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裏丈人”嗤笑“齊奄”與清客的做法使貓失去了“本真”。這位“丈人”不知道,他們之所以費盡心機、編排美名佳句,其目的就是要事物失其“本真”,而以被他們歪曲的形象出現在世人麵前。我想不隻齊奄及其門客如此,曆來在名詞上下功夫的人們都是這樣。明天啟間監生陸齡至謂,孔子作《春秋》,忠賢作《要典》,孔子誅少正卯,忠賢誅東林黨人,宜建祠國學,與先聖並尊,並以忠賢父配啟聖公祠。司業朱之俊輒為舉行。(趙翌《廿二史劄記》)這些大學生,大學副校長們把太監魏忠賢與孔子並尊。把魏忠賢令人拚湊的《要典》稱之為《春秋》。把他誅殺的東林黨人比之於少正卯。主持者總認為有了美名就可以失去醜惡的“本真”,就可以得到萬世千秋的認可。當時魏忠賢的生祠也真的如孔廟一樣,幾遍天下,廟尚未蓋完,魏忠賢即已倒台,其生祠有存留於今世的嗎!“美名”早已隨著他的倒台而消失,符合其“本真”的惡名卻永遠地留傳了下來。
貓號
齊奄家畜一貓,自奇之,號於人曰:“虎貓”。
客說之曰:“虎誠猛,不如龍之神?描也,請更名曰龍描又客說之曰:龍固神於虎也,龍升天,須浮雲,雲其尚於龍乎?不如名曰‘雲’。”
又客說之曰:“雲靄蔽天,風倏散之,雲故不敵風也,請更名曰‘風’。”
又客說之曰:“大風飆起,維屏以牆。斯足蔽矣,風其如牆何!名之曰‘牆貓’可也。”
又客說之曰:“維牆雖固,維鼠穴之,牆斯圮矣牆又如鼠何!即名曰‘鼠貓’可也。”
東裏丈人嗤之?曰:“噫嘻!捕鼠者故描也,貓即貓耳,胡為自失其本真哉?”
明·劉元卿《賢弈編·應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