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久,嚴國富這個粗漢子倒甚是解風情,不是送點吃的,就是送點兒從大哥嚴國繁家裏順點零嘴兒,或者去二哥嚴國榮家偷點從軍隊寄回來的稀罕餅幹……全部孝敬了金曉禾。
已經有了自暴自棄,破罐子破摔心態的金曉禾,也從開始的強迫,變成了後來的享受迎合。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在一個夏夜,嚴國富再次和金曉禾在麥田麥秸堆裏媾^和時,被巡夜的嚴國繁撞了個正著。
當下,嚴國富就傻眼了。
金曉禾慌亂了半秒,很快就轉變了態度,在火把下哭得梨花帶雨,直道是嚴國富強迫她,威脅她就範。
嚴國富為此不可思議地看著前一刻還風騷熱情的女人,這一刻居然就這麼把他誑了……呆滯之後,便是不可遏止的暴怒。
然而,這一會兒,卻容不得他撒野。
嚴國繁脫下外套披在金曉禾身上,讓一同巡夜的另外一人,押著嚴國富悄無聲息地回了嚴家灣。
陪同嚴國繁巡夜的另外一個人,正是後來嚴勇的親爹嚴國雲。
在那個年代,強X下鄉的女知青,可是要送去吃槍子兒的。
四人回到嚴家灣時,並沒驚醒灣裏任何人,在嚴國繁的帶領下,四人直接進了灣裏如今還沿用的會議室。
嚴國富在嚴國繁背開兩人時,恨鐵不成鋼,卻又十分心驚地給嚴國富說了其中利害……畢竟,兩年前,他們可是親眼看到鄰縣一個強X女知青,那女知青性子烈,當場咬舌自盡,那強X犯後來直接被槍bi了。
嚴國富一聽,撲通一聲跪在了嚴國繁跟前,直呼“大哥救我,大哥救我”,並把金曉禾那些他知曉的事,以及他們的那些醃臢事,一句不落地學了一遍給嚴國繁聽。
兄弟倆背地裏嘀咕半晌。
那邊等待的金曉禾也識相地漸漸停下了哭泣聲,開始轉動腦子想應對的方子。
守在一旁的嚴國雲臉色陰晴不明,不過眼裏卻帶滿了驚懼。
好一陣,嚴國繁帶著嚴國富過來了,兄弟二人沒搭理金曉禾,嚴國富直挺挺地跪到了嚴國雲跟前,猛地磕頭喊“國雲弟弟救命”。
嚴國富這一跪,憨實的嚴國雲直接嚇得軟了腿,也跪在了嚴國富跟前,口中急道:“三哥使不得,三哥,你這是要折了弟弟的壽啊!”
嚴國繁沒理這兩個跪著“對拜”的人,而是徑直走到金曉禾跟前,冷著臉,嫌惡地看著窩在一旁顯得楚楚可憐的金曉禾,開門見山:“你說,想如何解決?”
金曉禾一看嚴國繁的勢頭,就知道嚴國富這個窩囊廢已經把她的事說出來了,也不好再繼續裝下去,抹了一把眼角,昂起頭,將那張妖冶的臉對著嚴國繁,道:“我聽說這次有一個回城名額落到了嚴家灣。”
嚴國繁聞言微微皺眉:“不成,這個已經內定了,上麵的意思。”
金曉禾自然是知道內定的那個人是“武少康”,當初看到武少康時,她也愣了一下……她認識武少康,更知道武少康有一個高官的爹:“武少康?”
嚴國繁微微一愣,點頭。
金曉禾嘴巴一撇,無所謂地伸長了白嫩的長腿,毫不介意地橫在嚴國繁跟前,嘴角勾起媚笑:“你們要是把那名額給了我,我這人腦子,對於得到想要的東西後,一向都是很健忘的。”看嚴國繁沒吱聲,金曉禾也有些不確定,不由地又加了一把火:“武少康是內定的,那就證明能拿到名額的不止一個。”
嚴國繁想了想,沒回答金曉禾,隻是丟下一句“我考慮看看”,便帶著鼻涕眼淚和鮮血一臉的嚴國富和嚴國雲離開了會議室。
見人都走了,金曉禾也站起來,摸回了她寄住的人家。
他們都沒發現,在他們離開後,會議室的桌子下,鑽出兩個腦袋……正是剛剛懂事的嚴江和嚴河哥兒倆。
兄弟倆對視一眼,確定沒人後,悄悄從會議室的窗戶爬了出去,回了家。
夜晚,也將這事兒跟嚴國強說了一遍。
嚴國強聽聞後,唰地臉色蒼白,捂住小哥兒倆的嘴,直道是:“死也不能說,說了你們三伯要喂槍子兒。”
小哥兒倆懵懂地點了頭。
沒多久。
回城的名額下來了。
嚴家灣由開始的一個名額變成兩個。
但是,回城的卻是金曉禾和蔣未敞,武少康……繼續留在鄔子蕩。
聽嚴江講述完,嚴澈手裏的香煙已經燃到過濾嘴兒,早就熄滅很久了。
嚴江跟前兒,更是已經堆了一堆煙屁股。
說完之後,嚴江似乎鬆了一口氣一般,伸了一個懶腰,苦笑地看著嚴澈道:“人呐,果然不能藏秘密,一藏就累一輩子……看吧,現在說出來,我反倒輕鬆了。”
嚴澈肅正一張臉,嘴唇抿成一條線兒:“哥,老祖就是因為這事兒被氣倒了?”
嚴江點點頭。
嚴澈眉頭高高隆起,心下一涼:“那金曉禾這次來是……”
“蔣奇賢是三伯的兒子。”嚴江撇撇嘴。
嚴澈嘴角一抽,呐呐道:“不,不是吧?”
嚴江聳肩:“上次看見他,我就疑心了的,這次知道金曉禾帶兒子來了嚴家灣,我就全部想通了。”
嚴澈結舌:這算什麼事兒啊?敢情把我整得這麼慘的不是外人,正是我的親親堂哥?這,這,這也太搞笑了吧?!
“不對。”嚴澈眉頭皺得更深。
嚴江抬頭,不解地看著嚴澈:“什麼不對?”
“那為什麼蔣奇賢又成了蔣未敞的兒子?”……還得武老師痛苦這麼多年?
嚴江也微微皺眉:“這個……那就不清楚了……蔣奇賢也許……不對,你沒注意蔣奇賢的五官麼?比嚴旭還像三伯呢!”
這下嚴澈徹底愣住了,茫然地看著嚴江:我,我還真沒……注意過這個!
嚴江擺擺手,道:“一看蔣奇賢的樣子,是三伯的種準沒錯兒……唉,別說了,咱還是趕緊去看看老祖,三伯家……這些事兒,煩著呢,咱管不過來,回頭讓嗲也別管。”
嚴澈嘴角抽得厲害。
“三伯家,沒個好東西。”嚴江拉著嚴澈,恨恨地道:“鬧起來,咱就看熱鬧得了,別湊上去惹得一身臊……這事兒,沒那麼容易了解。”說話間,嚴江已經拉著嚴澈出了堂屋:“嗯,對了,咱池塘的魚該弄個時候打起來了,那池塘底的蓮藕可肥了,三兒,我跟你說,在市裏我已經找好了買家……”
好嘛。
誰說嚴江是老實人,老好人?!
這才是一個深藏不露,睚眥必報的黑芝麻餡的湯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