麵說過這樣一個事實,即一個人愈控製他的攻擊性,他的自我理想對其自我的攻擊性傾向就愈強烈。這就像是一種移置作用,一種向其自我的轉向,即便是通常的道德品行也有一種嚴厲限製、殘酷禁止的屬性。的確,無情地實施懲罰的那個更高級的存在的概念正是從這裏產生的。
若不引入一個新的假設,我就無法繼續考慮這些問題。據我們所知,超我產生於把父親作為榜樣的一種認同作用。每一種這類認同作用本質上都是失性欲化的,或是升華了的。現在看來,好像當這種轉變發生時,同時會出現一種本能的解離。升華之後,性成分再也沒有力量把以前和它結合的全部破壞性成分都結合起來,這些成分以傾向於攻擊性和破壞性的形式被釋放。這種解離就是理想——它的獨裁的“你必須……”——所展示的一般嚴厲性和殘酷性的根源。
讓我們再來看一看強迫性神經症。這裏的情況就不同了。把愛變成攻擊性雖未受到自我力量的影響,卻是在本我中產生的一種攻擊性的結果。但是,這個過程已超出本我,而擴展到了超我,超我現在增加了對清白的自我的殘暴統治。但是,我們在這種情況下和在抑鬱症的情況下一樣,通過認同作用占有了力比多的自我便受到超我的懲罰。超我是用以前曾和力比多混合在一起的攻擊性來懲罰自我的。
我們關於自我的觀點趨向清晰,它的各種關係也變得日漸明白了。我們現在已經看到了自我的力量和弱點。自我依靠它和知覺係統的關係而以時序來安排心理過程,使它們服從於“現實檢驗”。通過插入這種思維過程,自我就保持了一種動力釋放的延遲,並控製著運動的通路。當然,後一職能與其說是事實問題,不如說是形式問題。就行動而論,自我的地位就像君主立憲的地位一樣,沒有他的批準,什麼法律也無法通過。但是,他對國會提出的任何議案行使否決權以前很久就猶豫不決。起源於外部的一切生活經驗豐富了自我,但是,本我對它來說則是另一個外部世界,自我力圖使本我處於自己的統治之下。它把力比多從本我中撤回,並把本我的對象——貫注轉變成自我結構。在超我的幫助下,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對我們來說還不清楚,它利用了貯藏在本我中的過去時代的經驗。
本我的內容借以深入自我的道路有兩條:一條是直接的,另一條是借助於自我理想的引導。對許多心理活動來說,它所走的後一條可能具有決定性的意義。自我從接受本能到控製它們,從服從本能到抑製它們,就這樣發展起來了。在這個成就中,自我理想承擔了很大一份,的確,它有部分是反對本我的那種本能過程的一種反相作用。精神分析是使自我把它對本我的統治更推進一步的一個工具。
但是,從其他的觀點來看,我們把這同一個自我看做是受三個主人的支使,因此,便受到三種不同的危險。這三種危險分別來自外界,來自本我的力比多和來自超我的嚴厲性。因為焦慮是一種從危險中退縮的表示,因此,就有和這三種危險相應的三種焦慮。就像居住在邊疆的人一樣,自我試圖做世界和本我之間的媒介,它要使本我遵照世界的要求去做,並通過肌肉的活動,使世界適應本我的要求。實際上它的行為就像用分析進行治療的醫生一樣,由於它適應外界的力量而把自己作為一個力比多對象提供給本我,目的在於使本我的力比多依附於它。它不僅是本我的夥伴,而且是向主人求愛的一個順從的奴隸。隻要有可能,自我就試圖和本我友好相處。它用前意識的文飾作用把本我的潛意識要求掩蓋起來,甚至當它事實上仍然冷酷無情時,它也假裝出本我對現實的命令表示順從。它給本我和現實的衝突披上了偽裝。如若可能,它也會給予超我的衝突披上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