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弗洛伊德日益受到批判和否定時,一個新的轉折出現了:在對大腦的生理結構展開比較深層的探索後,研究人員為弗洛伊德的一些理論找到了依據。如今,一批人數不多但頗具影響力的研究人員正在利用他的觀點指導未來的研究工作。
2.弗洛伊德著名的“艾瑪注射”之夢
讓我們先來聽一聽那個聞名於世的“艾瑪注射”之夢吧。這個夢的前因是這樣的:艾瑪是弗洛伊德的一位女病人,她很年輕,是一個年輕的寡婦,但她有著較為嚴重的精神病症。在1895年初夏,弗洛伊德用精神分析法對艾瑪進行了治療。對於這次治療,弗洛伊德評價說:“病人的歇斯底裏和焦慮症盡管得到減輕,但其他症狀卻沒有完全消失。”針對這種情況,弗洛伊德提出了一套新的治療方案,而這個方案艾瑪並不願意接受。並且,他的這個方案也同時遭到了同事們的否定。不久,弗洛伊德因暑假結束而停止了治療。
有一天,弗洛伊德的同行和朋友奧托來看望他,而奧托剛好從艾瑪那兒來,因為近一段時間以來,他一直與艾瑪和她的家人住在鄉下。因而,弗洛伊德就向奧托問起了艾瑪的情況。奧托說:“她現在好多了,但是還談不上很好。”弗洛伊德聽出奧托的語音中帶著責備,這使他感到很難堪,於是在當天的夜裏他便寫出了艾瑪的全部病史,並把它送交到一位醫療界的顯赫人物手中。也就是在弗洛伊德會見奧托的第二天晚上,他做了“艾瑪注射”之夢。
在弗洛伊德的夢中,他與艾瑪在一個聚會上相遇。弗洛伊德把艾瑪帶到一旁,責備她不該不接受自己的治療方案,並說:“如果你現在仍然感到疼痛,那麼顯然不是我的錯,不能怪我,那完全是你自己造成的錯誤。”艾瑪回答說:“你知道我的喉嚨、胃和肚子現在都在疼,我疼得喘不過氣來。”在得知了這個情況後,弗洛伊德懷疑在她身上有以前他沒有發現的器質性疾病,於是弗洛伊德給艾瑪進行了檢查。他最為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他發現艾瑪的喉嚨中有一大塊灰色的潰瘍。他又請上麵提到的那個醫療界的顯赫人物給艾瑪進行了複查,同時還讓奧托和另外一個同事利奧波得也加入到其中。最後得出的診斷是艾瑪得了傳染病。他們一同尋找病因,最後,他們一致認為病因是,就在艾瑪得病不久以前,當時艾瑪感到不舒服,奧托欠考慮地給她注射了一針“三甲胺”,就是那次的注射過程很可能是不幹淨而使她感染。到此為止是夢的全部過程。
夢醒之後,弗洛伊德想就此夢來找出自己做夢的原因,他的看法是:“艾瑪的病痛是由於用一根不潔淨的針進行注射造成的結果……我不應該為艾瑪的疼痛而遭受指責,因為她自己就應該為拒絕接受我的治療方案而承擔責任。我對艾瑪的疼痛不應負有責任,因為她所得的是先天性器官疾病,那是無法通過心理治療而痊愈的。艾瑪的疼痛也可以很令人滿意地解釋為是她守寡的狀況造成的……而我沒有辦法改變它。艾瑪的疼痛是由於奧托使用了不合適的藥以及進行了一次不小心的注射造成的,而我就從不幹這種事。”如此種種,弗洛伊德認為自己在夢中找出了諸多的理由來推卸責任,以使他自己找回尊嚴和體麵。
“艾瑪注射”之夢突出的貢獻就在於,它讓弗洛伊德認識到,遵循一定的分析方法,人們會發現夢是有具體意義的,而且絕不是像一些人所說的:“夢隻是腦細胞不完整的活動產品。”
3.弗洛伊德對“艾瑪注射”的分析
在這一節我們來看一看,弗洛伊德是怎樣對他的“艾瑪注射”之夢進行詳盡而科學的分析的。在他的分析中,我們會了解夢與我們在日常生活中的點滴思維是多麼地息息相關。
弗洛伊德與艾瑪在一次聚會上相遇,而這次聚會的場景與弗洛伊德正在籌劃給妻子過生日的聚會場景類似。並且,這個夢也剛好發生在妻子過生日的前一天的晚上。而與艾瑪的相見,是因為在妻子的生日聚會的邀請名單中也有艾瑪的名字。在夢中弗洛伊德對艾瑪指責說,那不是他的錯,可不能責怪他,那完全是艾瑪自己的錯誤。對此,弗洛伊德的解釋是,他的工作是揭示出隱藏在患者表麵症狀下的真正的病因,至於患者對他的治療方案接受與否,則是他所無能為力的。而正因為這一點,艾瑪不接受他的治療方案,而使她的病痛仍然存在,這不是自己的過錯。而這一部分恰恰正是整個夢的核心,它表達了夢者做這個夢的主要目的——推卸責任與尋找一種心靈的安慰。後來,艾瑪抱怨說,她自己的喉嚨、胃和肚子都在痛。胃痛是弗洛伊德在最初給她治療時便已經有的症狀,而喉嚨痛和肚子痛則是以前沒有的症狀。至於弗洛伊德為什麼會在夢中又給艾瑪診斷出了這些症狀,他自己也不甚明了。接著他懷疑,在艾瑪的身上可能有其他器質性的病變,而這正是弗洛伊德所期望的,因為如果是這樣,那就不是他這個心理醫生所能治好的了,那麼他也就有不必為對艾瑪的治療失敗而自責了。弗洛伊德在艾瑪的喉部發現灰色的病灶,這使他回想起兩年前自己的大女兒所遭遇的不幸,以及那一段時間諸多的不如意。這些不愉快的事情在自己的潛意識中一直存在著,一有機會它們便躍然而出進入到夢境中。而弗洛伊德請那個顯赫的醫學專家來給艾瑪進行複查,這在醫生行醫過程中是會經常發生的——請上級醫生來幫助診斷以防止由於自己的經驗不足而造成的疏漏。弗洛伊德就曾有過這方麵失敗的行醫經驗。當磺胺類藥物廣泛地被應用於臨床時,它的副作用還沒有被醫生認識到,而弗洛伊德就在給一位病人開了這種藥時使她產生了很嚴重的副作用,當時情況下,弗洛伊德就不得不求助於前輩專家們。更讓人不可思議的是,那位病人的名字剛好與弗洛伊德的大女兒的名字一樣。這讓弗洛伊德認為那是因果報應,他害了那位病人,結果他的女兒也離他而去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弗洛伊德認為那是自己似乎正在為缺乏行醫道德而感到自責。後來在夢中,找出的病因是因為奧托給艾瑪的一次不清潔的注射。這是在責備奧托,以報負他對自己的責備。然而這個情節也可能來源於,弗洛伊德曾有一個老病人,已經八十多歲了,兩年來都是靠弗洛伊德每天給她打兩針嗎啡來維持。但最近她搬到鄉下後,換了一位醫生,結果不久前傳來她因注射而得了靜脈炎的消息。這多少讓弗洛伊德有些為自己的醫術而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