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習武(2 / 2)

四周洞壁幽深如同古井,頭上天空蔚藍,洞口邊樹木蔥蘢,抬頭仰望,直叫人慨歎自身之渺小,遙望洞口而興歎。這樣的鬼斧神工,除了自然天成,很難想象還能有什麼方法可以開鑿出來。

頭頂的日光如夢似幻,魏溪看得一個眼花,險些沒有看清前方的路,腳踩在青苔上一滑,整個人就向洞穴側壁上跌去,情急之中,扯下一大片攀升在岩石上的藤蔓,將一大片石壁都揭禿了。

“這、這是……”深灰色石壁上,有無數縱橫交錯的劃痕,仔細看,竟都是大大小小的人形。

“這些年來,我所創的劍法。”蔣岱見他發現了石刻,索性大手一揮,將旁邊的幾麵石壁上所纏藤蔓統統拂掃幹淨,“也是天意,老天爺知道我這麼多年苦研劍術,獨獨遺憾沒有傳人,於是派了你過來。哈哈哈哈哈,可見咱們師徒緣分未盡。晉之,當初見著你,為師就知道,隻有你才會繼承我的衣缽。因為隻有你,天分最高,也最像我!”

魏溪心髒忽然突突狂跳,他不知蔣岱說這話意欲何為,隻覺得自己方才扯謊是救一時之急,卻沒想到現在將錯就錯,讓自己陷入了兩難。他畢竟不是蘇晉之,這弄虛作假的事情魏溪又沒有經驗,唯恐將來真相揭穿,落得與那些白骨一般的下場,霎時焦急得滿頭是汗,不知該如何推脫。

然而這一切蔣岱卻不知情,他一臉得意地挽起長劍,再度蕩了個圈,猛然朝魏溪麵門襲來。

“師、師父!”魏溪驚慌更甚,匆忙側身,險險避開。

“從前為師不也是這樣教你?”蔣岱眉梢一挑,“難道你忘了?”

魏溪暗暗咋舌,心道從前師兄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孩子,這人居然也是這般教法?可見這人行事當真乖張,就是沒有瘋癲的時候,恐怕也未必是什麼耐心講理的師長。

“弟子愚鈍,恐怕跟不上您……”魏溪急忙討饒。

“跟不上再說!”聽蔣岱的口氣,非但沒有理會他求饒,反而愈發興奮起來。

可見此人名曰傳授劍法,實則不過是自己圖個痛快。這洞穴中的歲月枯燥難熬,他不知等了多久才盼來這一根良材,這下,竟是將魏溪當做一根活動的木樁,將渾身解數都施展出來,不顧三七二十一地向他頭上招呼。

魏溪本來疲憊,但勝在性子堅韌,知道現在騎虎難下,隻有假戲真做奮力拆招。而這一來一去間,他也發現雖然蔣岱劍法淩厲,但實際下盤空虛。這一弱點初時甚難發現,隻是相持得久了,才愈發凸顯。

於是魏溪毫不猶豫地攻其弱點,十分精神倒有七八分都使在了腳上。果不其然,蔣岱不多時便顯出力竭之狀,而後憤而收招,持劍拄地,怒道:“你這小子,還是和從前一般狡猾!好啊,長大了連師父都敢戲弄了,是不是?”

魏溪不料這一來反而激怒了他,忙收起劍勢:“弟子不敢!”

“嗬,”蔣岱卻沒有要繼續追究,提劍走上前來,再次打量他,眼光有些陌生,“人長大了,怎麼性子也變了?”

魏溪一愕,慌忙調開眼,生怕自己與他望得一望,謊話便要被戳穿。

豈知這蔣岱不過是隨口一說,他袍襟一掀,卻是在旁邊的一塊大石上坐下:“晉之,你從前可不會這麼老實。你一向,都最討厭老實人的。”

“啊?”

“嗬嗬,不然為師當年收了阿川那蠢貨,又為何要收你?”蔣岱張狂地笑起來,“你以為,我真的很喜歡教徒弟麼?教了他一根木頭,還不夠我煩麼?”

魏溪想起這蔣岱口中的“阿川”應當就是已經故世的丁越川。聽說蔣岱失蹤之後,這一門兩個師兄弟飽受門人排擠,當年若不是有丁師兄照顧著師兄,那他童年不知道要多受多少苦。沒想到在蔣岱口中,這名大弟子卻被說得如此不堪,這份涼薄,叫人不由一陣心寒。

“丁師兄他……不是你說的那樣。”魏溪忍不住開口。

“哈哈哈哈!”蔣岱毫無顧忌地大笑起來,笑聲堪稱猖狂,在洞穴中遠遠傳了出去,碰撞出綿延不絕的回聲,“這話若是別人說我或許還信,換你小子說,可真是天大的諷刺,天大的笑話。”

魏溪皺了皺眉,顯然不明白他說這話的原因。

蔣岱又笑了幾聲,忽然沉下臉來,眼神如刀剜在魏溪臉上:“你忘了,當年是誰,在我麵前叫他蠢材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