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已經懂得,性欲本能的衝動如果與主體的文化和倫理思想發生衝突,就注定會受到致病的壓抑。這絕不是說,這些個人隻具有這些思想的理智知識。我們認為,他承認這些思想是運用自己的標準,並且接受它們對自己提出的要求。正如我們已經說過的那樣,壓抑源自自我,或者更確切地說,它來自自我的自尊心。一個人熱衷的,或者在頭腦中精心構造的印象、經驗、衝動和欲望有可能受到別人極度義憤的否定,甚至在沒有進入意識之前就被窒息了。然而這兩者之間的區別,即壓抑的條件因素很容易用性欲本能理論的術語來表達。我們可以說,一個人確立理想是根據自己對現實自我的估量,其他人未必有這種理想。從自我來看,形成理想是產生壓抑的條件。
這種理想自我會引起自愛,這是現實自我童年時喜愛的。於是自戀替代了新的理想自我,它和嬰兒的自我一樣,相信自己是完美的化身。隻要涉及性欲本能,人們便一再表現出難以放棄曾經享受過的滿足。他不願失去自己童年時自戀的完美;如果隨著他的成長,受到別人告誡的幹擾並喚醒對自己的批判,就會尋求恢複早年的理想自我形式的完美,這種完美後來被剝奪了。他向自己表明,好像他的理想隻是失去的童年自戀的替代物,童年時,他的理想是自己。
這啟示我們,應該考察理想形成與升華之間的關係。升華是一個與性欲衝動的對象有關的過程,是把本能引向不同於性滿足和遠離性滿足的目標,在這個過程中強調了對於性欲目標的偏離。理想化是一種與對象有關的過程,對象通過這一過程在心理中被誇大和提高了,但性質並未改變。理想化可以發生在自我的性欲衝動中,也可以發生在性欲衝動的對象中,例如對一個對象的性崇拜是對他的一種理想化。升華是與本能有關的過程,理想化與對象有關,這兩個概念並不相同。
理想自我的形成往往與升華混淆,不利於人們清楚地理解它們。一個人用自戀換取對高度的理想自我的崇拜並不一定是在性欲本能升華之後產生的。的確,理想自我需要這種升華,但是它不能強迫升華;升華仍然是一種特殊的過程,它可以受到理想的促進,但是它的實現卻不依賴於這類刺激。就在神經症中,我們發現了在理想自我的發展與原始性欲本能升華方式之間達到的最大程度的緊張。一般來講,要使理想主義者相信自己性欲本能隱藏地點的欠妥遠比在這方麵要求不高的普通人困難得多。而且,理想自我和升華的形成與神經症病因有完全不同的關係。正如我們所知道的那樣,理想的形成加強了對自我的要求,是最有利於形成壓抑的因素。升華則是一種方法,通過它可以達到自我的要求而不受壓抑。
如果我們發現在心理中有一種特殊的情況,能使我們看到自戀的滿足得到理想自我的保障,理想自我不斷地監視現實自我並用理想衡量它,我們不必奇怪。如果這樣的情況存在,我們絕不會還沒有發現它;實際上,所謂的良心就具有這些性質。認識這種情況使我們能夠理解所謂的“觀察妄想”,或者更正確地講是被觀察的妄想。這在妄想症中是顯著的症狀,可以說是一種孤立的疾病形式,或者穿插在移情神經症中。這種病人抱怨他們的所有想法都為人所知,他們的活動受到注意和監視。這種心理結構的機能用第三人稱的聲音不斷談論病人:“她現在又往那兒想了”……“現在他要出去了”。這種抱怨是有道理的,它說明了一種能力的存在,它注意、發現和批評我們所有的意圖。它存在於我們每個人的日常生活中。被觀察的妄想呈現一種受壓抑的形式,從而揭示了這種機能的產生過程和病人反抗它的理由。
雙親批評的影響(通過聲音的媒介而傳遞)促使一個人形成理想自我,而良心對此保持警覺,時間的推移又使它得到強化。他們通過這種方式和所有其他人(同胞、公眾的意見)訓練和教育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