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羽他爸去世了,剛走的。他剛才訂機票,但是今天的航班都沒了。”
“哦。”
這樣啊。
士涼轉身走回寢室,“走吧甄羽,我開車送你回去。”
葬禮被定在第二天,士涼沒有去。
他開著車,漫無目的地在市區裏轉著。
雨水砸得車窗劈啪作響,惹得士涼心煩。
這場葬禮,士涼沒有理由去。是作為家屬的同學去?還是作為凶手去?
但是他想去。
銀色的賓利駛過環山公路,再往前走就是南山陵園了。士涼將車停好,沿著小樹林裏的階梯往上走。
雨水漸小,淅淅瀝瀝,遠遠地,士涼看到了參加葬禮的人群。
是朕的母親是一位事業成功的女性,在士涼的印象裏,幾次見到都留下了優雅大氣光鮮亮麗的印象。
這個堅強的女人獨自撐起這個家,守著‘丈夫會醒’的信念守了三年。
就在這一夜之間,她憔悴了很多。甄紅安撫著母親,甄羽站在一旁。
甄紅是是朕的姐姐,對於父親的情況她早就了解了。父親醒不過來,這一天是遲早的事情。
入土為安,葬禮在雨中結束了。
士涼站在樹後遠遠地看,沒有找到是朕的身影。
他也許不會來,不,他也許會來。
人們漸漸離開,士涼靠著樹,發呆。
‘你的靈魂根本就不會波動,你根本就沒有感情!’
雨霧阻撓了視線,但他一眼就能認出遠處走來的那個身影。
是朕那天穿了那件藍白相間的外套,大大的帽子,高高的領子。不過這雨實在是大,扣著帽子也無濟於事。
他將帽子撩開,抄著口袋一個台階一個台階地走,一個墓碑一個墓碑地找過去。
最後,他在一塊墓前停下了。
‘138億年的心智讓我的情感波動沉寂了。’
醫生說,病人已經腦死亡了,這樣還能維持三年的生命真的像是奇跡。
奇跡在於,是朕這三年從未停止過一件事,用自己的靈質撐持父親的呼吸。
在是朕心裏,有一個他不願意承認的願望。如果有一天,父親能夠醒來,他就回去,回到以前那樣的生活中去。不再想宇宙的未來,不再管世界的秩序,就像個普通人一樣享這份普通人的幸福,如果有天父親能醒來。
十五歲那年,是朕的生活傾覆了。他憤怒,他不解,他甚至對是煊刀劍相向,他覺得命運這東西真是操蛋。直到父親遇害,他才冷靜下來。他離開了那個家,慢慢接受起138億留給他的一切。他覺得一切痛苦都是必然的,隻要用磨平的心智承接下就好。
但你說,隻要是個人,怎麼可能會不難過呢?
是朕在墓前蹲了下來,“對不起。”
五天前那個晚上,是煊來找他,是煊說你父親的身體又要撐不下去了。次日,是朕乘最早那班飛機回了家。
他的靈質不能用,他找來是煊,然而是煊卻說,“這一次,我不想幫你了。”
“為什麼。”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你父親醒不過來了。想想你的母親,她守著不會醒來的丈夫,又被調換了兒子,放過那個可憐的女人吧。”
都懂,是朕都懂。那天他和是煊在醫院大打了一架,最後由他親手終結了父親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