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說過,假如把心靈分為本我、超我和自我,而這種區分代表我們知識的進步的話,就應該能更徹底地了解心理內部的動態關係,並且更加清楚地描述它們。我們已經得出了一個結論,自我特別容易受知覺影響,廣義地說,知覺對自我就像本能對本我一樣具有同樣的意義。同時,自我和本我一樣也容易受本能的影響,事實上自我隻是本我的一個經過特殊變化的部分。
最近我曾提出一種本能的觀點,在這裏我將繼續把它作為進一步討論的基礎。根據這個觀點,我們不得不區分出兩類本能,其中之一就是愛欲或性本能,這是迄今為止更引人注目和更易於研究的。它不僅包括不受禁律製約的性本能本身,和具有升華作用的衝動或由此派生的受目的製約的衝動,而且包括自我保存本能。必須把這種本能分配給自我,在我們的分析工作之初,我們就有充分的理由使之與性的對象本能相對立。而第二類本能則不那麼容易下定義。最後,我們開始把施虐狂作為第二類本能的代表。出於受生物學支持的理論上的考慮,我們假定存在著一個死亡本能,它的任務是把有機的生命帶回到無機物狀態。另一方麵,我們假定愛欲的目的在於把裏麵分散著的生物物質微粒愈來愈廣泛地結合起來,從而使生命複雜化,因此,它的目的當然就是保存生命。既然這兩種本能都致力於重建一種由於生命的出現而受到幹擾的狀態,那麼,照此行事,這兩種本能從最嚴格的意義上講就都是保守的。生命的出現因此而被看做是生命繼續的原因,同時,也被看做是走向死亡的原因;而生命本身則是這種傾向的衝突與和解。生命的起源問題仍將是一個宇宙論的問題,對生命的目的和目標問題就會做出二元論的回答。
基於這種觀點,一種特殊的生理過程將和兩類本能之一發生聯係。這兩種本能在每一個小生命實體中,雖然是在大小不等的實體中,卻都是活躍的。這樣,某一個實體就可以成為愛欲的主要代表。
這種假設並未清楚明白地顯示出,這兩類本能相互融合和混合的方式,但這種有規律的、非常廣泛發生的現象,卻是我們的概念所必須的一個假設。看來,由於把單細胞機體結合成多細胞的生命形式,單個細胞的死亡本能就可以成功地得到抵消,破壞性衝動就能借助於一個特殊器官而轉向外部世界。這個特殊的器官似乎是肌肉組織。而死亡本能,作為一個指向外部世界和其他活的機體的破壞性本能,似乎就會表明自己的意思——雖然可能隻是部分的表明。
我們一旦承認了兩類本能相互融合的概念,就把“解離”它們——基本上是完全解離它們——的可能性強加於我們。性本能的施虐狂部分,是本能融合服務於一個有用目的的典型事例。施虐狂促使它自身獨立的這種性反常行為,則是典型的解離,雖然不是絕對完全的解離。從這一點上,我們獲得了以前在這一方麵未曾考慮過的一係列事實的一個新觀點。我們發現,出於發泄的目的破壞性本能習慣上是為愛欲服務的。猜想癲癇病發作就是本能解離的一個產物和症狀。我們開始理解,本能的解離和死亡本能的明顯出現,是許多嚴重的神經症——如強迫性神經症最值得注意的表現。為了作出迅速的概括,我們可以假設,力比多退行的實質,就在於本能的解離,相反的話,就會像從早期階段向發育完全的生殖器階段的進展,受增加性成分的製約一樣。在神經症的身體素質中往往異常強烈的日常矛盾心理,是否不應被看做是一種解離的產物,這個問題也提出來了。然而,矛盾心理是這樣一種基本現象,它更能代表一種不完全的本能融合狀態。
顯然,現在應該把興趣轉向詢問,在我們假定存在著的結構——自我、超我和本我——與兩類本能之間,是否有什麼指導性的聯係可尋。再者,支配心理過程的快樂原則,是否能表明它和兩類本能及我們在心理上做的這些分化有什麼固定的聯係。但是,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們必須清除一種懷疑,它和問題本身的術語有關。對於快樂原則,那是沒有什麼可懷疑的,自我內部的分化也有很好的臨床上的理由,但是,兩類本能的區分似乎並沒有足夠的證據,人們發現很可能臨床分析的事實就與它相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