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山虎氣喘籲籲:“看這架勢……非搞死我們不可……”
石大頭四處打量:“跑了一整天,也沒甩脫他們,這是到了哪裏呀?”
山虎指著路口石碑:“三岔路口。”
石大頭:“三岔路口?”
山虎:“我現在也搞不清東南西北了。”
成儒還算清醒:“我們一早是迎著太陽初升的東方跑的,那麼前麵應該是分別通往南西北方向的三條道路了。”
山虎:“那我們現在該從哪條路走呢?”
彭成儒觀察著岔路口地形:“如果我們兄弟再這麼一路逃,恐怕很難有逃脫的機會。”
石大頭喘著氣沉思:“是呀……能活一個,是一個!”
武山虎:“不!不能分開,死活都要在一起,大不了跟他媽的把命拚了!”
石大頭:“都死了,那線兒呢?線兒怎麼辦?”
當一提到石線兒,武山虎和彭成儒頓時默然。
石大頭:“而今眼下,跑脫一個是一個,大家必須在這兒分手,分散追兵注意力!如果我們再綁在一起,恐怕隻有死路一條。”
麵對這唯一的選擇,三兄弟默然佇立,無言以對。
大頭突然在沉悶中炸雷似的:“兄弟,逮起——”
“逮起!”成儒、山虎應聲道。
大頭大聲地:“天大地大,兄弟情義最大。”
成儒接聲:“山高海深,兄弟感情最深。”
山虎:“義字當先地對天——”
三人一齊跪下,分別用刀割破手腕,鮮血立刻滴灑在雪地上……
大頭捧起帶有血跡的雪團,盟誓道:“福禍共當。”
成儒隨即也捧起:“肝膽相照!”
山虎同樣如此捧起:“生不同生——”
三人一齊合聲道:“死必同死!”
說罷三雙手合在了一起,手腕上都露出了“三把半香”刺青。
畫外齊聲:“歃血為盟,神靈可鑒,忠肝義膽代代傳!”
大頭:“好,逮起!馬上分頭走!”說罷欲朝南邊大道走……
山虎一把攔住:“大哥,這條路目標大,你的腿又受了傷,我來!”
成儒又拉住山虎:“不,還是我來!”
大家爭執不下……
此時,北風乍起——揚起的雪花飄飄灑灑從天而降……
眼看火把包圍圈越縮越小,追殺聲臨近,他們已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大頭:“我們這樣爭來搶去,也不是個辦法呀。”
成儒:“是呀,其實擺在眼前的三條路,都有被重點追殺的可能。”
“我看不如這樣,”山虎靈機一動,“抓鬮。”
大頭:“抓鬮?”
“對,賭抓鬮!”山虎道,“抓到什麼鬮,就走哪條路,這就看命了。”
11.山林(黃昏、外)
何必來正率團丁們從大路上舉著火把快速向前推進……
小道上,管家何貴帶領的團丁朝這邊趕來……
斜坡處,何七帶的追趕隊伍已漸漸逼近。
12.三岔口(黃昏、外)
三隻緊握的拳頭攤開——三隻掌心中各展示出一截長短不一的木棍。
三兄弟各自深情地相互望了望。
石大頭左手一指南邊小路:“騾子客,你往南。”右手一指北邊小路:“老三,你往北。我往西。兄弟走吧!”
二人依依不舍:“大哥!”
石雲飛最後囑咐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記住,哪個命大活下來,線兒就歸他養……”
二人默然。
石大頭:“快點回答我!”
“哪個命大活下來,線兒就歸他養。”二人默默點頭。
雪粒夾雜在凜冽的寒風中,迎麵襲來。
石雲飛首先伸出右手,彭成儒握住他的手腕,武山虎也抓住了他的手,此時此刻,三隻手緊握在一起,情景極其悲壯。
“走!”石雲飛斬釘截鐵一聲令下。
彭成儒和武山虎緊緊攥在一起,卻不舍得放開。
大頭催促:“走啊!”
彭成儒、武山虎同時:“大哥!”
石雲飛臉色凝重,再次催促道:“快走!”
武山虎和彭成儒漸漸鬆開了手……
石雲飛:“……走呀!兄弟,有命活著出去,一定要報仇呀!”
彭成儒和武山虎點頭,不舍地轉身各自離去……
石大頭站在路口,目送著他們。
沒走兩步,山虎轉身折回,取下自己的護身符——那把銀鎖,往“三岔口”石碑上一砸,銀鎖瞬間成了三瓣,分別遞送給大頭、成儒。
大頭:“傻老弟,這護身符你都把它摔成了三塊,還有卵用?”
山虎卻一本正經:“管用,關鍵時候兄弟們護身管用。”
大頭:“這輩子太短,下輩子還做兄弟。”
成儒:“如果有來世,咱們還做兄弟!”
山虎:“還做兄弟!”
成儒、山虎邊走邊戀戀不舍地回頭,三兄弟遙遙相望。
畫外追殺聲越來越近,石大頭大聲吼道:“兄弟,快走呀!”
13. 林間路上(夜、外)
“快,快追!快快!”
何必來率團丁們從東邊大路上舉著火把快速向前逼近……
14.北邊山路(夜、外)
團丁追趕的火把“龍”越遊越近。
武山虎回首望了望,伸手掏出他那個平時愛不釋手的錢袋子:“平日讓你招財,今天就多招些人來吧。”說著迎麵向前輕手一扔:“有本事的,快點來追我虎爺吧!”
15.南邊山路(夜、外)
彭成儒氣喘籲籲地跑到一棵大樹下,上氣不接下氣……
團丁追趕的聲音漸漸清晰。
彭成儒從地上拾起一根小木棍,在雪地上寫下:“此地無銀三百兩,要想發財跟我來!”
16.三岔口(夜、外)
三岔路口。
“火把追兵”由東邊山林、小道窮追至此——何必來率領的團丁、何七帶領的追趕隊伍在這裏會合。
可這眼前的一切又叫他們不知所措,路至此地是一個三岔路口,分別是“往南” 、“往西” 、“往北”三條路。
何必來觀察地形後對何七和團丁小四:“你,還有你,帶人往南、往北路上去打探一下!”
何七和小四:“是!”說罷分別帶幾個人向往南往北的路上跑去……
何必來則來到往西去的這條路口,察看著雪地上這行西去的腳印,不由得俯下身子……
畫外傳來:“二少爺!二少爺!”
何七氣喘籲籲地跑回來報告:“你看這條路上撿到的!他們是往北邊這條路逃跑的。”隻見他一邊指著通向北麵的小道,一邊將山虎丟下的錢袋子遞上。
話音未落,團丁小四又跑上來報告:“二少爺,人肯定是往南邊這條路跑的,雪地上還寫有一行‘此地無銀三百兩,要想發財跟我來’的字。”
“錢袋子?‘此地無銀三百兩,要想發財跟我來’?哼!”何必來冷冷一笑。
何七:“二少爺,我敢肯定往北邊這條路上跑的!”
小四:“我看還是往南邊這條路上跑的可能性最大!”
何必來打量著雪地上的腳印還明顯帶著血跡,分析道:“看情形他們是分頭逃跑的,往北往南是山虎和成儒混淆視聽、引誘我們上當的,唯獨這往西行的腳印一高一低還帶著血跡,這肯定是大頭,我們往西追!何貴人呢?怎麼還沒趕來?”
團丁小四:“要不,就等等何總管?”
何必來眼神焦灼:“等不及了!”
何七:“二少爺,那不如,我們先分頭去追?”
何必來回頭看看團丁們,果斷地:“集中人馬往西追!何七帶幾個人往北追,小四你在這兒等何總管來後帶人再往南追!”
“可……”還沒等小四反應過來,何必來、何七已帶人分頭追去……他看看四周,不由得害怕起來。
17.西行山路(夜、外)
雪地裏,石大頭拖著受傷的腿踉踉蹌蹌艱難地行進著……
他突然發現樹下有人身影晃動!
“誰?”大頭警覺地舉起手中的木棍——
少頃,樹下鑽出一個渾身瑟瑟發抖的長發女人。
突然一陣暈厥,石大頭實在支撐不住,腳下一滑,一個踉蹌就向雪地裏摔去,幸虧長發女人從旁邊伸出手攙扶住了他的胳膊。
“素貞!”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石大頭大為意外,焦急地:“你怎麼跟過來了?還不快離開!”
何素貞不和他爭執,不由分說就攙扶著他向前走。
石大頭:“素貞,別管我,走開呀!”
後麵隱隱傳來槍聲,火把光亮漸漸逼近。
大頭用力掙脫,剛往前幾步欲倒下,素貞忙上前扶持。
何素貞眼神異常堅定:“走都走不穩,還想跑脫?要想活命,就帶上我一起走!”
石大頭頓時很感動,在素貞的攙扶下,他們迎著風雪,步履蹣跚,艱難地向前走去。
兩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風雪中……
18.西行路口(夜、外)
火把光亮下——帶著血跡、一高一低的兩行腳印西行延伸……
何必來正彎著腰,邊走邊仔細察看雪地上的足跡。
兩行的腳印大小不一,顯然是一男一女。
團丁甲焦急地湊上前問:“二少爺,怎麼一個人腳印變成了兩個人的?”
何必來:“莫不是素貞跟著大頭?繼續往西邊追!”
團丁們拔腿欲去追,何必來又囑咐道:“等等!死活不能讓大頭帶走素貞,何家的女人絕不能落在他手裏!今天不逮住他,我怎麼向我死去的大哥交代?”
團丁甲擔心:“可是,萬一傷著素貞小姐?”
何必來閉眼思考稍頃,倏地一下睜開眼睛:“寧可錯殺,也絕不放過!追!”
何必來的態度顯然讓團丁們有些吃驚。
“還愣著幹什麼?走!”何必來帶著團丁向西邊小路追去!
19.北邊山路(夜、外)
北行山路上,武山虎正氣喘籲籲跑著……
突然,他愣住了——岩石後麵悄悄伸出的是兩根烏黑的槍管。
武山虎隻得硬著頭皮停下,隻見槍管齊刷刷對準了他!
武山虎大驚。
火把照亮了武山虎的臉,武山虎就著火光一看,這些人身穿軍裝,疲憊不堪。軍裝都有些破舊,帽徽都是一個紅紅的五星。他們既不像國軍,又不是團丁,武山虎也鬧不清到底是什麼隊伍,一下愣住——“你們是?”
隻見鍾克儉從隊伍中走過來。
“楊老師?”武山虎驚呆了。
20.南邊山路(夜、外)
彭成儒跑著跑著,忽然聽到前麵“嘩啦啦”一片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頓時緊張萬分,轉身想找藏身之處,可這山路又無處可躲,頓時焦急萬分。
無奈之下,彭成儒隻好轉身向後跑去。
“站住!別跑!再跑就開槍了!”後麵已有十幾個追兵追了上來。
彭成儒顧不了那麼多,邁開雙腿加快速度跑去。
後麵追兵立即端槍瞄準彭成儒左右的雪地,“劈裏啪啦”一陣狂射。
子彈在彭成儒四周雪地上濺起火花,他不敢再跑,隻好停下腳步。當他轉身看見——
在士兵的簇擁下張紹勳正朝他走來……
彭成儒驚詫地:“張師長!”
21.北邊山路(夜、外)
武山虎吃驚地:“你就是鼎鼎大名的赤匪鍾司令?”
鍾克儉不以為然,嘿嘿一笑:“張紹勳要剿的鍾匪就是我。”
武山虎懷疑地搖著頭:“難道你楊老師……也和萬虎山是一夥的?”
鍾克儉:“我們紅軍和萬虎山刀匪可不一樣。”
武山虎:“有麼子不一樣。”
鍾克儉:“這個三兩句話也說不清,等以後再慢慢跟你解釋……眼下需要你幫助我們紅軍甩掉後麵的追兵。”
22.南邊山路(夜、外)
張紹勳:“成儒,這山裏的路你熟不熟悉?”
彭成儒:“我從小就在這一帶長大。”
張紹勳:“那好,如果你帶路幫我們追上前麵的赤匪,重重有賞!”
“赤匪!”彭成儒一愣。
23.北邊山路(夜、外)
“幫你?紅軍?”武山虎怔住。
鍾克儉:“對!幫助紅軍盡快走出去!”
武山虎苦笑著說:“鍾司令,你看看我這個樣子,都已經逃了整整一天一夜了,我自己能不能活著走出去還不一定呢。依我看,咱們還是各跑各的吧。”說完山虎轉身欲走。
鍾克儉叫住他:“山虎!”
武山虎眼珠一轉:“真想讓我把你們帶出去?”
鍾克儉點頭:“正是這個意思。”
武山虎痛快地應了一聲:“那好!”
鍾克儉:“走!”
“呃——等等!”武山虎卻擺起了架子:“鍾司令,我還有個重要條件呢!”
鍾克儉:“你什麼條件?說說看。”
武山虎一聽來了精神:“你能不能借給我幾個兄弟幾條槍,先去救我兩個哥哥,回頭我再來幫你們走出這山路八陣圖!”
“八陣圖?”鍾克儉不解。
“對,這裏的地形複雜,當地湘民叫它為八陣圖,不熟悉路根本走不出去。”
鍾克儉為難:“山虎,你看我們拖著這麼多輜重轉移……能不能先……”
武山虎搖著頭:“不好辦那就算了,我還得想辦法去救我大哥二哥……”說罷欲走……
鍾克儉急忙叫住他:“等一等——”
24.南邊山路(夜、外)
張紹勳:“這樣吧,隻要你能帶國軍追上前麵的赤匪,一切都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