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次要戰爭(4)(1 / 3)

她被他堅硬的語氣怔住了。但旋即,她意外獲得一種對她十分有利的釋然。他對她的責問及時地、強烈地表示憤慨,這極大可能地說明,他根本不可能有病,她的推理顯然是敏感過度,是可笑而荒謬的女人式的妄加推測。那麼,一個男人向她惡意傳播病毒的可能性就被鏟除了,她因身體反常而陷於恐慌的身體觸及了一些陽光。她陡然輕鬆了,這使她對他的敵視減弱了多半。但她還須保持她的語言虛榮。

“那就算了。”

她不由分說掛斷電話。

幾個小時後,她的手機瘋了似的響起來,是他打來的。她已經沒有理由接了。那些對他的妄想被破解之後,現在她對他的定位又回到了起點:他就是個有點白癡的低級男人。她對他的感覺,隻剩下厭惡。這種人快點從她的記憶中消失吧。她看到手機上顯示他的手機號都煩得不得了。她堅決不接。他連打三遍。她實在煩透了,索性關機。

她給她的希臘愛人打了一個哀怨的電話,告訴他,她被貓抓傷了,很可能感染上了什麼壞東西。她遙遠的愛人理所當然地安慰她,告訴她也許隻是普通的抓傷,過兩天就萬事大吉。愛人的勸慰給了她一些理智。她想在身體經曆困擾之時,她最該做的是休息,漫長的睡眠,也許一覺醒來,抓傷都不見了,她的肌膚重又光潔如初,還有,醒來之後,她應該會平靜,再不會被那些荒謬的思緒纏住,她重新變成一個思路清晰、通靈剔透的女人。她就這樣勸說著自己,睡了過去,中間起來吃了兩次東西,一覺睡至第二天中午。

身體並未康複,還加重了。她為什麼不去醫院看看呢?她不該抱著僥幸心理,以為自己還不老,什麼病都可以睡一睡就過關。她起來洗漱了,打算去醫院。臨出門前,她打開手機。剛開機不到一分鍾,有人打進了電話。她的第一反應,是那個討厭的男人。也許她昨天主動拔去的電話使他誤解:他以為她想與他重續歡愛。卻不是他。一個陌生號碼。她接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是小輝的母親。”

誰是小輝?她隻愣了片刻而已,便醒悟過來。她禮貌地發出一點喉音,以示她在仔細聽。對方用一種聰明而痛快的方式言簡意賅地把該說的開場白快速說完。

“你和小輝的事,小輝全告訴我了。我們母子無話不談。我想替小輝和你談點事。”

況嵐暈暈乎乎,但腦袋迅速像被注入一支針劑。對方顯然有備而來,這令她預感到一樁大事將要發生。她到底不是一個反應遲鈍的女人,遲疑片刻後,馬上反守為攻。

“很抱歉。兩個人的事兩個人自己談更合適些。先不勞煩你了。你叫小輝接電話可以嗎?”

對方猶豫了一下,把手機交給她身邊的人。隻不過聽到治安員的呼吸聲,況嵐就吼叫起來:

“張勇輝,你什麼意思?你跟你母親說什麼了?你叫她給我打什麼電話?”

“我還問你什麼意思呢。”治安員聲音怪異,回到了況嵐對他原初的印象:愚蠢、無知、充滿不可預知的變數。“你為什麼不接我電話?為什麼關機?你昨天那個短信那個電話是什麼意思?你說明白。”他說著說著,來了一句他獨特的自作聰明式的反問。“你說吧。咱倆又有什麼不好說的呢?”

況嵐胃部一陣攪動。“去你的。”她惡狠狠叱道。

“你不說。好。反正我已經被你嚇傻了。我現在什麼也不知道了。我也懶得和你說。”

嚇傻了?況嵐不明白他在說什麼。

自稱母親的女人聽上去是搶過了電話。她的語氣還保持著應有的禮節和謀略。

“你好!我和我兒子像朋友一樣的。你能夠對他說的事都可以和我說,請您相信這一點。他現在不合適和你交談。我代替他,可以嗎?先謝謝你。”

況嵐感覺到被人挾持和嚴刑拷問的一種屈辱。但對方語氣中顯而易見的謀略使她不敢武斷地單方結束對話。“隨便你吧。你請講。”況嵐隨機應變地對那女人說。和女人談話的方式有別於男女對話。女人之間隨時準備著針鋒相對,如果應對不得當,一場語言上的耍凶鬥狠在所難免。況嵐不想和一個壓根兒不認識的女人,一個老女人發生爭吵。

“我開門見山。”那母親說,“首先,你已經知道,我兒子是很單純的。他父親早就沒了。我和他相依為命。他是我的寶貝,我愛他。你們發生的所有的事,他全告訴我了。自從和你有過事情之後,我兒子一直悶悶不樂。他從來沒有這麼不快樂過。”女人用詞準確、考究,令況嵐警惕心茂盛生長。“能告訴我,你昨天給小輝的短信和電話裏的話是什麼意思嗎?可否解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