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師兄不會……”魏溪脫口否認,情急中幾乎失言。
好在蔣岱未有覺察:“當年你剛入門,便看出阿川全無習武天分,不屑與之為伍。好在阿川這蠢小子頗有幾分自知之明,知曉天分不足,便自願鞍前馬後地幹些雜活彌補。為師見他勤快,這才勉為其難將他留了下來。當年咱們的衣食都是他一個人料理,你還說沒想到蠢材也能有些用處,這些難道你全不記得了?”
魏溪一臉不敢相信,咬緊下唇。他所認識的那個蘇晉之絕不會說出這些話來,可蔣岱一臉瘋癲,也不像是故意扯謊來騙人的樣子。魏溪猶疑難決,隻有強自壓抑,沉默不語。
蔣岱卻是越說越得意:“晉之,這世上與我最肖似的徒兒隻有你一個。徐雲泰那陰險老兒,自己愚蠢不堪,還見不得我比他更得師父真傳,可他自己的那些徒弟,又有哪個不是人頭豬腦?就算煙霞派被他暗施毒計搶去又如何,到頭來不過是一群蠢豬占了爛泥潭,隻會越來越髒越來越臭!要是給祖師爺爺知道他們的所為,便是化成一道天雷劈死他也不為過。”
徐雲泰正是當今煙霞派的掌門,位份上乃屬蔣岱的師兄,蘇晉之的師伯。魏溪聽這話中的意思,似乎當年那場針對蔣岱的伏擊竟然另有內情,不由吃驚:“當年是徐雲泰害你?”
“老匹夫害我一人也倒罷了,可他居然連累我摯友替我受死。此仇不報,我死不瞑目!”蔣岱說著,漸漸麵露狠色。
魏溪聽說過蔣岱當年被好友陷害受伏,此刻聽來似乎當年一役另有隱情,遂問:“當年難道是徐雲泰假借他人之名,在山上埋伏害你?”
“哼,若不是如此,他就是拚上一百回,也未必打得贏我!這個卑鄙小人為了區區名利出賣同門,就算千刀萬剮死不足惜!”
魏溪一驚:“那你當年又如何會到了這裏?莫非十年來,你都未曾踏出過此地一步?”
誰知蔣岱忽地神情一凜,像是突然意識到什麼:“你問這些做什麼?是了,剛才我隻顧著高興,還沒有問你,這萬鬼坊機關重重,你闖進來做什麼?莫非,你也是同那些死人一樣,是來闖關的?”
“闖關?”魏溪隻覺當下蔣岱的神情語氣都與先前大不相同。這人先前雖然言語瘋癲,卻從未顯露出如此冷酷的神色,像是忽然意識到了自己身份,於是防備陌生人般將自己當作敵人。
“不然,你當門口那些白骨,都是壽終正寢的不成?逍遙樓的地方,你當真是這麼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蔣岱冷笑一聲。
魏溪不禁朝後倒退一步。蔣岱出現在此他早已預感不祥,現下他自揭身份,著實讓魏溪進退兩難。
“師父,逍遙樓為虎作倀,你這樣豈不是助紂為虐?”
“哼,逍遙樓那些混賬,我早晚要將他們碎屍萬段!但在這之前,你也別妄想能從我這過去!”說話間,蔣岱已一劍劈來。他說變就變,什麼師徒之情頓時被拋在腦後,全然顧不得眼前之人是什麼身份。隻因覺得對方可能有害於自己,便要不顧一切地除去。
魏溪被他說糊塗了,一時不能理解為何蔣岱對逍遙樓如此深惡痛絕,卻還要幫他們守關,眼見攻勢殺到隻能慌忙提劍應戰。方才他與蔣岱交過手,知道對方劍法遠勝自己習得的觀霞三十六式,若一味硬拚自己定然不敵。於是魏溪靈機一動,憑借自己的輕功踏著石壁上的崎嶇突凸不斷向高處縱躍,同時覷空去觀察那石壁上所繪劍訣,看準了蔣岱所用招式並活學活用,用他自創的招式以彼之道還施彼身。
蔣岱腿腳不便,一時竟奈何魏溪不得,十招中更有七八招都落了空,如此一來精力消耗也是極大。兩人此消彼長,相鬥片刻居然不相上下。
魏溪所學本就是煙霞一派,對石壁劍訣領會極快。蔣岱發現他短短時間中功夫大有精進,這才意識到對方是臨時將自己的劍訣照搬了去。他大怒之下舞劍成風,對著石壁一陣亂劈。那數百個彙聚十年心血的小小人形頓時灰飛煙滅,銷毀殆盡。
蔣岱盛怒之下滿頭是汗,額上青筋暴突,大吼道:“你個逆徒!看你還如何偷學!”
魏溪卻不驚不懼,兀自從容如常。他手中劍花紛飛,越舞便越顯輕盈流暢。本來他修習的就是煙霞一派的心法劍法,與蔣岱一脈相承,練他獨創的功夫乃是如有神助。此時蔣岱與他對敵,所用無一不是石壁上的武功,即便他能銷毀石壁上的劍訣,卻無法控製自己不去使出上麵的招數。因而隻要蔣岱這本活劍譜還在,魏溪便能從中精進自己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