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不悔望著遠處的湖泊,漣漪漸起,竟慢慢地掀起了層層波浪,周圍的大樹偏頭搖擺,唰啦啦的聲音像是在呼號。
起風了。
楊不悔看看天天,忽然間天色陰霾了下來,夏天的雷陣雨來得快去得也快,她考慮著是不是要叫楊逍避避雨,或是送把傘什麼的。背過身往山上走,轉身刹那,背後忽然一個亮閃,急速回頭,隻見天邊銀蛇亂舞,雲層裏裂開驚心動魄的閃電。
山雨欲來風滿樓。這雷霆欲來可是滿頭亂閃啊。楊不悔一掃滿山大樹,這不找雷劈嗎!
她扭頭朝山上奔去,她跑得快閃電來得更是迅猛,隻見一個霹靂打下數丈高的大樹應聲而斷,轟地騰起火焰。豆子大小的雨彈子劈裏啪啦打下來,轟隆隆的雷聲已經籠罩了整座山頭。
靠!
楊不悔暗啐一口,四周沒人,她的身體立刻消失在雨簾中,再次出現時已到了山上的一塊平坡,周圍全是灌木植物,還不至於招惹雷電。楊不悔仰頭四看,滂沱大雨中楊逍手拎著酒壇迎風而立,腳邊就是當年紀曉芙失足的懸崖。
“遲遲鍾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這都什麼時候了,老爹還擱那兒文縐縐地拽詞兒。無奈楊不悔的呼喊聲卻被淹沒在了陣陣雷山之中,她不比楊逍內功深厚,聲音洪亮,整片山都是他的悲歎。
“曉芙你若還活著,為什麼我總是尋你不見,你若已經去了,為何不托夢來見我,曉芙,你在哪裏啊——”楊逍狀似癲狂,一拋酒壇,摔了個粉碎,應和著一個響雷。“啊——”
楊逍的嘯聲悲涼至極,如孤鴻哀鳴響徹天地。頂風冒雨靠近的楊不悔隻覺得周圍忽然卷起了旋風,一圈圈把地上的石頭揚上天際,驟起的氣流把楊逍四周的雨水震開,似是已經灌注了真氣。天邊的閃電像是受到了吸引,逐漸朝楊逍的站處靠攏。
楊不悔簡直是心神俱裂了,若是電影楊逍真是牛上天了,無數銀色閃電在他背後交織,扭曲,如同不受控製的巨蟒,隨時便要吞噬天地。楊不悔的心跳隨著地上霹出來的坑洞狂跳,隻聽她一聲狂吼:“不要——”手中的珠子已經甩了出去,幾乎用上了一年多來積存的所有功力,珠子在狂風暴雨中飛向楊逍,迎接從天空中擊向他頭頂的閃電。
轟隆——
天地一片煞白。
楊不悔身體本能條件反射立刻伏地,抱頭趴下,隻聽頭頂炸響一個驚雷,似有裂石崩雲之勢,氣浪滾滾,撲麵而來。忽然感覺身前藍光大放,一股溫暖的氣息包圍了自己,楊不悔略略抬頭,楊逍平躺在前方,身子慢慢浮起,離開了地麵,朝藍光大盛處飛去,他一動不動已然不醒人事。楊不悔驚恐地見藍光朝自己卷來,身體也漂浮起來。
多……多麼像外星人搶劫地球人回去做研究啊!
楊不悔蒼白著一張臉朝藍光背後望去,似乎想看看傳說中的飛碟長什麼樣,眼睛被刺眼光芒晃得生疼,卻隻看見一個圓圓的光斑。不是楊不悔不想逃,她現在完全就像處在失重的狀態下,隻有一股引力將她拉向半空。
照亮整座山的藍光猛地以楊不悔拋出的珠子為中心急速收攏,光芒瞬失,連天的閃電和密布的烏雲傾天的暴雨也隨之消失,更令人震驚的是,整座山頭也消失了,女山湖畔的群山像是被人從中間挖走了一塊。
蝴蝶穀中,胡青牛抬手搭眼望了望天邊,轉身對王難姑道:“難姑不用收草藥了,日頭還在。這可奇了怪了,方才明明烏雲聚在那山頭,片刻便會吹過來,怎麼轉眼就收了?”
王難姑嬌斥一聲,胡青牛立刻屁顛屁顛地趕過去幫嬌妻曬藥。
楊不悔昏頭昏腦地浮在半空,艱難地轉頭尋找楊逍的身影,萬幸他在觸手可及之處。伸手拉過楊逍,鼻息尚存,費力把頭挨在胸膛上聽了聽心跳,心跳平穩,楊不悔稍微放下了心。朝四周看了看,這白茫茫的地方真眼熟。低頭看了看左手,淡白色的圓印子竟然變成了泛著幽藍光澤的符號,楊不悔一驚,立刻仔細辨認卻認不出,隻覺得這近似圓形的字符好生眼熟,究竟在哪兒見過呢?
甩了甩頭,為什麼自己會覺得這個圖案是個字,明明這不是任何字體。前世的楊沫頂多認識word上麵的字體,而現在的楊不悔在楊逍的教授下還是勉勉強強識得幾種古體。
沒去管手心的變化,楊不悔晃晃悠悠地漂在空中,怪了,為什麼這個地方也給她一種熟悉感?
白茫茫的,不會是……
楊不悔心念一動,眼前豁然開朗,似乎這天地亦受她控製,模糊如白霧的茫然空間瞬間清晰,這空白之景向遠離楊不悔所在之地散開,眼前頓時開闊起來。
楊不悔果然是漂浮在空中沒錯,腳下十幾丈處是她的小窩,周圍兩條圍繞屋子旋轉的水帶,頭頂上一大片陰影,抬頭一看差點魂飛魄散。
一座大山就壓在楊不悔和楊逍的頭上,似落不落,楊不悔立刻指揮大山移開,正對她家陽台百丈,隔河而落。山頂上籠罩著一白一黑兩種雲,那白的如棉,帶著陽光的燦爛,黑的則閃著電光,如烏雲蓋頭,卻不見有雨落下。
才想著為何不下雨,山上立刻淅淅瀝瀝下起小雨,隨著楊不悔的念頭轉動,雨勢忽大忽小,楊不悔一笑,立刻雲收雨霽,山上竟然有一些野兔飛鳥見這天公陰晴不定驚訝地露出頭來看天色。楊不悔一見這些小生靈,喜不自勝,這個空間裏除了她從來就沒有活物,怎麼今天就進來小動物了,轉念察看了一下家裏的兩隻小烏龜,居然也慢悠悠地地板水池下挪動身體,似乎久未活動終於可以露露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