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小軒很煩惱,真的,他現在真的很煩惱。
看著那兩條大粗腿把自己整個人夾得紋絲不動,左小軒鼻子眼睛皺到了一塊兒,幹淨的大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兩條大粗腿,小臉兒的熱度蔓延全身,整個人都快跟鐵爐裏的鐵水一般,快要化了。
哎呀,夫君……真壞……這麼多人……怎麼可以這樣對小軒呢?
……唔唔……壞人壞人,小軒都快熱化了。
……唔(偷瞄了方成一眼,左小軒微微皺眉)。
方方怎麼可以這樣,有了夫君還要招蜂引蝶(哈啊?算不算小軒的另一個成語?)……這樣,這樣不守婦道(?)的人,好像……好像夫君應該不會娶方方,小軒不用當小妾吧?
……好吧,夫君,小軒不怪你,真的不怪你,夫君不怕,小軒不會拋棄(?)你的,真的!(捏拳,信誓旦旦的左小軒)
……可是,夫君……這麼多人,你能不能放開小軒啊……
扭扭扭。
扭扭扭。
“別動。”熟悉的,刻意低緩了幾個調兒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來。
聽到頭頂上傳來的聲音,左小軒一愣,繼而臉更紅,紅得直冒熱氣兒:啊啊……夫君……唔……不要……這麼多人,你放開小軒,小軒……小軒……
隻是。
左小軒心底地掙紮(抵抗?),他的夫君(?)並沒有聽見。
那隻熟悉的手居然摸到了左小軒的小……小屁屁上,還輕輕地拍了一下,那個聲音帶著幾不可查地笑意,輕輕地道:“再不聽話,我就打你哦。”
耳邊一陣溫熱地熱氣拂過,左小軒全身微微一顫,不敢動了。
呲——
左小軒熟過頭,焦了。
其實。
左小軒這一係列的煩惱,在緊接著他不經意扭頭,發現了車外四周環境之後,恍然醒悟……那些讓他又酸又甜,又愛又怯的煩惱的煩惱,是多麼可愛,多麼叫人懷念啊!
如若身處在巨大的筆洗中央的探測車,以及探測車裏的眾人,看清了四周環境後,無一不打了一個寒顫,驚得透心兒涼。
這裏還是海麼?
當然是海。
隻是,如糟墨一般黑得死靜,黑得醃臢的海水上,漂浮著一具具令人駭然的屍體,人類的屍體。
有老人有小孩的。
也有男人有女人的。
他們。
或是圓睜雙眼死不瞑目。
或是五官四肢發腐發脹,青白色之中還能看見令人反胃的墨綠色。
……
這一具具,一條條的死屍,真正應證了那句話:赤條條地來,赤條條地去。
是的。
探測車此刻正身在另外一卷絕不遜於前麵他們看到的那卷屍浪的中心。
嘭——
一聲細微的撞擊聲,驚醒了車內的眾人。
左小軒臉色一白,跟著胃裏一翻騰,在林昭的攙扶下,和車裏幾個抗壓能力薄弱的人一起,彎腰狂嘔起來。
由於探測車內人數的增加,食物的欠缺,左小軒從“禹城號”開始,胃裏根本就沒什麼存貨,一番幹嘔下來,他也隻吐出一口又一口的青色酸水。
第一次。
左小軒有了一種“我快要去找爺爺”的錯覺。
第一次。
左小軒有了除了害怕被人拋棄之外的另一種恐懼。
他不知道這種恐懼叫什麼,那是因為從小到大,左老爺子和曾自強都沒來得及告訴他什麼叫“害怕”,對未知的死亡即將降臨的害怕。
左小軒顫巍巍地緊緊地抓著安慰他的林昭,幹嘔讓他臉色青白,眼底已經浮現了脆弱的淚花兒。
仿若。
隻有這樣抓著林昭,左小軒才覺得安心。
仿若。
要是鬆開了林昭的手,左小軒就能感覺到自己將變成那一具具死屍中的一份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