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遊擊隊駐地吊腳樓走廊上(日、內)
秋楓與鍾克儉邊走邊說:“……中革軍委湘鄂西分局決定,原湘西邊區遊擊大隊黨支部,升格為湘西邊區遊擊大隊黨委,原支部書記田家貴同誌調至分局特委,辭去黨支部書記的職務;任命沈芷蘭同誌,為湘西邊區遊擊大隊政治委……
鍾克儉:“隻是目前芷蘭同誌還在邊區醫院治療,這一段時間,是否考慮讓武山虎同誌來代理政委?”
“什麼?”秋楓不滿地,“武山虎,參軍沒幾天就當上大隊長;剛入黨你又要他代理政委?不行,不行!絕對不行。他還是個新黨員,在政治思想上還不成熟,還需要鍛煉,現在就讓他代理政委過於草率。趕快通知醫院,盡一切努力,救治芷蘭同誌,使她早日到任。”
鍾克儉:“我去了趟醫院,醫生說她傷口感染,急需抗菌消炎。如今敵人對邊區圍剿封鎖,急需的藥物采購不到,許多傷員都沒法救治,危在旦夕……”
秋楓:“這事很嚴重,我們黨培養一個優秀幹部不容易啊,要盡快想辦法解決。老鍾呀,你準備派誰去完成這項任務?”
“武山虎!”
“怎麼又是他?難道我們邊區沒有別的同誌能夠完成這項任務嗎?”
“這……”
2.遊擊大隊醫院(日、內)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芷蘭,遊擊大隊政委的工作,擔子可不輕啊……”
秋楓坐在臂上掛著繃帶的沈芷蘭病床邊。
秋楓談話在繼續:“不過,目前你的首要任務是盡快養好傷,身體是革命的本錢嘛!等你傷口痊愈以後,我們再來一起探討遊擊大隊的具體工作吧!”
沈芷蘭:“秋書記,我的傷沒事兒。您有什麼指示就盡管交代!”
秋楓:“……你上任後的第一件事,就要抓好思想政治工作,整頓遊擊隊目前存在的土匪習氣、流氓無產者作風!”
沈芷蘭詫異地:“什麼?土匪習氣、流氓無產者作風?”
秋楓用力地點點頭:“是的,這些在武山虎的身上就表現得尤其突出!他擔任大隊長那麼久,全隊上上下下不可避免受到他的影響,為了使他真正成為一名無產階級革命戰士、黨風過硬的幹部,你這個政委,一定要多多地幫助他,首先把風氣扭轉過來!”
沈芷蘭急切地:“秋書記,武山虎這個人……其實——”
秋楓打斷她的話:“我知道我知道,你向我介紹過他的一些情況,既然你和老鍾都認為他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就更應該高標準嚴要求!在對待武山虎的問題上,我覺得老田同誌的做法比較妥當,你有空多向他請教請教……”
沈芷蘭點點頭:“是。”
秋楓望著沈芷蘭:“這次讓你和武山虎搭檔工作,我是相信你完全有能力幫助和改造他的,希望你正確處理相關問題,而不是感情用事——”
沈芷蘭:“我雖然從小和他一塊兒長大,但絕不會因為個人情感來代替黨的紀律和組織原則,這一點請秋書記放心!”
秋楓連連點頭:“好,好……”
3.遊擊隊駐地吊腳樓房內(夜、內)
武山虎來到房門口:“報告!”
“進來!”鍾克儉指著頭戴鬥笠正在低頭大口大口喝水的人:“你看,誰來了!”
“大頭哥!”武山虎瞪大眼睛驚喜道。
石大頭:“接到你帶的口信,我就馬上趕起來了。到底是蘇區,一路上看到的、聽到的就是不一樣!”
武山虎:“鍾司令說百聞不如一見,所以請你下山先實地看一看,再來談我們合作的事……”
4.遊擊隊駐地吊腳樓走廊(夜、外)
走廊上,於波正好路過門口……
房內傳出的說話聲音似乎吸引了他,於是貼門去偷聽——
5.遊擊隊駐地吊腳樓房內(夜、內)
房內,鍾克儉正指著地圖給石大頭分析目前的形勢。
鍾克儉:“……如果你們黑旗會編入我軍序列,整個蘇區控製的麵積就擴大一倍,這樣也會大大增加我們反擊圍剿、封鎖的能……於你們來說,加入紅軍就意味著擁有了廣闊的生存空間,十多年前官兵民團血洗萬虎山的一幕就絕不會重演!”
石大頭點點頭:“……是呀,這樣一來邊區政府就是我們黑旗會的靠山……”
武山虎:“黑旗會加入紅軍以後,首要任務就是拿下青岩關,這樣萬虎山和邊區就連成了一片,我們的遊擊隊就會如魚得水,敵人更加防不勝防!”
三人相顧而樂。
6.遊擊大隊醫院病房(夜、內)
病房內,秋楓還在與沈芷蘭交談。
沈芷蘭:“我知道,在政治上我還不很成熟,需要秋書記的指導和幫助……”
秋楓滿意地點點頭:“謙虛謹慎,不恥下問,這正是我最欣賞你的地方,也是我黨幹部的光榮傳統……最近一段時間你雖然有傷在身,但仍堅持工作……”
這時,於波匆匆走了進來:“秋書記!”
秋楓:“什麼事?”
於波望了芷蘭一眼後,俯身湊近秋楓的耳朵小聲地說著什麼……
秋楓眉頭緊鎖,“騰”地站了起來——“走!”招呼都沒打就離開了。
芷蘭疑惑地望著秋楓和於波匆匆離去的背影……忽然傷口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額頭上頓時大汗淋漓……
7.遊擊隊駐地吊腳樓走廊(夜、外)
急匆匆行走的腳步……
麵無表情的秋楓和於波在回廊上行走著。
8.遊擊隊駐地吊腳樓房內(夜、內)
鍾克儉、武山虎、石大頭正在屋內交談著……
石大頭感慨地:“…… 一來到你們蘇區的地盤,就感覺大不一樣。我的許多親戚和湘民們都分到了田和地,大家安居樂業,豐衣足食,喜氣洋洋,真像一路上娃兒山歌中所唱的‘蘇區的天,是明朗的天,人民政府愛人民呀,共產黨的恩情說不完……’嘿嘿!看來我們家三狗子走的這條路,算是搞對頭了,共產黨和紅軍,才是湘民們的望頭啊。好,老子們跟起你鍾司令逮呀!”
武山虎:“大頭哥,這就對了。我們跟起鍾司令逮,鍾司令跟起共產黨的!加入紅軍是你們山上弟兄們真正的出路呀!”
石大頭點點頭:“……嗯,黑旗會黑旗會,不能老是走黑路行黑運,等我們跟紅軍入了夥,萬虎山弟兄們就要開始走陽關大道了!哈哈!”
鍾克儉聞言欣慰地笑了。這時,畫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嘭”的一聲,房門猛然被推開——
大家回頭一看——
秋楓氣衝衝地已站在門口,他的身後是於波。
鍾克儉:“秋書記——”
秋楓大步走了進來。
鍾克儉:“雲飛,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湘西邊區特委書記秋楓同誌……”然後又指著石大頭對秋楓介紹:“這位是黑旗會的刀鋒二爺石大頭……”
“幸會!秋……老板,我們又見麵囉!”石大頭對著秋楓致拱手禮。
“你?”秋楓(眼前閃現)這才想起萬虎山曾見麵的情形,藐視地:“什麼刀鋒二爺刀鋒三爺,我們共產黨人從來不興這一套!”
石大頭愣住了。
秋楓望了一眼桌上東西後,連忙走過去將攤開的地圖收攏……
秋楓:“這是蘇區軍事地圖,怎麼可以隨便給外人看呢!鍾克儉同誌,你的階級覺悟和警惕性到哪裏去啦?”
鍾克儉忙解釋說:“秋書記,這個擴紅計劃,我已經向你作過彙報……”
秋楓:“當初我對黑旗會的性質還不怎麼了解……現在我弄清楚了,所謂的黑旗會不就是土匪嘛!中國工農紅軍,是無產階級組成的,怎麼能跟占山為王的土匪搞到一起去呢?我們黨領導的蘇維埃政府和人民軍隊到底還講不講政治?”
聞聽此言,鍾克儉一臉的尷尬,而武山虎一臉的憤懣,卻又無法發作。
石大頭陰沉著臉,轉過身去背對著秋楓。
秋楓見他們都沒有吭聲,更加咄咄逼人:“問題嚴重,問題嚴重啊!鍾克儉同誌,我以湘西邊區特委書記的身份命令你,這個與土匪結盟的擴紅計劃,實屬路線錯誤,必須立即中止!”
“中止,中止!有蠻了不起?要不是鍾司令和我們家三狗子三番五次的邀請,老子還不稀罕呢!你左一口土匪,右一口土匪,難道你不是共匪嗎?怕也好不到哪裏去!”石大頭憤怒反譏。
“來人!把他給我抓起來!聽到沒有?”
無人響應,隻有於波蠢蠢欲動,但一看石大頭巍然屹立,又不敢上前了。
秋楓大怒:“這是蘇維埃邊區政府,不是土匪控製的山頭!於委員,你快去特委保衛局,通知行動隊來這裏抓人!”
“是!”於波欲走,卻被鍾克儉連忙阻止:“等一等,秋書記,人是我請來的,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就抓人,有悖我黨的政策。再說,就是兩軍交戰也不斬來使呀!”
“哼!”秋楓自知理虧,氣衝衝走出……於波見狀連忙緊緊地跟在他屁股後離開。
石大頭轉過身來,衝著鍾克儉和武山虎拱拱手:“……鍾司令,三狗子大隊長,告辭了!”
武山虎急了:“大頭哥,這——”
石大頭:“兩家合作的事,以後再說吧……”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武山虎一愣,連忙追了出去:“大頭哥,大頭哥,你聽我說——”
鍾克儉歎了一口氣,緩緩地坐下。
武山虎怒氣衝衝地回過身來:“鍾司令,這眼看著就要把我大頭哥說動了,他這麼橫插一杠子,把擴紅給弄黃了!為了跟黑旗會合作的事,我們辛苦了大半年,全白搭上了……不行!我得找他問個明白!”
武山虎轉身欲走,鍾克儉一把拉住了他:“山虎,秋書記在這裏代表中央分局,我們必須絕對服從!”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搞什麼名堂!”山虎說著用力一拍桌子——
9.秋楓的住處(晚、內)
“啪——”秋楓猛然一拍桌子:“居然還想跟土匪穿一條連襠褲?沒門!”
“是啊,這次幸虧您的英明決策,及時製止他們的錯誤路線,才沒有造成嚴重的後果……”於波拍馬屁道。
秋楓:“這個鍾克儉,平時政治覺悟蠻高的嘛,怎麼會犯這樣的低級錯誤!”
於波望著他:“依我看啊,主要是那個武山虎在其中搞鬼……”
“於波同誌,對同誌有意見,要當麵提,不要在背後隨意懷疑和猜忌,說話要有依據,實事求是嘛。”
於波:“可這一路上下來,您也親眼看到了,他確實與土匪難脫幹係啊!”
秋楓沉下頭來:“……邊區的路線鬥爭看來確實不簡單呢……你要密切關注黨員幹部的動態……於波同誌,要把工作做得更細致一些!”
於波用力地點點頭。
10.遊擊大隊醫院病房(夜、內)
病床上,芷蘭額頭大汗淋漓、天旋地轉——暈倒!
一個進來欲給她換藥的護理人員見此狀況,頓時驚慌失措地大聲呼喊道:“快來人呀,沈政委不行了……”
頓時,一陣慌亂的腳步聲……
11.遊擊隊駐地村口(晨、外)
鍾克儉、武山虎邊走邊說……
他們走過的背景牆上,“徹底粉碎敵人封鎖與圍剿!”的標語尤為明顯。
鍾克儉:“……芷蘭傷情本不嚴重,隻因缺乏抗菌消炎的藥而受到感染,敵人對這些藥物封鎖得特別厲害,不僅是我們,整個根據地藥品幾乎斷絕,傷員無法得到醫治,許多戰士因為傷口感染而犧牲……”
山虎焦急地問:“鍾司令,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鍾克儉:“我正是為了這事找你的——”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封信,“這是賀總指揮親筆寫的一封信,是寫給沈先生的……”
山虎:“賀胡子寫信給沈先生?”
鍾克儉:“是啊,賀總希望能夠通過沈先生采購一批急需的藥品,清單和數量都在上麵……”
山虎:“鍾司令,什麼時候走?”
鍾克儉:“事不宜遲,你馬上出發。”
武山虎:“是,鍾司令,我盡力完成任務!”
“不是盡力,是一定!”鍾克儉將書信遞了過去——
12.沈家齊家客廳(夜、內)
一雙手接過書信,展開——
沈家齊坐在椅子上,正在認真地閱讀那封賀胡子寫給他的信。
武山虎急切地望著他。
沈家齊看完了信,神情凝重:“……山虎,你實話實說,芷蘭傷情到底嚴重不嚴重?”
武山虎:“醫生說是傷口感染,時間一長,怕引起敗血症……”
“敗血症!”沈家齊。
“但醫生又說了,隻要有抗菌消炎的藥物,就會藥到病除!”
沈家齊:“唉!兒大不由爹呀……我沈家齊此生抱定難得糊塗,從不參與世間恩怨與紛爭,但越是這樣就越是被絞進去……”
山虎:“先生,這不應驗了那句‘世事難得糊塗’嘛!”
沈家齊:“自從芷蘭離開家的那一天起,我就為她的安全擔憂,畢竟你們幹的那個主義,是腦袋提在手上的營生呀!如今,果不其然,往後說不準還會鬧出什麼驚天大事出來!”
山虎:“先生當年置生死於不顧,追隨孫中山,縱橫沙場,長刀所向,英名遠揚!那究竟是為什麼呢?”
沈家齊:“為了信仰,走向共和,人民安康!”
山虎:“那我和芷蘭也是為了共同的信仰,才走到一起的。”
“是呀,有其父必有其子呀!你們跟我年輕時一樣,隻要主義真,甘願拋頭顱灑熱血……”
山虎:“芷蘭常跟我們說,要奮鬥就會有犧牲,流血的事是經常發生的……但我們共產黨人為了國家民族興衰、天下民眾安居樂業,過上幸福生活,犧牲個人又算什麼?”說著他指了指桌上的那封信,“先生,你看這購買藥品的事——”