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子好吃要剝皮,兄妹深情要分離。
家鄉明月夜夜圓,妹妹眼淚天天流。
線兒仍唱著《哭嫁歌》,一臉緊張、擔憂的神情……
14.何府(晨、外)
團丁們持刀槍匆匆跑過……
何必來焦急地踱步……畫外傳來:“二少爺——”
隻見何七匆匆跑來報告:“二少爺……那個姓楊的跑了,留下了一張紙條。” 說著遞了上去——
何必來接過一看,上麵寫著:“今收到三十二師輜重一批,特此感謝。”落款為:“紅二軍團湘西邊區遊擊縱隊司令員鍾克儉。”頓時大驚失色:“糟糕!”何必來立刻恍然大悟,“大赤匪鍾克儉竟然就一直在我們眼皮底下活動?”
何必來一把抓住何七急問道:“什麼時候走的?”
何七:“二少爺,前天晚上就走了。”
何必來頓時焦灼不安:“……糟了!何七你馬上去把人都給我撤回來。”
何七:“埋伏的人都撤回來?”
何必來:“馬上集合,趕往落馬灣!”
何七:“是!”兩人欲走,畫外傳來——“都給我回來!”
隻見何仁泰氣急敗壞地趕了過來。
何必來隻好轉身說道:“阿公!再晚就來不及了!”
何仁泰態度堅決:“不行!師座昨晚動身,你現在再去追,隻怕是八條腿都追不上了!”
何必來:“阿公!看情形國軍先頭部隊已經遭到伏擊,輜重估計已經讓共匪劫走,這個時候張師座還很難趕到落馬灣,如果我們現在去與他會合的話,還有可能截斷紅軍撤退的路。阿公,再不去增援就晚了!”
何仁泰:“一個也不能走!大道理你莫給我講,家仇如山,今天隻抓大頭,其他莫提!”
何必來歎口氣,望著倔強的阿公隻好妥協,無奈地:“哎!希望張師長能及時趕到吧……”
15.落馬灣(晨、外)
“趕到了……趕到……”當張紹勳氣喘籲籲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一下傻了眼——
空地上一片狼藉,橫屍遍野,輜重不翼而飛。
張紹勳隨手從地上抓起一個傷兵,神情十分沮喪地:“怎麼回事兒?”明顯看出他身後的大隊士兵正匆忙擁了過來……
一個重傷的士兵勉強支撐起來:“報告師座,遭到……共匪伏擊,輜重全部被共匪劫走。”
張紹勳大驚:“什麼時候?”
士兵:“一個小時前。”
“共匪怎麼知道這麼準確的消息?”張紹勳納悶了,但他馬上反應過來:“張營長!”
張營長:“到!”
張紹勳看了看四周群山:“雪天道路泥濘,共匪拖著那麼多輜重,必然無法加快逃跑速度,現在還能追得上!馬上給我追,快!”
16.涼亭坳(晨、外)
“快!快!”鍾克儉在指揮著。
紅軍戰士牽著一匹匹騾馬馱著輜重在泥濘的雪地裏行走艱難……
忽然一匹騾馬陷入泥潭,鍾克儉不由分說上前與戰士們一道將其拖了出來。
鍾克儉:“快!敵人的增援部隊很快就會趕來,大家行動速度要加快!”
17.何府(晨、外)
何仁泰點燃兩根白色蠟燭插在神龕的燭台上。
擺放在中間的靈牌格外醒目:“何必成之靈位”。
素貞娘小心翼翼端著裝滿水的銅盆恭立一旁,何素貞手拿白色毛巾站立一側。
何仁泰在銅盆水中淨手,何素貞忙遞過白毛巾。何仁泰擦淨雙手,麵無表情地點燃三炷香說道:“白發人送黑發人,你爹就是被刀匪害死的,沒想到你也被刀匪崽子所害,必成,阿公要用仇人的頭來祭奠你,新仇舊賬今天一起算!”
何素貞擔心地望了望外麵——
此時的雪越下越大……天已麻麻亮,遠處隱約傳來迎親隊伍的嗩呐聲……
18.祖司鎮街道(晨、外)
“嘀答——答”的迎親嗩呐聲刺破黎明……
飄灑的雪花仍在紛紛揚揚。
接親隊伍中武山虎正騎在披著紅綢的馬背上……
彭成儒作為媒公為他牽著馬,隻見他憂心忡忡地環顧著四周。
一隊荷槍實彈的團丁從他身邊跑過……
19.祖司鎮城門(晨、外)
跑動著的腳步匆匆……
可見——此時的城門已封鎖。
團丁隊伍排列整齊,刺刀閃亮,寒光四射。
一排排黑漆漆的漢陽造步槍。
一排排漆黑的大刀、一線雪白的刃口。
團丁們嚴陣以待,一片白色恐怖。
何七走進來:“老太爺,人都布置好了。”
何仁泰把手中的拐杖“嚓”地重重地往地上一戳:“見到人,馬上動手!今天就是石大頭的死期!”
這裏黎明靜悄悄,隻有遠處隱隱傳來的哭嫁聲——
20.兄弟刀鋪前(晨、外)
那正是新房裏線兒唱出哀婉憂傷的哭嫁歌聲:
一棵橘子十二瓣,兄妹馬上要分散……
隻見刀鋪前後已被幾十個團丁圍得水泄不通。
“嘀答——答”的嗩呐聲越來越近……
21.雪地路上(晨、外)
急促的嗩呐聲中,狂風肆虐,雪越下越大……
畫外傳來——
“嚓!嚓!”——踩踏冰雪的腳步聲音越來越近。
隻見:一雙腳在雪地裏艱難地行進著……
此刻,腳踏冰麵的“嚓嚓”聲與畫外急促傳來打鎦子變奏的“咚咚”鼓點聲交織在一起,使人感到格外緊張、揪心。
22.通往祖司鎮的路上(晨、外)
“咚咚”鼓點聲越來越急促。
隻見——路的兩旁:隱蔽在樹叢中團丁們一雙雙警惕的眼睛緊盯著前方。
(畫外):“咚,咚,咚”的鼓點讓人心慌抓狂。
23.祖司鎮街道(晨、外)
“咚,咚,咚!”鎦子鼓點聲越來越強烈……
接親隊伍中,騎在馬背上的山虎忍不住問:“二哥,大頭哥他不會回來吧?”
彭成儒默不作聲地牽著馬。
山虎又追問:“你說話呀?真是急死人了!”
彭成儒搖搖頭。
隻有鎦子鼓點聲——“咚,咚,咚”地響著。
24.雪地路上(晨、外)
“嗚——”一陣狂風呼嘯,彌漫的風雪四處飛揚。
這時人們才看清雪地裏行走的那個人是——石大頭!
隻見他扔下手裏的包袱,手提彭公刀義無反顧大步走了過來……
他頂著風雪徑直向前走去,眼神堅定,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畫外響起的“咚,咚,咚”鎦子鼓點聲在繼續。
25.兄弟刀鋪新房(晨、內)
接親隊伍敲打的鎦子鑼鼓、嗩呐聲已臨近……
一身紅嫁衣的石線兒騰一下從床沿站起來,抬腳就往外走。
走到房門口,石線兒又停下腳步,猶豫著站在門口,不時向窗外瞥去,眼神焦灼不安。這時伴娘沈芷蘭湊近她耳邊說著什麼。
聽著聽著,石線兒忍不住還在抽泣,肩膀不停顫動。
芷蘭低頭輕聲耳語道:“接親的馬上就要到了,等一會兒誰來背你上花轎?”
石線兒:“我……我自己走!”
芷蘭:“自己走?那不怕人笑掉大牙,祖上規矩得由你親哥哥背著你上轎呢!”
線兒悲泣之情一下湧了出來,繼續唱道:
叫聲哥呀我的傻哥哥,當心身後虎豹與豺狼。
握緊手中的刀,嗬嗬吔,豺狼那個不敢來喲,虎豹那個躲山腰,嗬嗬吔……
26.祖司鎮(晨、外)
“嘎勾兒!” ——公雞啼鳴了第三遍。
天空陰霾,漸漸暗下來,狂風夾雜著暴雪席卷著大地。
所有團丁都已就位——三步一崗,五步一哨。
雪依然下個不停……
27.峒河水車旁(晨、外)
寒風“嗚,嗚”地刮著。
隻見石大頭迎著風雪,昂首從水車邊走過。
他望著前方——祖司鎮,不禁冷冷一笑,毅然決然地向城門走去……
28.小路上(晨、外)
團丁們正埋伏於小路兩邊的樹叢之中。
遠處,一個人影正朝這邊走來……
何七伸長脖子,目不轉睛緊盯著前麵越來越近的人影。
隻見他手往下一壓,團丁們全都屏住呼吸,緊張等待著……
耐心等待來者進入到包圍圈中心,何七一揮手,團丁馬上從樹叢中衝了出來,瞬間蜂擁而至,持刀槍團團圍住了他。
何七:“別動!”
那個人一下站住了。
何七獰笑著靠近:“狗日的石大頭,你也有今天呀!”
隻見那人慢慢轉過身來——
何七仔細一看,原來卻是老憨!
何七頓時很意外,沮喪萬分:“怎麼是你?大清早去幹什麼去了?”
老憨一看這陣勢有點害怕,哆嗦地:“崽他娘舅病了,去看……看病。”
“滾,滾,滾!”何七邊罵邊推推搡搡。
老憨不敢多嘴,隻好匆匆忙忙向前走去了。
何七揮手對團丁們:“都回去藏好。”
團丁乙懷疑地:“真他媽的凍死人了,大頭小子真的會從這條路上來嗎?”
團丁甲:“鬼知道!”
何七:“娘賣皮的!老子還一肚子苦水呢!老太爺吩咐了,逮不住大頭,今天誰也別想回家!都給老子回去埋伏好!”
團丁隻好轉身回去,繼續埋伏在樹叢中。
29.祖司鎮城門外(晨、外)
一陣風雪刮過,飛揚的雪花散盡亡後,可見——
筆直的大路上,石大頭大搖大擺朝著城門走了過去……
鎦子鼓點“咚,咚,咚”與嗩呐聲“嘀答答”越來越急促、緊迫……
30.兄弟刀鋪新房(晨、外)
鎦子鑼鼓、嗩呐聲頓時大作。
接親隊伍已至刀鋪前坪……
打頭號鑼的管客師念道:“新娘梳妝打扮,辭別香火祖宗、娘親。”
打二號鑼管客師:“新郎帶賓押禮,三班八房,已來到堂前!”
兩位管客師合聲道:“新娘是否準備停當?”
閨房內傳來伴娘們眾合聲:“準備停當了!”
嗩呐聲高起,房內新娘線兒跪拜香火、祖宗,隨後伴娘芷蘭將紅絲帕蓋上她的頭。
畫外,公雞啼鳴聲再次傳來——
31.祖司鎮城門(晨、外)
“嘎勾兒!” ——這時公雞啼鳴了第四遍,東方已漸露魚肚白。
隻見城門內——守了一夜的團丁們正疲倦地在崗亭內席地而睡。
哨卡上:一胖一瘦的兩個團丁正懶散地抱著槍斜靠在城牆上,昏昏欲睡。
瘦團丁凍得哆哆嗦嗦:“你看大頭會從這城門進來不?”
胖團丁迷糊地:“那麼多小路小道他不走,敢從這城門裏進來,那不碰到鬼!”
說罷兩人漸入夢鄉……
迷蒙之中,仿佛眼前——昂首挺胸走過一個人影。
瘦團丁忽然夢中驚醒,幾乎一下跳起來:“大頭!是大頭!”
“大頭?在哪兒?”胖團丁打了一個激靈,馬上就嚇醒了。
人影已入城漸漸走遠……
胖團丁:“快!還不趕快報信?”
瘦團丁這才從懷裏掏出銅鑼,“咣,咣!”敲了起來:“抓大頭呀!”
正在巡察的何七聽見傳來銅鑼聲。
“抓大頭呀,快!”何七緊張地大喊。
“呼啦啦”地團丁們一下子擁出來,衝著銅鑼聲的方向跑去……
可人影早已入城,漸漸走遠,遠處正傳來揪心的鑼鼓嗩呐聲聲……
32.兄弟刀鋪(晨、外)
鎦子鑼鼓、嗩呐聲中——
打三號鑼的管客師:“吉日良辰已到,帶賓押禮、媒公、媒婆,恭請新娘上花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