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次要戰爭(3)(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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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種巧合,還一種必然?況嵐在小治安聯防隊員消失不幾日後突然受傷了。傷害她的是一隻她沒法不去愛的野貓。誰也不知道那隻在野外神出鬼沒的野貓是不是帶了鼠疫或最近據說可能會擴大到整個動物界的禽流感病毒,或別的什麼奇怪的病毒,反正第二天況嵐病了。她發燒了,傷口腫並痛著,喉嚨幹燥,可感知局部淋巴腫大,睡覺時渾身虛汗直冒,幾乎使她夜不能寐。

況嵐在床上躺了一個晝夜加一個白天。另一個夜晚到來時,她突然恐懼得無以複加。如同任何一個孤單的病人,她墜入一種胡思亂想的危險境地。她在心裏為自己身體的失常尋找根由,當然很可能那貓的利爪帶了無數致命的傳染病毒。她又回顧最近生活中的不尋常經曆,於是那個治安員從她的思緒中浮現出來。另一種懷疑在她的意念中疊現並凸顯,迅速扼製住她。她想起治安員不可思議的自命不凡,他所表現出的智力低下,他的斷然抽身而去,這三點,現在,統統成了疑點。以此為線索,可挖掘出什麼驚天秘密嗎?況嵐的心猛地糾聚成一坨:難道這都是假象,這個男人製造出來的假象?他是裝的?這個時代如此複雜和危機四伏,還會有傻人嗎?他是在裝傻。為什麼要裝傻?那又有什麼不好理解的,譬如貓和線團。既然她可以,那個男人又為什麼不可以也把她當成一隻自以為高深的線團呢?陰謀是男女情愛的作料,使那玩意兒更夠勁。這一定是一個陰險至極的男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自以為聰明的她中了他的套了。但是,他將她當作線團的目的,難道隻是為了情愛嗎?有無更可怕、更惡劣的目的?為什麼她的身體發生了這一係列的綜合病變?難道,難道他是某種病毒攜帶者,他最大的目的,是將他的病毒注入她的身體?這樣的兩性間的陰謀在現代電影裏司空見慣,他作為一個看著現代電影長大的男人,難免不會中了電影的毒。況嵐驚恐萬狀。她抽搐著從床上坐起,呆望自己的手機。手機裏存著治安員的手機號,她還沒來得及刪除,現在她看著手機仿佛看到治安員豐腴的體態,厭惡感漫無邊際自她心底擴散開去。她略微清醒了一些,想到之前對治安員的猜測很可能隻是妄想,一個病人的妄加猜測而已。但強烈的厭惡感還是令她不甘心。她生出一種衝動,一種她沒有辦法克製的衝動:給他發個短信,用盡可能合適的方式,既讓他覺得他(可能)有罪於她,又令他認識到她對他的厭惡。如何措詞呢?她字斟句酌,終於思考妥當了。

“我這幾天身體很不好。”她首先告知他這個情況,他希望他能從這三個字中體味到她對他的譴責。接著,為了盡可能傳達出她的不屑,並對他做出某種提示,她向他發出一句責問。“你是不是把什麼病傳給我了?”他作為一個老謀深算的男人,當然很容易理解她在說些什麼。

“我這幾天身體很不好。你是不是把什麼病傳給我了?”

她將這條短信發了過去,緊張地等待回複。他沒有反應。她想起之前她與他交往期間,他回信息從來都很及時。五分鍾過去後,他的沉默使她相信了她對他先前的推理。現在幾乎是堅信。她驚恐加憤怒了。簡直是手忙腳亂地,她撥響了他的手機。他不接。隨著對方手機鈴聲一遍響過一遍,她的驚恐和憤怒更甚了。等治安員接通電話,她幾乎要尖叫起來了。

“為什麼不回短信?為什麼不接電話?”

她能聽到自己的聲音有多凶惡。而他的反應,如果換在幾天前,定會令她難以想象,可經她用心推理後的現在,這反應正好恰如其分了。他竟然一聲不吭。不得已,她把剛才的短信內容洶湧澎湃地重複了一遍。

他開腔了。語氣和她一樣凶惡,幹脆利落,不帶絲毫凶惡以外的情緒,和她曾經見識過的他的聲音絕對判若兩人。

“你才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