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教主既然願意讓我楊蓮亭當個傻子,那我也便當了,但隻求教主看在今日我死心塌地與你一同成了死鬼的份兒上,給我一句真話!我也不問你這作來作去的作死為了什麼,隻問你心裏到底有沒有過我楊蓮亭的影兒,還是隻隨手抓了個傻子做幌子!”
可憐這楊蓮亭也不知把這些話在心中藏了多久,此刻一朝說出來,竟如竹筒倒豆子一般說個不停,一會兒對著那東方不敗恭稱教主,一會兒又比作自己婆娘,顛三倒四,言辭粗鄙,雖看不見疾言厲色,卻也是一副氣狠了的樣子,最後隻說得東方不敗也火了起來,卻又下不得手去滅了眼前這魔障。
東方不敗此時已知這楊蓮亭並非為了《葵花寶典》而來,亦知這須眉男子之前待他也不全然是虛情假意,隻是如今他一心求道,不願招惹這孽海情緣。於是也不辯駁,隻伸出一隻手來托起了那團靈光,笑道,“越說越精乖了,蓮弟果然可人兒的緊。隻不過這現如今咱們兩個都已死了,輕飄飄兩團精氣神兒,這時卻還計較這些做甚麼?我雖不曾真心待你,但也沒拘著你不是?況且還許了你十載富貴,也不算薄待了你。如今前塵已斷,蓮弟何必再與我這虛情假意之人糾纏?莫如放下心結,早早往生去吧,來世托個富貴人家,也好免了江湖上這些風風雨雨。”
列位看官此刻且看仔細,莫要被這魔教教主言語糊弄,當真以為這人如此為他人著想。東方不敗此話之意隻一心想把這孽障往外推,自己好去逍遙。幸而這楊蓮亭也不是好糊弄的,不等東方不敗說完,已跳到東方不敗懷裏,高聲叫道,“你休要再裝出這副聖人模樣來騙我!你當老子不知道你打得什麼主意嗎?你隻是要扔下我!平日裏‘蓮弟、蓮弟’叫得親香,唬得老子陪你唱了這幾年的好戲,如今死了還要誆我!狗屁‘前塵已斷’,打的黑店算盤!老子十五歲入教,十六歲服侍你,十八歲童子身就破在了你身上,和你纏磨了這些年,如今你幾句話就抹平了?明白告訴你,活著是咱倆是夫妻,死了也不能斷,過了這奈何橋,老子也不喝孟婆兒湯!你做鬼,老子也不當人,有朝一日老子也變個形體出來,照樣還把你按住草上三百回合!你休再生那些便宜心思!……”
話說此時這楊蓮亭還待繼續逞口舌之功,然一語未了,卻早已把他那神教教主氣得三神暴跳!
想那東方不敗行走江湖半生,何曾有人敢在他麵前說過這些汙言穢語?便是有膽的,也說不出來,早被立斃掌下,口不能言了!怎奈當初情勢所逼,偏生惹上這麼個無賴狡詐之人,如今抖落不開,竟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
有心一掌打死,隻是那掌中真氣聚了又散、散了又聚,終究還是不得施展。但若要如此平白生受亦是不甘,於是麵容一整,便出言恐嚇道,“你這廝莫不是以為本座如今身死道消就殺你不得麼?隻給你一條明路,立刻早早投胎做人去,我還可為你選個好人家;若再不滾,便不要怨我出手狠毒了,本座縱是法力低微,但滅你這孤魂野鬼還是綽綽有餘!”說著,便從掌中凝出一道真氣,似利劍一般抵在了那團靈氣之上。
誰知那楊蓮亭竟是不怕,反繼續罵道,“你滅!不滅你是姑娘養的!老子骨斷筋折、腦漿迸裂都受了,現在就剩這一團氣兒了還在乎不成?你滅!瞧你剛才笑得那樣,想必是求仁得仁,心願已了了!再用不著我這幌子了是吧?你滅!完事兒把你那七個鬼娘們兒找著,再多找幾個狐仙野鬼陪著你,老子眼不見心不煩!……”
卻說這楊蓮亭,不愧是膽敢爬上教主床榻的奇男子,當真是賊膽包天且口才了得!三魂七魄尚攥在人家手裏,竟膽敢破馬張飛,將眼前這江湖上可止小兒夜啼的魔教教主足足罵了一炷香的時間!
最後教主無法,又實在是聽不得這蠢物的胡言亂語,隻得袍袖一卷把其收入懷中,罵道,“閉嘴罷!方才被人刀砍斧剁的倒不見你如此聒噪!”未知端的,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