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克。”洛伽在他將餐盤放下準備離開時，輕聲叫住他。
明明是很輕的語調，卻讓米克整個人都僵住了。
米克被嚇了一跳，身子抖的像是篩糠：“洛......洛伽先生。”
洛伽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年輕侍者，米克今天看上去異常疲憊，灰白色的頭發淩亂地貼在額頭上，眼睛下麵有明顯的黑眼圈，臉色比往常更加蒼白。
“你看起來很累。”洛伽用一種恰到好處的關心語氣說道，微微歪著頭，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是不是在為明天的演出做準備？”
米克的手指絞得更緊了：“是......是的。院長要求要把整個劇院都重新布置一遍。所有的裝飾都要換掉，就連窗簾也......也要換成新的。”
他說到後麵，聲音越來越小。
“重新布置？”洛伽若有所思地看著四周華麗的裝飾，目光在那些鍍金的雕像和水晶吊燈上掠過，“看來是很重要的客人呢。連這麼精致的布置都要換掉。”
米克的臉色突然變得更加蒼白，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指甲幾乎要陷入掌心：“我......我得去準備其他東西了。後麵的房間還沒有整理......”
“等等。”洛伽伸手攔住他，長裙下的魚尾輕輕擺動，故意讓聲音聽起來有些無助“能幫我個忙嗎？我想去水池那裏待一會，但塞維爾說我不能一個人行動。”
米克猶豫了一下，眼神在走廊兩端來回遊移：“可是......院長說過......”
“沒關係的，就一會兒。”洛伽說著，輕輕掀起裙擺的一角，露出幾片已經開始失去光澤的鱗片，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黯淡無光。“我最近總是感覺很幹燥，大概是太久沒碰到水了。”
米克看到那些暗淡的鱗片時，眼神突然變得異常複雜，那種神情不像是單純的同情，反而像是感同身受，他咬了咬嘴唇，猶豫了很久才說：“好......好吧。”
洛伽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謝謝，你真是個善良的人，米克。”
當米克推著輪椅送洛伽走到庭院的噴泉時，洛伽發現米克全身都在發抖。
夜色已經籠罩了整個劇院，隻有噴泉周圍的路燈散發著幽暗的光，水聲在寂靜的夜裏格外清晰。
“米克，”洛伽靠在噴泉邊緣，讓一些水珠落在自己的鱗片上，輕聲問道，“你在這裏工作了這麼久，一定見過很多演出吧？”
米克點點頭，又搖搖頭，動作顯得很矛盾：“其實......演出並不多。大多數時候劇院都是關著的。尤其是......”
他突然停住了，像是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
“尤其是什麼？”洛伽追問道，他注意到米克提到演出時眼中閃過的恐懼“那明天這場演出，一定很特別了，你知道會來些什麼樣的客人嗎？”
米克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像是被什麼可怕的記憶擊中：“我......我不能說。”他突然捂住嘴，像是說漏了什麼。
洛伽伸手拉住米克的手腕，讓他陪自己一起坐在噴泉的邊緣，輕聲誘導他繼續向下說：“是什麼讓你這麼害怕，米克？是克勞斯嗎？還是......那些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