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掉“失眠”這個標簽
又是一個周六的晚上,我的心理谘詢專線鈴聲響過,傳來一位男子的聲音:“馬老師,我想心理谘詢,我今年三十幾歲,我得了一篇文章中說的神經症……”
常常有一些來電來訪的朋友開口就說自己得了什麼什麼病,於是我說:“還是先不給自己定性,請講講具體情況好嗎?”
“我睡不好覺,總失眠,失眠時總是胡思亂想,什麼都想。醫生開了藥,我就吃。白天沒有精神,總想睡覺,還有時候神情恍惚……這病有十來年了,越治越重,越來藥量越大。現在我每天要吃五六種藥才能入睡。”他介紹說。
“如果不吃藥情況怎樣呢?”
“不吃藥不行,睡不著覺,就著急,就在床上滾。”
“一點也不睡嗎?”
“也就睡兩三個小時。”
“怎麼知道隻睡這麼長時間?”
他幾經敘說也沒有說出具體可靠的證據,隻是模模糊糊地一種感覺。於是我轉而問他:“可以講講你白天工作的情形嗎?”
“我們家裏開了一片魚塘,養魚,沒什麼事,不是很忙累的活。”他說。
我又初步了解了他的家庭的相關情況之後,雖然我猜想他還會有一些情況沒有講出來,也可以初步判斷他的問題主要是睡眠障礙,由此帶來一些連帶的其它的身心障礙,不是什麼神經症。因此應從調節睡眠入手。於是我分析說:
“首先我想告訴你,靠吃藥也許可以讓人睡覺,但一般說靠吃藥是不能治好失眠的。你吃了十來年的要命越吃越重,就是最好的例證。所謂失眠常常是自己誇大了主觀感覺,覺得沒睡好覺第二天就沒精神。心理學上有個‘主觀失眠’的說法就是指的這種情況。當人一旦用藥時,就容易形成一種消極的自我暗示:我是失眠的人,要靠吃藥才能入睡。結果哪天不吃藥躺在床上心理就會這樣想:我今天會睡不著覺。於是呢,就果真睡不著覺了。其實,通常情況是,機體的自我保護機製使人能夠保證起碼的睡眠,鬧失眠的人,常常是把不睡的時間的感覺誇大了。所以,除了特殊的暫時需要外,一般不用藥物治療失眠。以你的情況說,十多年前你正是二十幾歲,因為某些偶然原因而有幾天睡不好覺是自然而正常的。可是你一旦用藥,在給自己貼了一個‘失眠者’的標簽。於是,你就真成了失眠者了。人常常是先給自己貼一個‘失眠’的標簽之後才失眠的。失眠這東西就是這樣,你越在乎它,它越嚇唬你;如果你不在乎它了,它反倒就自覺沒趣縮回去了。你領會這個意思嗎?”
“您是說首先是認識上要調節好了,不要總想自己是失眠的人。”
“對,你領會的很好。”我說。隨後我又介紹了兩個實用方法:
一是充實活動。他主要活動是看管魚塘,應該說活動是比較閑暇單調的。應該增加日常的活動內容,特別是增加一些體力勞動和體育活動,把一天的活動排的滿滿的,讓自己有做不完的事。這樣一來轉移了自己對失眠的注意,二來調節了神經活動,從而有助於睡眠。
二是欲擒故縱。失眠的人常常這樣:一到睡眠時間就硬性地躺在床上,強迫自己入睡,心裏總想著怎麼才能睡著,唯恐睡不好。隻要你這樣想,靈得很,你準睡不著。如果轉念一想:睡好睡不好,無所謂,由它去。困就睡,不困就隨便做點事什麼的。躺在床上睡得著就睡,睡不著就隨便翻點書什麼的,隻是別看小說一類故事性強的書。反正睡好睡不好不礙什麼事。結果呢?入睡反倒容易得多。這是因為總想怎樣才能入睡,實際是刺激了大腦,而把這念頭扔掉,欲擒故縱隨它去,大腦反而平靜了。於是人無意之間就進入了夢鄉。
最後我說:“別急,相信自己肯定會每晚都能進入幸福的夢鄉。能睡個好覺了,身上的病也就好了,你也就精神十足地開始每一天的生活了。”
電話裏他滿有信心地說:“謝謝您,我知道怎樣做了。”
放下電話,我想到最近一些讀者谘詢有關失眠的問題,順便提醒朋友們,對於失眠以及其其它心理障礙的調節方法,需要用心領悟並一定要做到位,不能過分依賴藥物和他人。如此,才能自己救自己,更好地為自己造福。
怎樣驅散自己心空的烏雲
一位患者的自述
一位曾患有抑鬱性神經症的朋友回憶患病期間的心身感受,寫下這樣一段話:在性情開朗樂觀的人看來,抑鬱性神經症是可笑的,無非是自尋煩惱,自討苦吃。抑鬱的痛苦,隻有患此病的人知道。抑鬱襲來之時,如烏雲四合,身心籠罩於黑暗之中。整個人成了行屍走肉,興趣與活力全無。排遣不去的重重憂慮,使人愁眉不展,有氣無力,滿嘴苦澀,食欲減退。可憐巴巴的自卑自綏,令人厭惡自己,羞於見人,信心盡喪,膽小如鼠,連處理日常瑣事,也覺步履維艱……這段話維妙維肖地描述了輕度抑鬱性神經症的主訴症狀。
自我診斷
抑鬱性神經症的症狀主要是圍繞抑鬱情緒而出現的,例如,對生活和活動的興趣顯著減退乃至喪失;心情壓抑,憂傷苦悶,悲觀消極,喪失希望,對工作缺乏熱情,無所企求,缺乏動力,身心疲憊;自卑、自責、自我貶低、自我評價下降;感到生活甚至生命失去意義,願意長眠不醒;常將自己的抑鬱心情歸咎於他人或外部環境,對外界和人際關係失去興趣,不願主動與人交往;自認病情嚴重,希望治好,要求治療。總起來說是:沒有樂趣,沒有希望,沒有辦法,沒有精力,沒有意義,沒有用處。由此引起軀體症狀,如,疲勞,頭痛,耳鳴,心悸,胸悶,腹脹,便秘,失眠,多夢,食欲減退,注意力分散,記憶力衰退等,這些軀體症狀可隨情緒狀態的改善而減輕或消失。
在自診的時候一定要注意區分兩種情況:
一是區分抑鬱性神經症與一般性的抑鬱狀態。人們平常都可能產生情緒的抑鬱狀態,這種一般性的抑鬱狀態情境性很強,通常會隨著情境的變化而好轉或消失;抑鬱性神經症的抑鬱症狀在情境改善後仍不能自拔。
二是區分抑鬱性神經症與抑鬱症。這一點特別重要,因為不僅普通群眾常把二者混淆,就是有些讀物上也把二者當成一碼事。其實,盡管兩者都有情緒抑鬱的臨床表現,但是,抑鬱症屬於情感性精神障礙的範疇,是精神病,有躁狂或抑鬱的發作史,有明顯的精神運動阻滯,有自罪觀念,有妄想和幻覺,自知力嚴重缺失;抑鬱性神經症屬於神經症的範疇,不是精神病,而是神經症,沒有妄想和幻覺,有自知力,能與現實保持正常關係。再有,抑鬱症既然是精神病,就有個患者不承認自己有病的問題;而抑鬱性神經症患者對自己的症狀有清晰的自我意識,主動求醫。總之,抑鬱性神經症既不能等同於抑鬱症,也不能簡稱為抑鬱症。
自我探源
抑鬱性神經症的病因大致有三:一是社會心理因素。生活中遭遇重大挫折,如突然失去親人,家庭關係破裂,人際關係緊張,生活矛盾增多,工作困難增大,社會出現急劇變化等,作為緊張事件都可能帶來精神創傷,得不到及時的調節就可能導致心理失衡從而患抑鬱性神經症;二是個人心理因素。抑鬱性神經症患者在人格上有情緒低落,寡言少語,依賴性強,悲觀絕望等特征,同樣的生活現實,他們就比別人難於承受因而也就容易患病。三是軀體因素。如意外傷害,軀體疾病,身體疲憊等,患者擔心、緊張、苦悶、沮喪,不能及時排遣,也會致病。
在上述病因中你究竟哪裏出了問題,需要毫不隱瞞地做出明確地分析。因為查明病因,是抑鬱性神經症自我治療的必要前提。
自我治療
抑鬱性神經症可以自我治療嗎?答案是肯定的。自我治療的心理療法是:
——認知療法。從改善心理狀態開始,對於抑鬱性神經症的治療是非常重要的。患者需要通過自己的誘導啟發,進行深刻的反思,排除心中的非理性觀念。不論是哪種原因導致的抑鬱性神經症,都有非理性觀念在作怪。比如,“工作失敗是我的無能,我的無能讓我沒有希望,沒有希望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這是許多年輕人常有的非理性觀念。隻要破除了這一非理性觀念,抑鬱情緒很快會跑掉了。至於怎樣攻破這一非理性觀念就不需這裏多話了。
——暗示療法。積極的心理暗示會使人的灰色心境亮起來。比如可以用這樣的暗示語:“我現在處在一個很安靜的地方,心情十分平靜舒適。我以前所以情緒抑鬱,全是自己主觀臆想造成的。不要認為自己有一兩次失敗,就是無用的人,就是比人家差的人,就是抬不起頭的人。我知道了挫折困難並不可怕,我有毅力戰勝困難和挫折。我開始學會凡事都要往積極方麵想,我的心情不再壓抑和抑鬱了,我的心情愉快起來了,我的症狀正在消失。我喜歡和朋友交往了,我的朋友多起來了。我心中的天空寬闊起來了。”這個方法與上一個相輔相成,前者是從意識層著手,後者是從潛意識層著手。
——傾訴療法。把心中的憂愁、煩惱、痛苦、悲哀等等,向你的親朋好友傾訴出來,該哭的時候就痛痛快快地哭一場。別怕丟麵子。大雨過後有晴空,心中的抑鬱情緒會一掃而光。
——日記療法。美國心理學家曾用讓患者寫日記的方法對抑鬱性神經症患者進行治療,發現患者在堅持寫了一段日記後,都使心理狀態有所改善,生活多了幾分樂觀。日記可以有兩種寫法:一是主觀性的。有消極情緒時,在日記中自我傾訴,然後對消極觀念進行剖析,辨明其中的謬誤。這可以算第一種療法的一個具體方式。二是客觀性的。不寫自己的內心感受,不提“我”字,盡可能地記錄外界的現實生活。這樣逐漸會看到生活中的陽光,心中也就會灑進陽光。
——快樂療法。抑鬱性神經症患者應該學會尋找快樂。生活中不是沒有快樂,需要的是我們會尋找快樂。培養一種興趣愛好是一種快樂,看一次喜劇小品是一種快樂,踢一次球是一種快樂,唱一首歌是一種快樂,說一個笑話是一種快樂,來一次聚會是一種快樂……
——交友療法。搞好人際關係,增進人際交往,是保持精神振作、情緒開朗的一劑良藥。在良好的人際交往中,可以化解挫折帶來的精神創傷,進行心理保護,維護心理健康;同時,以真誠的態度來幫助和關心別人,自己還會獲得歡樂。這便是助人為樂。助人為樂是心理健康的重要保證。
——目標療法。一些朋友所以感到工作生活受到挫折,往往是因為自我目標定的不切實際。目標難以實現,就感到自卑失望,抑鬱不振。所以,應該調整自己的生活目標,不要太高太嚴,讓自己有一顆平常心。目標調低了,就容易獲得成功,心裏就容易多了一些歡樂。
傷在腰部,腦子怎麼出了毛病
“請您快來!梅靜從車上摔下來了,說是把腰摔了一下,卻把腦子摔出了毛病,啥都不知道,誰也不認識了!”消息突然傳來,是那樣地讓人擔心而又困惑。
梅靜在廠子裝車時從車上摔了下來,摔得不重,回家來還能走動呢。可是不久,剛才還能夠走動說話的梅靜,忽然大叫一聲“哎呦”坐到床上起不來了。隨後,梅靜竟然不能正常回答家人的問話,而且,幾乎是同時,她不認識麵前的每一個她那麼熟悉的人了:丈夫,她不認識,孩子,她不認識,家人親友,她更不認識了。她什麼都不知道了!梅靜隻知道鬧腰疼,稍一疼痛就大聲地哭叫。就這樣,一會兒哭,一會兒笑,平時說話很有分寸的人,此時已經沒了遮攔,亂了思路,哭鬧的時候對誰都敢痛快淋漓地大聲斥責,說笑的時候又對誰都重複著同樣的一句話:“你挺好的,你也挺好的……”梅靜神經錯亂了!大家意識到這一點時,立馬都慌了手腳,亂了方寸:好好的,怎麼就摔成這樣?這可怎麼辦?於是,有人用硬幣占卜,有人大聲地想把梅靜喚醒,有人嚶嚶地哭,有人則想到了我。梅靜見到我的時候,眼神定定地,表情笑笑地:“你也挺好的,你也挺好的!”這眼神,這表情讓人難言的心痛。從那似乎混亂的話語中,我聽出的不是強者對別人的讚賞,而是一種弱者對別人的羨慕。是摔傷讓她感到自己如此不幸嗎?我心中疑惑。
趕緊送醫院。這是大家共同的選擇。
已經很晚了,大家都很急,又不敢讓車開快了。因為梅靜還是一麵說些顛三倒四的話,對車裏的每一個人重複那句“你挺好的”,一麵鬧腰疼的厲害。在路上,我斷斷續續知道了事情的一些由來。
梅靜30多歲,在服裝廠一個班組裏當組長,是一個要強的女人。這天下午臨下班,一輛汽車停在服裝廠的院子裏,一幫女工忙著裝車。裁剪剩下的下腳料準備運走。裝車到一半的時候,一陣雷聲傳來,不好,要下雨了。車上已經有了兩個女孩子,梅靜又爬到了車上:“來,大家快點!”忙碌的身影,緊張的場麵,協作的氛圍,也是一道好風景。也許是這道風景感動了上天,不忍心讓暴雨來煞風景,雷聲過後,雨卻跑到了別的地方去了。眼看任務完成,車上的人準備下車。就在這一瞬間,梅靜滑倒,溜下車來。大家忙扶起梅靜,還好,梅靜還能夠自己走動。車已經裝好,大家就把梅靜送到了不遠的家裏。隨後,梅靜就變成了現在的樣子。照如上情況看,梅靜似乎不是摔得很重。可她為什麼如此意識喪失,記憶喪失?是腦子摔壞了嗎?我心中還是疑惑。
在醫院裏,梅靜根本不知道配合醫生。聽家人對醫生解釋說“您別生氣,她好像腦子出了毛病。”梅靜便大聲嚷:“我沒病!我腦子沒病!”
梅靜腦子到底有沒有病?我不安的心急切地等待著醫生的診斷結果。
醫院的服務很是到位。雖然已經快深夜了,個個部門都很有效率。很快結果出來了:腰部脊椎一個橫凸骨折,腦子正常!醫生解釋說,骨折不重,很快就會好的。至於腦子的混亂,可能是驚嚇造成的一過性的意識喪失。
謝天謝地!腦子沒病。醫生的診斷與我不謀而合:一過性意識喪失。但,我推測不單是從車上滑下來造成的驚嚇,因為我已經知道梅靜不是膽小懦弱的女人。據心理谘詢的經驗,我可以斷定,梅靜表麵剛強的背後,內心一定有很大的壓力,或者說是生活的困境。
後來了解到的情況證實了我的推測。
梅靜家裏本來就丈夫一個人上班,婆母身體不好,長年不斷藥,兩個孩子上學。家裏本來沒有多少積蓄。好強的梅靜自己在家裏做些手工活貼補家用。半年前,丈夫下崗後一蹶不振,一直沒有找到像樣的工作,就悶在家裏。很快家裏幾乎一貧如洗。好強的梅靜自己闖出了家門,剛剛找到了這份服裝廠的工作。幾個月前,兒子又出了車禍,好容易才治好,雖沒成落下殘疾,孩子卻跟不上課了,鬧著要退學……
梅靜的病根找到了——壓力,太重的心理壓力!
也許梅靜早就感到了這一點,她隻是堅持著,堅持著。而此刻她自己又遇到了這件事。剛受傷那會兒驚魂未定,沒有感到傷痛多重。稍事平靜,骨折的疼痛襲來了。此刻,梅靜不知道自己哪裏摔壞了,她把自己的傷勢過分想重了,把自己的不幸過分誇大了,她忽然感到自己要壞,大災將臨!我怎麼這麼不幸,誰都比自己幸運——這便是她下意識地對誰都說“你也挺好”的心理背景。災難性的體驗讓梅靜的心靈承受不住了!有什麼好辦法可以逃避災難?一時間在意識中是找不到出路了,隻好讓潛意識來處理了。潛意識很會幫助人,難道還有比什麼都不知道都忘記了更好逃避災難嗎?於是,便讓意識出現了一過性喪失。這都是一瞬間在潛意識裏運用心理防衛機製的表現。
梅靜的心理防衛至少涉及到兩種機製。
一是“否定作用”。這是一種將已發生的令人不快或痛苦的事情完全否定,以減輕心理上的痛苦的心理防衛機製。它能使個體從難以忍受的處境以及由此引發的內心焦慮中逃避出來,以獲得心靈暫時的安寧。它和人自己能意識到的自我否定現象不同,是在潛意識中進行的。我們知道沙漠裏的鴕鳥,據說當被敵人追趕而難以逃脫時,它的對策就是把頭埋進沙裏。因為既然難以麵對眼前危險,怎麼辦?把頭埋進沙中豈不就什麼也看不見了?於是,暫時逃避了痛苦。因此,這種心理防衛機製也可以叫做“鴕鳥策略”。所謂“眼不見為淨”“眼不見心不煩”就是這個道理。為了心裏“淨”,為了心裏“不煩”,最省事的辦法是“眼不見”。可是,人能像鴕鳥那樣把頭埋進沙中嗎?人能對眼前的現實視而不見嗎?既然不能“眼不見”,隻好“心不見”了——關閉意識之門,不是比“眼不見”更好嗎?於是,梅靜出現了症狀——意識暫時喪失了。
二是“退行作用”。這是指在遭受外部壓力和內心衝突不能處理時,借退回到幼稚行為以使自己感到舒服、獲得安慰的一種心理防衛機製。例如一個四五歲孩童,本來已經學會了自行控製大小便。後來突然開始尿褲子、尿床。為此,母親很是困惑。原來家中新近添了一個嬰兒,母親把全部精力都放到了小弟弟身上,整天“端屎端尿”,而無暇顧及“能自己照顧自己”的“乖哥哥”了。小哥哥發覺不能像從前一樣獲得父母親的照顧,就退回到尿褲子等幼稚的行為上來了。本來,人長大後應付現實的方式會變得逐漸成熟。可有時在遇到挫折時,也會放棄已經達到的成熟的適應技巧或方式,而恢複使用幼稚的方式去應付困難或滿足自己的欲望。退行行為其實是一種幼稚化的行為。因此這種心理防衛機製也可以叫做“幼兒策略”。人難免出現想重回到幼稚時期的表現以重溫舊夢獲得滿足的時候。例如,當媽媽的也會孩子似的失聲大叫“哎呦,媽呀!”,當爸爸的也會孩子似的哭成“淚人”。但是,你能張口就孩子似的叫“媽呀”?你能隨便就孩子似的就當“淚人”?又何況困境太大了,不是大叫一聲大哭一場可以天下太平的。因此,徹底退回到童年,徹底變成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才最好逃避困境。此刻,不是一個“合情合理”的機會嗎?於是,梅靜出現了症狀——意識暫時喪失了。
心理防衛機製的運用給梅靜帶來了兩個好處:一是逃避了現實,忘記了痛苦;二是得到了嗬護,滿足了需要。當然,上述的這一切都是在潛意識中來完成的。
從梅靜的經曆中,我知道她是一個心理素質較強的女性,隻是持續的壓力讓她高估了麵臨的危險和困境。我讓梅靜的家人放心,她很快就會清醒的。
果然,梅靜的意識開始漸漸地覺醒了,她認出了圍在她病床邊的每一個人,也知道了我。
人的心靈很堅強,有時候也很脆弱。所以,人的心靈也需要休整。心理防衛機製的使用對梅靜是無可非議的,是正常而必要的。但是,心理防衛機製隻能暫時地維護心理平衡,不能替代對問題的現實的解決,所以隻能偶爾為之。我們更需要的還是學會麵對現實。
現在,繼續給梅靜一份安寧是最好的治療。在梅靜的意識徹底清醒後,再逐漸地減少關照和嗬護。這樣有利於她更快地恢複。我知道梅靜的心靈經過休整,維護了心理平衡,很快就會恢複心理健康麵對現實的。梅靜的家人接受了我的建議。
在幾天後的隨訪中,梅靜的意識早已徹底恢複,腰部的傷也不再那麼疼痛。在談笑中,我把如上的意思直接說給她。她表示了深深地領悟。而後,我們就生活和人生做了很多交流。我說,人總是容易看到別人比自己幸運的一麵,其實,不如意事常八九,誰都有自己生活的另一麵。隻要換個角度,就會看到生活的希望:比如,過了這段日子丈夫會去找一份事做,孩子就要長大,傷情會很快好轉——就說這次摔傷吧,當時挺嚇人的,居然幾天就好了,說不定會有人羨慕你:你看,梅靜挺幸運,梅靜命運也挺好的……最後我有意模仿她的話說。她笑了……這笑讓我心中釋然。
我想,如果梅靜能看到這篇文字,她會笑得更好。因為生活的強者,一旦學會笑對自己的過去,學會善待自己的生活,就會給自己的心創造更多的幸福。
目光,讓年輕小夥子想自殺
怪病出在目光上
燈下,又一封讀者來信展在我的麵前——
我是個20多歲的男青年,有個非常痛苦的毛病向您求治。這個毛病出在目光上。起初,是不敢看別人的目光。一次,在課堂上我偶一抬頭,正好與老師不經意的一瞥相對,我腦子“嗡”的一響,內心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羞愧恐懼,彷佛靈魂出了殼,六神無主,不敢再看老師,隻是呆呆地盯著黑板。隻想早點逃出這種尷尬的境地。好不容易下課了,我才發覺自己一身冷汗,兩腳打顫。我非常害怕同學老師發覺我的狼狽相,怕他們看穿我的思想。後來,上這門課對我簡直像在法庭上受審一樣,再後來,對別的老師的目光也怕。最後,發展到怕同學、生人、熟人,甚至所有人的目光。現在,我以走出校門進入社會,可這個毛病一直困擾著我,見到領導和異性時更為嚴重。
痛苦中我想,為什麼要怕?與其回避,不如麵對。於是,我強迫自己去迎接別人的目光,越是怕越是盯著別人看。可是一盯住別人,目光就收不回來,別人不得不逃避我的目光,看我像怪物似的。於是,我又強壓住與人對視的欲望,開始斜視別人。但這樣好像也被人討厭,我就被迫又低眉順眼。結果,弄得與人說話時不知目光落到何處,痛苦萬分。
更讓人痛苦的是,生活中時時處處仿佛被人窺視,別人的目光仿佛看透了我的靈魂,看透了我心中的窘迫和難堪,讓我魂不守舍,讓我無地自容……有時我真想自殺……
讀罷來信,我的心沉沉的:這位年輕的朋友陷於恐怖症的困擾之中。
恐怖症,又叫恐怖性神經症,它是指對某些特殊情境或事物所產生的強烈恐怖或緊張不安的內心體驗並出現回避反應的一種神經症,多發生於青少年或成人早期。與通常的恐懼心理不同,恐怖症患者的恐懼是不切實際、不必要和不合理的,也就是說,有關的情境或事物對人不構成現實的傷害或危險。恐怖症種類很多,常見的有社交恐怖症、空間恐怖症、動物恐怖症和疾病恐怖症四大類,此外還有利器恐怖症、黑暗恐怖症等。每一類又可具體分為幾種,如社交恐怖症可分為赤麵恐怖症、見人恐怖症、異性恐怖症和對視恐怖症等。
這個青年的主訴症狀表明,他患有較典型的對視恐怖症或叫視線恐怖症,屬於社交恐怖症的一種,主要症狀是不敢與人對視,懼怕別人的目光,擔心別人會看出自己內心的秘密,為此而痛苦不堪。這種神經症的病因有:先天因素,如國外調查發現恐怖症患者的家庭中患恐怖症的比例較高;後天因素,如父母患恐怖症時,孩子由於模仿也較容易發生恐怖症;人格因素,如恐怖症患者多有膽小、多疑、自卑、害羞、內向、依賴等人格特征;精神因素,如某些精神創傷會誘發本病。那麼,這個青年的病因是什麼呢?我當晚給他回信,一是告訴他堅定信心必能告別痛苦,二是請他講講自己的故事。在他的第二封信中發現,上述四方麵原因中除先天因素不得而知外,其它三方麵病因都存在:先是早年父母過於嚴厲而留下了一幕幕驚恐痛苦的記憶,潛移默化中形成膽小自卑、敏感猜疑的人格特征,長大後高考兩度失利又成創傷,後受人傳染而發病。
第一步治療:重建自信
麵對他信中的“我該怎麼辦”,我決定先采取第一個步驟的治療:幫他重建自信。於是,我在給他的第二封信中寫道——
從你的兩次來信中,我感到你是個挺不錯的小夥子。你聰明,善良,進取,而且頭腦清晰,思想及文化素養較高。更重要的是你能恰當地表情達意,思路有條不紊,這都是與人交往的有利條件。如果能有較多的了解,我想還會找到你身上更多的閃光點……
自卑是你怕看人目光的心理根源。致於你想強迫自己盯住別人的目光,也不過是一種自卑的心理防禦行為,而且有時也許隻是一種防禦意念,是一種臆想,這以後再談。人需要自我肯定,自我接納。這就是自信。建立自信是你告別痛苦的關鍵。
哲人說:自勝者強。相信你能找回自信,走向自強……
顯然,我的信給他注入了一針“強心劑”,他開始了自強之路。
在後來的兩次通信中,我們就如何尋找自信的具體辦法作了交流。其中他感到最有效的是記“成功”日記。這個辦法就是每天都仔細回顧自己生活的方方麵麵,把成功和滿意之處一一記錄下來,不放過哪怕一個小小的閃光點,比如一個滿意的眼神,一次得體的談話……記錄時用描寫性的語言,包括當時的情景和自己的感受等都記述下來,描述的越具體越好。
在他又一次來信中告訴我:“您的分析和方法真管用,我正在找回自信的我……”
我心中有了幾分釋然和欣慰:他的病已經治好了一半。
第二步治療:消除猜疑
於是,我決定幫他進行第二步驟的治療——打消他的猜疑。在又一次信中我著意寫道——
關於你信中說的“被人窺視”、“被人看穿思想”的感覺,都有很大的猜疑成分。假使別人知道了你的“毛病”,也不會整天隻留意你,盯著你。因為人大多有很強的“自我中心”傾向,更在意的是自己,而不是別人……你有點“自作多情”了……你說的盯視或斜視別人,也有很大的意想成分。就是說,它也是一種強迫觀念:“我不要躲,要盯住他看,即使不敢直視,可也在斜視他,反正沒有逃避……”其實,你並沒有這樣去看人。不信,你可以用恰當的方式在周圍的人們當中做做調查。
不久,他終於撥通了我的心理谘詢專線。他承認自己以前是過敏和多疑。他說,一次他跟一個鄰居大爺調查,是不是能看出他心裏想什麼,是不是發現他過去有盯視或斜視別人的毛病。鄰居大爺說:我看你這小子現在才有毛病,好好的年輕人,想點什麼不好?他告訴我說,他再也不“自作多情”了。電話裏他的笑聲有了幾分輕鬆。
我也欣慰地笑了。對視恐怖症的自我調節,最關鍵的就是認知領悟,建立自信,消除猜疑。至此,通過兩步認知治療,他的病情的確有了可喜的根本性的好轉。
第三步治療:行為調節
隨後,我們的谘詢進入第三步:幫他進行自我行為調節。我先給他介紹了係統脫敏療法,以便他進行自我調節。
針對他的具體情況,我信中寫道——
就對視恐怖症的自我治療來說,具體操作方法為:首先把引起恐怖的目光分成等級,按程度由弱到強排隊,如:家人的目光→好友的目光→熟人的目光→生人的目光→領導的目光→異性的目光。然後從引起恐怖強度最弱的第一等級的目光開始,反複地主動接觸恐怖對象,每次接觸恐怖對象後立即進行肌肉的自我放鬆,直到恐懼反應消除。再主動接觸第二等級的目光,依次類推,每個等級用1……2周的時間。這樣循序漸進,最終達到消除對人目光的恐懼反應。你應注意的是這一方法越是及早運用越好,就是說對引起恐怖的目光不能回避,而應及早地主動去接觸,越及時越好。還有,這個方法你也可以在沒有實際接觸恐怖目光而在想象恐怖目光出現時進行。
此外,我給他提供的自我調節的建議還有:①用建設性的發泄法進行調節。這種方法就是通過一定的情境訓練,增強自己應對恐怖和危險情境的適應能力,如看驚險恐怖電影、小說等。訓練時先在理論上適應恐怖和危險情境,以宣泄一部分恐怖情緒,並學習他人的一些有益的經驗。這種方法的主要目的是排除部分恐怖情緒,一般可作為先導療法在係統脫敏療法之前運用。②用心理分析法進行調節。這種方法主要是自己找出早年引起精神創傷的生活事件,使潛意識中的心理衝突上升到意識層次加以“領悟”,以“成人的態度”重新認識,比如他對兩次高考失利就需要重新認識。一般有所領悟後恐怖症狀就會減輕或消除。③用接納自我法進行調節。在自我訓練中經常提醒自己:不要過分要求自己,不要過於自我約束,不要太在意別人對自己的評價,學會坦然接收自己身上的不足,鍾愛自我,接納自我。④在自我調節中可以適當運用藥物,一些抗焦慮藥和抗抑鬱藥對恐怖症有一定療效,可用於輔助治療,但是一定要在醫生的指導下服用。
我告訴他,在前麵的認知調節的基礎上,再輔以這些行為調節,隻要把每一步都做到位,你就會告別這目光的困擾。
過了挺長的一段日子,他在一次來信中終於傳來佳音:他已經開始找回了堅定自信的目光。我非常欣慰地遙祝他開始擁抱新的人生。
扮演“病人”的女士
“您是馬老師嗎?我有病,看過不少心理學方麵的書,是強迫症,病的很厲害。請您幫幫我,太痛苦了。”
一個周六晚上,已經快10點了,我剛剛放下話筒,準備結束當天的心理谘詢服務,可一位女士又立刻撥通了我的心理谘詢專線。我隻能繼續振作精神。不少求詢的朋友常常這樣,一開口就給自己的心理問題定性,說自己得了什麼什麼病。可是心理谘詢師不能就此作出診斷。所以我請她講講自己到底遇到了怎樣的麻煩。
我今年50來歲,在賓館工作。我發病是從去年開始的。我家住浙江的一個縣城,去年去杭州看望生病的母親,精神上受了點刺激。回來的時候又和別人走散了,在車站的地下通道走錯了方向,又回到了杭州。自己又下嚇了一跳。後來回到家的第一天晚上,我和丈夫做愛的時候,不知怎麼下身又出血了。本來不是來月經的時候呀!這下我可嚇壞了!心裏非常害怕,怕自己得了什麼麻煩的病,怕有什麼麻煩的事。唉呀,怕死了!因為怕,就不敢去醫院檢查。不敢去醫院,可心裏還想知道怎麼回事。於是,就在外麵的書攤上隨便找到了一本很迷信的小書,上麵迷信的說法更讓我發愁害怕……就這樣整整拖了40多天,提心吊膽,心神不寧的。最後,還是丈夫和我一起去醫院檢查。結果就是生了一塊息肉,小小的手術就好了。可是,從此就成了我的心病,心裏煩亂,心慌急躁,心情抑鬱,吃不下,睡不著,失眠的滋味更痛苦……
先是在本地醫院看,醫生開了一些安神鎮靜的藥物,不管用。又去地區醫院看了精神科,他們說是焦慮症。我說看書上像是強迫症,其實我不懂。他們就開了一些治療強迫症的藥。回來吃了藥難受的不行,受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